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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散在车厢里,隔着极近的距离,他看清楚了她的脸。
窗外的橘黄色的路灯,光线透进来,洒落在她的脸庞上,她紧阖的双眼上睫毛浓密微卷,在眼底落下一片暗影,微微陷进去的眼眶有明显的青影。
她睡相很好,斯斯文文的,浅色的唇小巧水润,微微抿着。
温绍庭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蓦地想起那一次两人躲在角落里,彼此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的唇不经意地擦过他唇角的触感,柔软,甜腻,轻轻的像是一根带着电流的羽毛,引得他全身的神经都轻颤起来。
分明只是轻轻的擦碰,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他却依旧清晰记住了那种触感。
他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暗沉,像是沉寂的水面终于有了波纹。
他垂着眸,视线来回纠缠在那润泽的两瓣唇瓣上,身体深处涌出一种极致的渴望,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痒难耐得他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不由自主地低头凑近,她清浅的呼吸,裹着蛊惑人心的香气,冲击着他的理智。
唇瓣与唇瓣的距离不到一公分,他堪堪顿住,目光落在她极近脸庞上,深深的凝住她的睡颜,倏地坐回了位置上。
深深地吐息平复那一股燥热,硬挺的眉宇蹙成川字。
温绍庭摸了烟和打火机,推开车门下了车。
陈眠睁开眼的时候,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她望向车窗外,熟悉的景致,转向驾驶座上,男人不在位置上,车门上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她抬手,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大衣,衣服上有熟悉的男人的气息,甚至有一阵淡淡的薄荷烟味。
陈眠拿着衣服推开车门下车,只见男人穿着一件衬衫套着一件针织衫靠在车门上抽烟。
寒夜里,路灯清冷昏暗,有青青袅袅的白雾升腾起,缭绕散开在夜色中,将男人的背景笼罩得有些孤寂。
陈眠楞了楞,抱着他的大衣绕到他的身畔,刚睡醒的嗓音因为缺水而有些沙哑,“到很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温绍庭将烟蒂捻灭,淡淡地看着背光而站的女人,小小的身影在格外的娇弱,低垂的眼眸深邃难辨,菲薄的唇将烟雾吐息干净,“刚到而已。”
陈眠垂眸睨了一眼他脚边上散落的烟蒂,十几根的烟蒂,他却和她说刚到,莫名的心中有些触动,心弦像是被一根芦苇轻轻撩拔了一下。
她并未多语,伸手将衣服递给他,“外面很冷,把衣服穿了吧。”
温绍庭伸手接过,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一起。
她的手指柔软嫩滑,他的指尖微微粗粝磨人。
短短的一刹那,他和她都如同被一股电流击中,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
然而,两人都擅长于隐藏情绪,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温绍庭将衣服套上,上面似乎隐约沾染了一丝女人的气息,淡淡萦绕在他的周身。
“已经很晚了,家里只有温睿自己一个人,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陈眠温淡浅笑着。
温绍庭低着头,低低沉沉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嗯,进去吧。”
陈眠收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路上小心,拜拜。”
“嗯。”
温绍庭拉开车门坐回驾驶座上,陈眠同时转身往公寓里走。
温绍庭在驾驶位上靠坐着,摇下了车窗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路灯将她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格外的孤单冷寂,仿佛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忽然有种推开车门冲下去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但也仅仅是冲动而已。
发动引擎,离开。
陈眠听到引擎的声响才回过头,站在冷风里,怔怔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莫名的有些想哭。
温绍庭视线落在后视镜上,看见女人站着不动的目光,唇边溢出一丝极浅的弧度,近似于无。
回到公寓,秦桑还没有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咖菲猫在看美国大片。
见她回来,视线移动了一秒又重新挪回到屏幕上,“回来了。”
“嗯。”
陈眠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秦桑的鼻子很灵,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蹙了下眉头,问:“你今天去哪里了?身上怎么会有一股烟味?”
陈眠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装得若无其事地低头嗅了嗅,“嗯?是吗?那我去洗个澡。”
秦桑的注意力在电影上,没有注意到陈眠欲言又止的表情,挥了挥手,“去吧。”
“噢,对了,我叫我家阿姨炖了鸡汤,我给你温在厨房了,你洗完澡出来喝了啊。”秦桑对着她的背影嚷了一句。
“知道了。”
陈眠洗完澡出来,手机正好响了一下,她擦着头发走过去点开,竟然是一条微信信息。
点开,是一个好友添加申请。
木木二爸。
陈眠楞了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那边马上就发来了一段语音。
点开,是温睿稚嫩娇软的童音。
陈眠挑了挑眉,回了一句:“到了,你怎么还不睡觉?你二爸到家了?”
陈眠轻笑了一声,“已经很晚了,你赶紧睡觉。”
陈眠不假思索地回:“晚安,我也想你。”
她不知道的是,微信是温睿从秦彦堔那学会玩的,等温绍庭回来,他马上就央求着他下载了微信软件,然后添加了陈眠。
温睿和陈眠聊完天,心满意足地从温绍庭的房间里走出来,阿牧跟在他的身后摇摇摆摆地跟着。
回到房间,温睿趴在床上滚了一圈圈,嘻嘻哈哈的笑了,甚至和阿牧说:“阿牧,我们很快就能有妈妈了!”
他一定会让二爸把绵绵娶回家的。
温绍庭洗完澡出来,温睿已经不在房里,手机被他丢在床上,他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手机,划开屏幕,还是在微信聊天的界面。
他点开陈眠最后回复的那一句。
女人娇软温婉的嗓音浅浅淡淡的,带着一阵笑意,听着十分的舒服。
温绍庭怔然,手指又点开那一段语音。
然后重重复复地,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晚安,我也想你。
他似乎,真的有些想她了。
——
朝色酒吧。
音乐震耳欲聋,纸醉金迷里,靡靡之音鼎沸弥漫着各种暧昧气息。
袁东晋和几个男人坐在雅座里,桌上堆满了酒。
袁东晋的身侧坐着两个女人,衣着性感妖冶,其中一个还是上次被陈眠推到在地的女人,两人围在袁东晋的身侧,动作暧昧不已,和酒色灯光融为一色。
酒吧里温度不低,一件衬衫也不会冷,袁东晋的外套都脱了,身上灰色的衬衫纽扣也解的七零八落的,女人白若青葱的手指从他性感的锁骨一路划过他结实的肌理。
一圈圈的动作,惹得旁坐的男人都心痒难耐起来。
袁东晋英俊的脸上挂着邪魅的冷笑,冷漠到有些单薄寒意,两个女人,有一个是第一次接触他,可能也是新手,有些胆怯地看着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倒是上次被陈眠讽刺过的女人有些肆无忌惮。
她附在袁东晋的耳侧,轻轻呼了一口气,娇媚的嗓音充满诱惑,“晋少,今晚怎么样?嗯?”若有似无地的唇碰着袁东晋的耳垂。
袁东晋已经有几分醉意,被女人挑得身体起了反应,最原始的反应。
他一把擒住女人的下颌,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薄唇勾勒着若有似无的笑,“想要?嗯?”
女人的臂藕圈住他的脖颈,手指的指甲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划着,引得袁东晋后脊一阵酥麻,他低声嗤笑,“女人!”
唇,轻易就落在女人的脖子上。
他这么做着的时候,脑中想的,却是陈眠,以往每一次,她都会出现,今天是十五号,他牢牢记住的十五号,她一定会出现。
那女人仰着头,迎合他的动作,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他们其实已经算是保守矜持,这种酒吧里,一些灯光晦暗的角落里,在音乐声音的覆盖之下,早已是一片靡靡之景,有人观摩又如何?那些人完全不在意。
张益安分守地喝着自己的酒,看着袁东晋又恢复到原来的那些生活,神情有些漠然。
直到那女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身上,两人愈演愈烈,张益才上前一把将女人拎起丢到沙发上,然后揪着袁东晋的衣领,毫不客气地拽着就走。
袁东晋的脚步有些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他也面无表情,任由张益拖出去,然后塞上了出租车。
一直把他送回了他和陈眠的家,张益才开口:“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袁东晋衣衫不整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和陈眠吵架?”
听到陈眠的名字,他才有了反应,良久以后,沙哑的嗓音吐出一句:“陪我喝一杯吧。”
张益也不废话,转身去酒柜那边拿了酒过来,两人一来一往地喝着。
袁东晋醉眼迷离地看着这个家,有些醉言醉语,“她要离婚。”
离婚。
张益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袁东晋,又忽然地明白了过来。
“前些时间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要跟你离婚。”
袁东晋抿着唇,半天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陶思然怀孕了。”
张益震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袁东晋,律师的严谨以及教养都忘了,“他妈的袁东晋你玩出人命来了!”
袁东晋抿唇不语,一口一口灌着酒。
张益虽然有些气愤,但眼前这个男人终究是自己的兄弟,“她要离婚,你怎么想?”
“不离。”
张益哟了一声,“那就和那个陶思然断了。”
“我对她有亏欠,我也想过让她拿掉孩子,但是不行,她要是拿掉了孩子,这辈子估计就没办法再生育了,你说,我怎么能……”袁东晋捂着脸,五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揪着。
“所以你想让她生下孩子,又不想跟陈眠离婚。”
张益摸着下巴,摇头,“你明知道不可能,陈眠那么骄傲,能容忍你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
他知道陈眠不同意,所以他才左右为难。
“东子,你这个事情得想清楚了,作为兄弟,我奉献你一句,还是跟那个陶思然断了吧,你和陈眠毕竟是夫妻,当初为你也付出不少了,你觉得亏欠了陶思然,那么陈眠了?难道你不亏?你现在是必定会伤到其中一个了。”
张益客观地说。
本想和他谈谈陈眠,不过他看袁东晋现在这副模样,也是听不进去了,最后什么都不再说,默默地陪着他喝酒。
两人最后醉的一塌糊涂,张益直接睡了过去,袁东晋睡了一会就醒了,他跌跌撞撞地抹黑回了楼上的主卧,然后拿着手机拨了陈眠的电话。
陈眠睡到半夜的时候,被手机铃声惊醒了过来。
看见是袁东晋,她没有接,怔怔地坐在床上,任由手机一遍一遍地响。
但他锲而不舍地打,终究是于心不忍。
“陈眠,我们不要离婚,别离婚,好不好?”袁东晋喝多了,说话断断续续的,沙哑的嗓音低低沉沉的。
陈眠用力握着手机,扯着唇冷笑了一声,“不离婚?可以,你让陶思然拿掉孩子!”
可袁东晋脑子不清醒,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不要离婚,他想见她。
他又从卧室走出来,撞翻了房间里的东西,巨大的声响传来,陈眠听得眉头一蹙,“袁东晋,你在哪里?你喝酒了?”
难怪他说话有不利索,原来是喝醉了。
可是袁东晋低低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陈眠忍不住担心,不由得放软了语调:“你现在在哪里?”
“陈眠,今天是十五号,你怎么不在家?我想你了……”
忽然,一阵重物滚落的巨响,砰砰过后,回归于平静。
陈眠蓦地睁大眼睛,大叫了一声:“袁东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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