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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和赌博之间的关系需要重新审视。——托马斯·弗兰克
门总算开了。
木匠们沉着脸鱼贯而出。国庆婶从方蔚然肩上抬起脸,一双泪眼怯怯地看向他们,想要问又不敢问。
方蔚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之前她听见隐隐约约的哀嚎从楼上传来,风里还有蛋白质灼烧时那种腥臭,让人不可避免地联想某些皮开肉绽的酷刑。
好几次她即将按下通话键,又硬生生控制住自己。
不是相信龙峤,而是牢记自己的身份。
在这个寨子里,她不仅是自己,更是驻村第一书记,是寨里人眼中“上级派来的领导”,不能只凭自己的判断行事。
一旦冲动,她的个人行为就会被看作是“政府不许树生阿公惩罚杨国庆”,“政府不喜欢我们的传统”……不仅往后更难推动工作,还可能导致无法预计的矛盾。
楼梯上又是一阵响动。
杨国庆终于出现了。这个头不高但壮实的男人,已经变成软脚蟹,行尸走肉般被龙峤半拖半架地弄了下来。
“死鬼!”国庆婶哭叫一声,扑上去摇晃他的胳膊。杨国庆哼了哼,哑着嗓子说了声没事。
“真没事儿。”龙峤也说,“他就是觉得愧对鲁班先师,愧对树生阿公和师兄弟,跪得太久脚筋麻了。
他向方蔚然挑了挑眉:“我说什么来着?现在能信了?”
方蔚然默不作声。目光在杨国庆身上转了一圈,确定他四肢完好,至少没有肉眼可见的皮外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国庆婶朝龙峤道了谢,接手搀住杨国庆,流着泪骂了几声造孽,突然又摔开手。
“明天跟我去村委会把手续办了。”
她掩面跑开,杨国庆愣了愣,喊了声老婆就甩着面条似绵软的双腿跌跌撞撞追去。
“哎,别忘了——周六鼓楼见!”龙峤冲着那狼狈的背影高声提醒。
方蔚然听着不对劲:“你想让他参加球队选拔?”
“不是参加选拔。”龙峤说,“他已经是球队成员了。我是让他周六过来把场子扎起。总不能我一个人坐评委席,多没面子。”
方蔚然稍显轻松的神色瞬间紧绷:“杨国庆什么时候加入球队了?”
“就刚才,内定的。”
龙峤漫不经心说罢,朝她走近两步,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不容躲避,他的手握住方蔚然的右臂抬起来,拇指的指腹轻轻抹过淤青的后肘。
“嘶——”方蔚然紧紧咬住下唇,眼睫微颤着垂下来。
“爪子拿开。”
这一回,龙峤没有听她吩咐。
“什么时候撞伤的?还能伸直吗?试试。”他说着,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朝水平扳动,才扳出个45度角就被迫停住,“很痛是吗?”
方蔚然无法回答。她脸色煞白,太阳穴跳个不停,一直被强行压制的疼痛感如潮水般从后肘涌出,变本加厉地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这一瞬间,无数个细密嘈杂的白噪音在耳朵里尖叫,让龙峤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浑浊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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