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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嗓音低沉，“——否则去后，师叔也要胡闹了。”
往日里，墨繁都是顾着她，有所收敛。他真要胡闹起来，只怕她消受不起。
花似锦心头一悸。
既有为之前闹过头的懊悔，也有墨繁的下意识惧意和愧疚。
不由地喃喃道：“知道啦，师叔。”
切断传讯后，花似锦起身与年墨繁两人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然后一个在矮几前看书册，一个照例走到聚灵阵里闭目坐。
花似锦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出神。
不能再闹他了，多想想师叔。
-
天衍宗，问学台。
结束了今日的课业，一群弟子或两三结，或三五成群地走出了课室。
花似锦和年墨繁也徐徐往外走。
莫桃桃拉着尹湫溜得最快，这会儿甚至都折返过来跟花似锦讲话了。
“你师弟呢？”花似锦没看到尹湫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莫桃桃盈盈地道：“我让他下山去帮我拿话本子了，最近又出了好多新的……”
她看了看旁边的年墨繁，然后快走几步，凑到她耳边悄悄道：“你要看吗？晚点我师弟来了，我再喊你过来拿几本。”
花似锦摇了摇头，“我不看了，我去将今日学的符篆练习巩固一下。”
“你现在怎么成了修炼狂人了。”莫桃桃颇有些感慨和惋惜。修行之路，枯燥无味，看话本是她最大的乐趣了。“我如今看完都没个人讨论一下。”
“你自己看就好了。”花似锦道。“以找你师弟讨论。”
“他？”莫桃桃撇了撇嘴。“他就是个闷葫芦，看不看话本子我不知道，肯定不会跟我聊。”
花似锦了：“那好吧，晚点我找你来拿两本。”
两人又扯了几句话，然后道别。
花似锦和年墨繁两人没有御伞也没有御剑，沿着宗门里的主路慢慢走着，周围人来人往，不有弟子朝年墨繁施礼。
此刻临近傍晚，绚丽的晚霞给宗门内的树冠都染上了彩光，花似锦慢吞吞地走了一会儿，想起莫桃桃说的话本，又想起之前的事，忽然着侧头道：“师叔，你还记不记得——”
看着年熟悉又跟墨繁略微不一样的面容与气质，她的声音顿戛然而止。
她最近都刻意跟他说话，难得说一次，话才到一半。年墨繁见她停顿，顺口问了一下：“什么？”
然后也反应过来她刚刚喊了自己什么。
两人顿都沉默了。
了无妄岛，年墨繁照例在树下的聚灵阵里坐。花似锦则跪坐在矮几边，铺开符纸和笔，蘸了朱砂，认真画着。
她如今修为提高了许多，灵控制运笔也不难，只今日学的符咒略微有些复杂，她捏着笔顿了一下，皱眉思索。
忽地旁边一阵熟悉的气息接近，她余光里只看到一片墨『色』的袍角，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将她画了一半的符纸拿了过去。
“师叔……”她转过头去，视线跟旁边的人一触，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恍惚了，竟又以为是墨繁。
她说话的嗓音软糯得带着撒娇一般的意味，而那看过来的眼神，『迷』离又『惑』人。
年墨繁也忍不住将目光凝向她。
本来两人此刻离得就近，他甚至都能在空气中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
他捏着符纸的手，忍不住收紧，以至于将符纸都捏得有些变形。
远天夕阳正缓缓落下，天『色』渐渐暗沉，整座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八宝不知去哪里蹦跶了。
这院子像是一方小小的天地，暗沉，隐蔽。而她就跪坐在他的不远处，几乎是伸手及的地方。
他隐在袍袖下的另一只手，手指极轻微地动了动，最终只是蜷了蜷，没有伸出去。
黑眸盯着她还没神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仿佛有什么在无形中轻轻挠了一下彼此心尖，愣神了一瞬，然后各自迅速转开了目光。
花似锦手里攥着笔，垂着眼皮。
年墨繁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手中的笔也拿了过来，将她画了一半的符纸，铺在矮几上，提笔慢慢接下去画，“这里，应该是这样。”
花似锦垂着目光看着他画，心神早就『乱』成一片。
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个本来就有些纠葛，互有好感的人，相处久了，就容易滋感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而年墨繁停下笔的候，看见她在出神，他也盯着她看了许久。
有一瞬间，他的心神也有些恍惚。
若她结契的方不是自己，他早就出夺取之心了。
既然是自己，他是不是就以……
想到这里，他的心几乎一颤。
最终只能按捺住那阵悸动。
毕竟，他们虽然为同一人，又是不同的独立个体，他不能擅自主张……
这才是令人最为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