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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婶偏过头,靠在杨晓丹肩上默默抽泣。
“我再不来,你怕是要翻天!”树生阿公抬脚跨过门槛,转身对杨八一说,“我去看,你放心。”
杨八一点点头,周围人也齐声道:“树生阿公管事,我们都放心!”
杨国庆伸出手,半是搀扶,半是阻拦:“师父这是何必,还信不过我?”
树生阿公一烟袋拍落他的手:“心虚啥子?”
“哪里哪里。”杨国庆缩回手,讪讪陪笑,“我就是担心你老人家,大夫不是讲过,眼睛不好要多休息。”
树生阿公不搭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龙峤跟自己上楼。
侗家吊脚楼通常是三层干栏式。底层潮湿阴暗不住人,只堆放柴禾杂物,关养家禽牲畜,旁边设有厨房,安放舂米的石碓。二三楼干燥通风,光线明亮,是全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
杨国庆家只有四口人,三楼没有隔出房间,一整层做了工作间。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木工工具,待用的木料,没完工或是打废掉的器具。
他们上来时,地板上还散落着一些粗制的雕花件,看来果真是要给鸟造一栋别墅。
龙峤眼疾手快,伸脚把雕花件拨到一旁,以免树生公踩上去崴脚。
“哎哎,轻点儿。”杨国庆看着滑开的雕花件直叹气,苦笑着朝树生阿公一摊手,“看嘛,当真没藏啥子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人默不作声,背着手慢吞吞兜了一圈。浑浊的眼睛半眯着,也不知道看清没看清。阳光从栏杆外照进来,无数细小的金色颗粒在他身周转动,衬得苍老的面孔越发肃穆而高深莫测。
“看出啥没?”树生阿公突然问。
龙峤打量着沿墙堆放的木料,有板有条,颜色和光泽都是暗沉的蜂蜜色,部分木料的端头还有裂口。
他沉吟着开口:“应该是陈料没错。”
“到底是龙九哥的崽,有眼光!”杨国庆点头称赞,拍着龙峤胳膊,“要不是去挝足球,子承父业也是一把好手。”
树生阿公冷哼:“看来挝球也用不上眼睛。那你刚才挝那一脚,分量是轻是重,你总该清楚?”
龙峤楞了楞。
他那就是随意一脚,只想着把东西挪开,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有点分量。
杉木的木纤维密度低,木质轻软而坚韧。通常原木在砍伐后还要静置一段时间自然风干,或是人工烘干,让木材所含水分降到12%才使用,确保加工后的木材不变形不开裂。
如果他没记错,陈年木料应该没这么沉。
“水分多了点儿?”他只能这样判断做出这样的判断。
“最近晚上不是老下雨?摆在外头吃多了水气,就变沉了嘛。”杨国庆赶紧解释,“反正是给鸟打的屋子,不讲究。”
这倒是说说得通。
龙峤正这样想着,就听哐当乱响,工具台上的刨子、墨斗、竹签曲池被树生阿公一烟袋扫飞出去。
“师父?!”
“莫喊我师父!”树生阿公的声音和手中的烟袋直打颤,“你个心横肠弯的死东西,还不讲实话?”
杨国庆双膝一坠,扑通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