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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婴满头大汗地结束了当天的武术练习。她回头望望俞伯黑漆漆的小屋,知道俞伯药劲发作已经睡着了。
穆婴抬头看看天,月亮已经西斜,大概早就过了三更天了。
由于今天练武时间早,穆婴全套拳法和剑法棍法练下来,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她抖抖顺着发梢流下的汗水,又揪揪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收拾好地上的武器装备,然后回酒窖去休息了。
穆婴当初刚从坟墓里出来的时候,只有身上穿的这一套寿衣。俞伯觉得不吉利,就偷偷下山给她扯了两身衣服布料,让穆婴自己比量着寿衣的尺寸做好了,当作替换衣服。
不过穆婴对这件寿衣倒是情有独钟:因为是刘府太太朱凤英掌眼选择,用的是眼下最时兴的混纺布料,既穿着柔软舒适,又吸湿吸热,用来当宽松版的练功服是最合适不过;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这件衣服的颜色穆婴超级喜欢,纯白中浸染了一点蓝色,看上去又干净又悦目。
古话说的好: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孝”和“皂”其实都是说的这种白蓝渐变的颜色。这种颜色的衣服上身,不论男女,立刻就有了出尘脱俗的感觉。
但俞伯却反对穆婴穿着寿衣出入酒窖,一说看上去不吉利,二来看上去吓人,担心有一天会吓到不小心上山的村民乡亲们。所以建议穆婴还是穿自己给她扯的衣服。
穆婴表面答应,不过这两天俞伯身体有恙,正好成全了穆婴穿寿衣过瘾的愿望,所以就偷偷穿上寿衣出来练武了。
但世间偏偏就有无巧不成书的巧合,穆婴无意中穿上的这件衣服,竟然吓走了无意间偷窥的周八斤。
当时周八斤踮脚往山下逃跑的动静,其实穆婴是有听到的,但她没多想。因为山上夜风大,地里杂草树木又多,风掠过草木,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有点像夜间出来觅食的动物窜来窜去的脚步声;而且穆婴吃定了这个时间段绝不会有村民上山的可能。所以,周八斤偷偷逃跑的脚步声,也就被训练中精神高度集中的穆婴忽略掉了。
总之,穆婴没有发现周八斤对自己的窥视。
……
周八斤双腿发软地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孤零零的小院里。直到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来,他才从惊慌中放松下来,狠狠大喘了几口气,用来平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待到喘气慢慢平顺了,周八斤才静下心来开始慢慢捋顺自己的思路,回想自己刚才的可怕遭遇:昏暗朦胧的月夜,阴风恻恻,荒无人烟的墓地里,一个面目模糊的穿着寿衣的白衣女子,衣袂飘飘地在舞剑……天啊,这不正是别人口中恐怖鬼故事的开头吗?
周八斤心头一紧,赶紧扭身回头去看:别是那个女鬼也像故事里讲的一样,此刻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等自己回头的一刹那,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破自己的喉咙,汲取自己的血液喝。
那才真叫恐怖!
周八斤又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比亲眼目睹白衣女子舞剑还恐惧。他抹抹头上的虚汗,嘴里骂了一句:
“娘的,难怪有人说,人吓人才吓死人!刚才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差点把自己的魂魄吓掉了!”
又在石凳上坐了半天,周八斤的情绪才算彻底平静下来,思维也恢复了正常。他反复回想琢磨了半天,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蹦出来:自己会不会是坏事干多了,心虚眼花,看走了眼?或许刚才根本没有什么练武的白衣女子,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看到的虚像?仰或,那个练武的人是俞伯,自己鬼故事听多了,就把他想象成白衣女鬼,自己吓唬自己?
周八斤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黑灯瞎火,自己困得眼花了,再加上半夜在野外有点害怕,从而产生了幻像?就像老人们常说的“鬼打墙”,明明眼前一片平坦,可中蛊的人却硬生生看成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但事情却又真实存在。至于其中有些什么深奥讲究,就只有让那些通晓天文地理的科学家来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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