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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嫔入宫后,很快便联合了宫中所有蒙古嫔妃,如恪贵人,恭常在等,逐渐自成一派。而蒙古嫔妃本就有普通官家女儿没有的直爽洒脱,更兼之颖嫔方入宫,皇上尚觉新鲜,如此几人更是多半时候都将皇上拢在自己宫里,嘉妃与令嫔更是难见皇上一面。
这一日,白蕊姬与如懿一并游园赏莲。二人踱步至阴凉处,白蕊姬道,“皇后娘娘一向偏爱冬日梅花,怎得如今夏日新荷也让娘娘这般着迷啊?”
如懿笑道,“哪里是我喜欢呢?不过是璟兕整日喜欢盯着看罢了。本宫住的天地一家春后面有一汪池塘,栽有一些荷花,倒是讨了璟兕喜欢,荷花气味清雅,颜色也娇俏,到底是女孩子,便是才一丁点大,也是喜欢这样的好颜色。本宫便想着左右也是出来转转,不如顺便瞧一瞧可有开的艳的,让人移栽过去给璟兕瞧着。”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那厢皇上携颖嫔散步过来。互相见礼后,如懿道,“今日倒是巧,臣妾与玫妃妹妹一同赏荷,皇上与颖嫔妹妹也这般有雅兴。”
皇上笑道,“颖嫔幼时长在江南,一向喜欢这些。朕也是偶然想起来那年去往杭州时未曾逢及六月荷花别样红,确有些遗憾。正巧进忠说这一带荷花开的极好,朕便带着颖嫔过来看看。”
如懿含笑道,“若说宫中嫔妃如繁花似锦,殷红粉白,那颖嫔便恰如荷花一般,既有蒙古格格的坚毅品格,又有江南女儿的清丽无双。”
颖嫔羞涩道,“臣妾如何当得起皇后娘娘这般夸赞。”
皇上道,“皇后说的不错,颖嫔确如荷花一般。皇后便如梅花,不拘一格,傲立风霜,朕便是最喜爱你的坚强勇敢。且六宫之主,就当像梅花一般,有君子的品格,大气之风。”
如懿笑容微敛,她不知皇上只是单纯的品评还是对她暗中提点。
一旁的白蕊姬听罢,笑道,“皇后娘娘和颖嫔妹妹皇上都夸赞过了,可别落下臣妾啊,皇上觉得臣妾可比什么花?”
皇上笑道,“单看你这张刁嘴,便不枉费朕赐你的封号,玫既有美玉之意,在花中亦指代玫瑰,玫瑰娇媚,香气浓郁,但却多刺,不易攀折。皇后说说,她这个性子,凭谁也不能轻易讨了便宜去,是否正如玫瑰一般啊?”
如懿微笑打趣道,“臣妾觉得玫妃妹妹确如皇上所言。”颖嫔在一旁亦是掩嘴轻笑。
白蕊姬只噘嘴撒娇,“皇上对皇后娘娘和颖嫔妹妹皆是夸赞,到了臣妾这里却来打趣人家,皇上果真偏心呢。”
“朕哪里偏心了?本还想赞你的,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虽是不易接近,但却让人闻之欲醉,心存暖意。”
正说笑着,却听微风夹杂着湖上清雅歌声,零零散散地飘来。
那是一把清婉遏云的女声,娇娇柔柔的唱念着吴侬软语。这歌声倒是极应景,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极目望去,只见菰叶丛丛,莲叶田田,举出半人高的荷芰殷红如剑,如何看得见歌者是谁。
那女声清澈高扬,如泣如诉,皇上似乎听得入神,便也停下了脚步,静静侧耳细听。如懿隐隐听得耳熟,须臾便已然明白是谁。转首却见皇上面庞的棱角因这歌声而清润柔和,露出温煦如初阳的笑意,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与白蕊姬交换了一个眼神。白蕊姬立时也猜到了那人是谁,霎时嘴角微沉,神色阴郁。
只颖嫔进宫不久,也未与那人来往过,却还听不出,只陶醉在她的歌声里。一曲罢了,颖嫔忍不住拍手道,“唱得真好!臣妾在江南时也听过不少昆曲,没有人能唱得这般情韵婉转,臣妾的心都被她唱软了。”
皇上负手长立,温然轻吁道,“歌声柔婉,让朕觉得圆明园高墙无情,棱角生硬,亦少了许多粗粝,生出几许温柔。”
白蕊姬娇笑道,“皇上与颖嫔妹妹说得是,臣妾原在南府时也是日日听那班歌伎唱昆曲,可见世间最好的,都已在宫中了。”
皇上颔首,“嗯,唱词既艳,情致又深,大约真是南府的歌伎了。”
“红莲当前,佳人便在眼前,皇上真是好艳福呢。”如懿畅然吟诵,向颖嫔使个眼色,颖嫔虽心思简单,但也聪明,进宫后也时常与如懿走动,旋即便明白了如懿的意思,挽住皇上手臂道,“这不知是南府哪位歌伎唱昆曲呢,臣妾倒觉得,水面风荷圆,此时唱这首《游园惊梦》不算最合时宜,《采莲曲》才是最佳的。不如请皇上和两位娘娘移步,往臣妾宫里一同听曲吧。”
如懿见颖嫔这般乖觉,心中愈加欢喜,也乐得顺水推舟,“也好。外头到底还有些热,皇上可别中了暑气。如此,便打扰颖嫔妹妹了。”
皇上不置可否,似还沉浸在那酥软的歌声里,如懿看一眼李玉,李玉忙拍了拍额头道,“哎呀!都怪奴才,往日里皇上少往此处来,怕有婢子不知,在此练曲呢。奴才这便去看看。”
如此,皇上便也作罢,任颖嫔挽着先行离去。如懿与白蕊姬落后几步缓缓走着,白蕊姬道,“原以为她安静了几日,原来躲在这里呢。嘉妃和令嫔这主仆俩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嘉妃被禁足,倒像是给了令嫔机会似的。且不说娘娘您才诞下五公主,正是盛宠之时,皇上必是日日都要到天地一家春探望的,便是颖嫔也才入宫,皇上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哪里就轮得到她了?”
如懿的面色也不好,侧首向容珮道,“你跟着李玉过去看看,抓紧打发了她。”
容珮应“是”,雷厉风行的便去了。容珮才绕过双曲桥到了湖边,却见载着令嫔的小舟已然停泊在岸,李玉正躬身和她说话。容珮心里没好气,却不肯露了鄙薄神色拉低了自己身份,便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令嫔娘娘万安。”
魏嬿婉原见李玉到来,知道皇上就在近侧,以为是皇上遣李玉来传自己,正喜滋滋问了一声,“是皇上派公公前来么?”此时乍然见了容珮,不觉花容乍变,勉强镇定道,“容姑姑怎么来了?”
容珮气定神闲道,“奴婢陪皇上、皇后娘娘、玫妃娘娘与颖嫔娘娘游园赏花,偶然听到昆曲声,皇上和皇后娘娘随口问了一句,便派奴婢和李公公前来查看。”她见魏嬿婉一身浅柳色的蹙银线丝绣蝴蝶兰素纱衣深浅重叠,点缀着点点粉色桃花落在衣襟袖口,那粉红浅绿簇拥在一起本是庸俗,奈何她身段如弱柳纤纤,容貌一如夹岸桃花蘸水轻敷,胭色娇秾,只显得她愈加明艳动人。容珮看着她便有气,脸上却笑着道,“皇上说,是南府的哪个歌伎如此不知礼数,在此唱曲惊扰圣驾,惹得颖嫔娘娘说唱这曲子不合时宜,还不如听《采莲曲》呢。”她皮笑肉不笑地努努嘴,“原来是令嫔娘娘啊,那奴婢还是去回禀一声吧。”她故作为难道,“几位主子还道,这宫中的主儿们都是自矜身份的,能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曲的必是宫女啊,歌伎什么的,才会这般妖妖叨叨不成样子。如今既是令主儿,可叫奴婢怎么回呢?总不能说皇上的嫔妃这般不顾身份,像南府的歌伎一般在此唱曲儿吧?”
魏嬿婉听得此节,一腔欢喜期盼如被泼了兜头霜雪,脸色不可控制地灰败下去,只是尚不能完全相信,巴巴儿看着李玉。李玉见魏嬿婉的泪光泛了上来,笑眯眯道,“容珮姑姑来得正好,奴才也正为这如何回话的事烦恼呢。这照实回吧,怕皇上说令嫔娘娘不自重,被人以为是南府的歌伎了,皇上的面子也过不去。若不回呢,这皇上问起是谁,还不好充数。”
容珮一脸的无奈与为难,“可不是?这曲儿若皇上喜欢,请令嫔娘娘在皇上面前私下娱情,那是闺房之乐。可若皇上一时起了兴致,说让令嫔娘娘当着皇后娘娘和各宫主儿们的面再唱一回,那可怎么算呢?”
魏嬿婉气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却也不敢露了一分不满,只得拼命压抑着,委委屈屈道,“既然皇上以为是南府的歌伎,那……那便还是请李公公这般回了吧。本宫……”她缓一缓气息,露出如常的如花笑靥,“本宫不过是自己唱着玩儿罢了,不曾想会惊动了皇上和皇后。”
容珮微微一笑,“既然令嫔娘娘自己也不想惊动皇上与皇后娘娘,那李公公便好回话了。”
李玉一揖到底,“如此,奴才便可回禀了,多谢令嫔娘娘教诲。”
经了这事,魏嬿婉更加郁郁沉寂,过几日皇上欲携嫔妃们前往热河秋狩,她也便称了病,日日请了太医延医问药。如懿听得容珮回禀,还以为魏嬿婉刻意矫情,打发了太医去看,果然回说是郁闷伤肝,要仔细调养。
皇上这厢携了几个亲近的嫔妃先行前往避暑山庄,再行秋狩。如此一来,如懿也不欲魏嬿婉在眼前,立刻遣人送她回紫禁城静养,得了眼前的清静。如今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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