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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崽张开双手:“要看花花!”
杨成军拉开海绵宝宝头上的拉链,掏出一个万花筒给她,顺手又朝小嘴巴里塞了根棒棒糖。
小女崽抱着万花筒扭啊扭,微张着小嘴看得入迷。
杨成军这才放心地在旁边坐下,肩膀一垮,长吁口气:“在国外成家了没?听哥一句劝,这事千万不急,能多潇洒几年就多潇洒几年。”
龙峤盘腿坐在地上,打开酒坛:“我没这福气。”
山林寂静,山风舒爽,适合把酒忆旧,也适合借酒浇愁。
多亏周礼帮忙开车,方蔚然顺顺利利陪着国庆婶到了县城,亲自帮她完成了报名,又把她送去投靠的亲戚家安顿好。
国庆婶千恩万谢,临别时从编织袋里取出一块侗布一定要她收下。
“这布是我二十来岁时就做好的。自己地里种的棉,自己纺的纱线,自己织的布匹,自己染的色。尺幅不大,给你做件褂子正好哩。”
方蔚然知道这种亮布费工费时,要做出冷艳的金属光感,鸡蛋清就要花几十甚至上百个,堪称奢侈。她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空置的房间,打了几通电话,哪里就值得这样的谢礼了。
“一定要谢,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回到寨里,方蔚然刚走上寨头花桥,就被一个姑娘拦住。
“方书记,你先别回家。”姑娘声音很小,腼腆里透着焦虑。
方蔚然认得这姑娘叫杨晓丹,是树生阿公的孙女,有时会来村委会找吴彤。
“怎么了?”
“他们……族长和寨老都在你家楼下等着嘞。”杨晓丹手指绞着浅蓝色的衣襟,“国庆叔说,你把国庆婶不知带去哪里嘞,要找你讨个说法哩。”
侗家聚族姓而居,如杨、吴、石这样的大姓往往又会按数代血亲划分成几个房族,同一房族有共同的墓地、田产和公山,同房族的人相互扶持,是必需的义务。
“石支书打不通你电话,要我守在这里,要能等到你回来,就带你先避一避。”杨晓丹说着,伸手轻轻拽了拽方蔚然的袖子,“我们走这边的小路去山上。”
她看起来比方蔚然还要紧张。
“没关系的。”方蔚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今天能避开,他们明天也会来找。明天找不到,还有后天,大后天。不如我现在就去同他们说清楚,有事说事,有理讲理。”
杨晓丹拉不住她,只得跟在一旁小心翼翼问:“你,你真的让国庆婶同国庆叔离婚呀?”
方蔚然摇摇头:“那是她自己的决定。”
见到杨国庆和杨家房族的长老宗亲,她也是这样说。
也难怪杨晓丹紧张,她家吊脚楼下果然阵仗非凡,老老少少围了十来个人,石大力正苦着脸蹲在一旁。
一听方蔚然说是国庆婶自己要走,杨国庆捶胸顿足:“鬼扯!我老婆一向本本分分,才舍不得这个家哩。不晓得被她灌了啥子迷魂药……”
白胡子长老咳嗽一声,说:“方书记,我们不作兴城里那样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人家金夫银妻好端端的,破坏了可是罪过。”
“破坏他们夫妻的不是我。”方蔚然礼貌笑笑,抬手指向罪魁祸首,“是沉迷斗鸟,赌博成瘾的杨国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