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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灵，仿若回到那个暑假。
也是隔着一扇脏兮兮的玻璃门，他在店里，十六岁的方蔚然在街对面。路口的红灯迟迟不变绿，少女双手揪着书包带，茫然地看着眼前人来车往。
那时距他们为“意义”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激荡人心的世界杯和每天的紧张训练让他满脑子只有足球，足球，夏夜瓜田的奇遇早被抛在脑后。
可就这么一眼，他立刻认出了人。脑子开转之前，腿先迈了出去。
“又一个人瞎跑啥哩？”
方蔚然愣了愣，也认出了他。目光恹恹一扫，伴随低声嘟哝：“你才乱跑……闯红灯。”
“什么红灯？坏掉好多天嘞！”龙峤揪住书包带把人往前带，“要过街就搞快！”
“爪子拿开。”方蔚然嫌弃地挣了挣，没挣开，只能跟着他从两辆摩托车之间跑过去。最后居然还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去哪里？需要带路不，免费！”龙峤笑嘻嘻问完，才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眼尾红红的泛着潮意。
比在瓜田捡到时还可怜。
“随便逛逛。”方蔚然转过身，果然很随便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那就是条死路。”龙峤再次揪住书包带，“米粉吃不吃？我请你！”
黔省人可以三天不吃米饭，不能三天不吃米粉。小小一座古州县，米粉也有千变万化的吃法，早上吃卷粉，晚上吃濑粉，不早不晚可以来一碗汤粉。
眼下就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小小的粉馆没有其他客人。他把方蔚然安置在最敞亮的位置，自己轻车熟路地走进后厨，不多时端出一碗粉来。
“这是你家的店？”方蔚然问。
“我哪来这个福气。”龙峤笑了，“我们球队就在附近，不练球的时候我来店里帮忙，可以免费吃粉！”
他把碗朝方蔚然面前推了推：“吃吧，不辣。”
方蔚然小心翼翼拨走他特意加满的丰富浇头，对着号称不辣却依然飘红的粉汤沉默了一会儿。
“鹭城有一种沙茶面，特别好吃。”她突然说，说完又叹了口气。
“茶？”龙峤一拍胸口，“我们侗家油茶也好吃嘞，改天带你吃！”
“沙茶和茶完全没有关系，是马来西亚语satay的音译。”
“音译？我懂！”龙峤点头，“世界波，波就是ball！”
“你的单词量还真丰富。”
龙峤直把嘲讽当赞扬：“别瞧不起我们乡巴佬，我会的英文多着哩！own goal，知道是啥意思不？”
方蔚然一脸“这有什么好问”的：“拥有目标。”
“错！”龙峤哈哈大笑，“own goal——这就是乌龙球！知道什么是乌龙球吗？就是射门射进自家球门！”
“我不看足球。”
“真不看？”龙峤惊奇地看着她，活似听见有人可以不吃饭，不呼吸。很快他又笑起来，“明白了——你看不懂，所以不喜欢。等会儿去看我们打练习赛呗，我给你讲。”
那天他带方蔚然去看了比赛，也知道了她喜欢星星就像自己喜欢足球。
同时记住了鹭城——这座可以看星星，又有美味沙茶面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