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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一整块五花肉,瘦的深红,肥的浅粉,切成四指见宽的一条条。糯米粉和花椒、辣椒混合的酸辣鲜香渗入油脂,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这是侗家特有的风味。可以炒,可以蒸,但最可口的就是像这样切盘生吃。所谓的转味,就是糟料的成分把生肉“杀熟”了,香味取代了腥气。
多少次,龙峤在异国街头啃着三明治,心里就想着这一口酸。想到不自觉咽口水,一时间火从心头起,添钱也要加根酸黄瓜。奈何老外的酸黄瓜连平替都算不上,咬一口就要找垃圾桶。
他深吸一口气,把头扭向一边。
“不好意思,我不能吃高脂肪的食物。”
吴顺当然第一时间替他解释了足球运动员的饮食要求。吴银妹深表理解和支持,看他的眼神更加慈爱甚至泛着水光:“不容易呀,你们挝球的太不容易哩,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那么多年不吃酸,你挝球的时候,脚杆会不会打蹿蹿呀?还踢得过那些外国人么?”
石大力语气严肃:“没有人能随随便便获得成功,狗……咳,龙峤就是个榜样。吴彤?噢,吴彤不在。回头我一定让他写个广播稿,号召全寨群众都来学习这种克服困难,为国争光的精神!”
广播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出来,流言倒是同木桶里的腌肉一般迅速发酵。
隔天龙峤就听说,因为自己嫌弃腌肉,把吴银妹气哭了。树生阿公看不下去,教训他打断了一根丈杆。
那可是掌墨师爱若至宝的丈杆。可见把老人气成了什么样。
更离谱的是,传说他拉了个硕大的行李箱回来,一开箱,都是他自己的行头,连包洋烟都没给树生阿公带。
别家腊汉打工回来探亲,哪怕只是从县城回来,也不会忘给长辈捎带礼物。更何况,树生阿公可不是一般的长辈。不但是教会龙峤阿爸木工手艺的恩师,也是龙峤落草时“踩生”,三朝时取名的至亲长辈,更是抚养他这个孤儿成人的大恩人。
可见养崽出息有屁用,心都在山外长歪了。
吴顺气得直跳脚:“哪个王八蛋编的?老子削了他!还有这些传谣的也该打,都忘了前几年修路那三十万块钱是打哪来的?”
龙峤一脸无所谓,转头就去了杨有财的小卖部。也没干别的,就靠在柜台上看看货也看看他,手里一下下摁着打火机,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杨有财甚至没熬过晌午饭,就让小卖部打烊了。
树生阿公也一脸无所谓,下午仍如往常一样蹲在风雨桥头,摆弄他的木工家什和榫卯。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从不离身的收音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崭新的手机。播音乐、播电视、播天气预报……桥上低头织花带的阿婆也跟着乐。
有识货的震惊:“宽屏智能机,还是旗舰版,怕不是要上万元哩?”
树生阿公摆摆手:“我都说我眼睛不好,用不上这么好的玩意儿。鼓捣要给我,说不听,有啥子办法喃?”
众人羡慕之余,又不由期待那口行李箱里还藏着其他好处。毕竟寨里三百来户,家家都沾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