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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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佳暖和林夏申渐渐熟悉起来，最初女孩的局促拘谨渐渐被男孩的热情健谈消磨，他俩慢慢的在下课时也偶尔聊上一会儿，每次男孩看上去似乎总是很满意女孩的改变。由于从小家里孩子多，林夏申自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给人的感觉就是开朗外向，有些不羁，有些随意，好象生活中的条条框框从没在他身上出现过，野草般不受束缚的恣意生长，那种感觉是李佳暖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特别羡慕和向往的。虽然大大咧咧却又粗中有细，偶尔他会把在乡下采的小野花压在书里做成书签送给李佳暖，或用他特有的行书字体写上几句小诗颇有些浪漫。冬天的晚自习下课时就黑天了，他也不顾李佳暖的极力反对执意送她回家，90年代的思想远比现在保守，男女生一起走一定会引起别人的猜测和注意，他们总是一前一后保持距离，直至女生安全到家。有天雪很大，父亲来到半路上接李佳暖，他看到后面跟着的林，顿时严肃起来，林见有人接了也赶紧撤退。擦黑的晚上看什么都不是很清晰，父亲回家什么也没问，但是显然有些生气，李佳暖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不敢出去吃饭，母亲不知原因，她只好推说不舒服，作业又多，只拿块馒头回房间吃了。后来，冬天的晚自习都是父亲去接她，如果父亲有事不能来，她也不肯再让林送了。

    在后来日渐熟悉的日子，林夏申和李佳暖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爷爷家那条河，夏天在清澈的河水里游泳和捉鱼，冬天在冰面上滑冰车和堆雪人打雪仗，十几个孩子欢蹦乱跳的那些个画面犹如在眼前让李佳暖无限向往。看出她的心思林夏申就总是说等暑假了请她去他的那条河，全都按他们从前一直玩儿的花样让她来一遍，体验一下他们的乐趣过过瘾。每次李佳暖都很痛快地答应，其实，她知道根本不可能，父母不会放心更不能同意，那个时候基本上每个家庭都会那么做。期末考完试就放寒假了，大家匆匆收拾好就都准备回家，林夏申走之前又送了李佳暖一个很漂亮的枫叶书签，这回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能够认识你真好！女孩感觉自己脸腾的红到耳根，忙收起来逃走了。

    整个寒假待在家里，李佳暖由于自小体弱，冬天总是咳嗽，母亲用了好多偏方效果也不明显，仍然每到冬天犯这老毛病。30年前的冬天不似现在，在高寒山区都是零下30多度，穿得都是棉花做成的棉裤，身材稍胖一点就显得笨拙而臃肿，女孩子正是爱美的年纪，她老想穿薄点的棉裤，母亲坚决不同意。林夏申不知从哪知道了李佳暖家新装的电话号，有天早上林同学打到女孩家找她，李佳暖哥哥接的，女孩狐疑地从哥哥手中接过电话，只听电话里说：“出去滑冰啊？就离你家不远，出来吧，我在你家路口等你。”没等女孩回答电话就挂了。那么冷的天，李佳暖又一直在咳嗽，谁都不会让她去的，何况跟个男同学，更没可能，她感到无比遗憾，但又不能这么冷的天让他一直等，李佳暖就悄悄跟大她三岁的哥哥说了，让哥哥告诉林夏申回去，哥哥很理解，帮她去办妥。傍晚父亲下班回来进屋就对着李佳暖说：“路口有个男孩子，我看象送你回家那个，在那干嘛？等你吗？”“怎么可能”说完吓得李佳暖赶紧逃回屋。那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担心着林，也害怕父亲多想，迷迷糊糊地睡不踏实捱到了天明。

    寒假过半迎来了新年，正月初一的大早上李佳暖又接到了林夏申的电话，他兴冲冲地说着新年快乐，还问李佳暖咳嗽好些没，这些简单的祝福和关心让女孩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无比幸福和温暖，初次收到来自异性的新年祝福感觉非常的喜悦，虽然在班里也有男生对她有好感，但从没有人如此明显的表现过。放下电话李佳暖内心无比喜悦，禁不住嘴角上扬，哥哥用着戏谑的表情看她，母亲也若有所思看她一眼。这个新年真的是美好而难忘，感觉咳嗽的老毛病也因为心情愉悦而有所好转。李佳暖莫名地盼着快点开学，快点见到林夏申，告诉他未能成行去滑冰的遗憾和抱歉。因为林的出现她的性格感觉比从前开朗了，做家务好象也不感觉累了，家里来的亲戚也不用再被父亲催促才打招呼，看到严厉的父亲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快开学吧，每天数着日子，李佳暖期待着早日见到这个长相不算出众但却总觉与众不同的林夏申。

    在李佳暖热切而悄悄地期盼中，终于盼来了开学，初二下学期的第一天，李佳暖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林夏申，班里又转来一名复读生，她和小米重新同桌了。带着满腹的疑惑她只能向小米打听林的情况，小米下课后问她原来的同桌他们的班长，这才知道林因为父亲生病，家里的顶梁柱暂时倒下，经济上已难支撑5个孩子全部的学业，只能牺牲最小的林，他办了休学。得知真相，李佳暖无比失落，心情顿时跌入谷底，一整个礼拜都没精打采，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吧，她悲观地想着。周末的晚上全家正在吃饭，突然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离得近她随手接起电话，“李佳暖，我初三就回去上学，你等我啊”这带有林夏申特色的电话交待也还是没等她回话又挂了，电话那头好象很仓促。父亲抬头问了句“谁啊？”“打错了”她故做淡定的继续埋头吃饭。得到了林亲自传来的音讯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惊喜，幸福和满足感几乎填满了她，此后整个人突然精神百倍，做什么都有无穷尽的心力和热忱了。

    这半个学期李佳暖过得又充实又积极，学习劲头十足，在班级也比从前活跃，和同学们沟通交流得多起来，成绩也直线上升，同学都越来越喜欢和她一起相处，老师也对她另眼相看，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自信，好像周身都自带光芒，有时甚至不自觉得哼着小曲儿回家。因为有所期盼，有希望，所以才让人有目标和方向，整个人都元气满满，她可能就是这个状态。也许是变化太明显，父亲和哥哥常略感惊讶地看着李佳暖，探究的眼神有些迷惑，但必竟改变是令人欣慰的吧，父亲对她提出的某些要求都尽量满足了，不似从前般诸多不耐。李佳暖在愉悦的心情中顺利地度过初二下学期，期末居然考进校前三十的好成绩，家人都特别高兴，母亲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庆祝，而她，一直惦记着林夏申初三复学的事儿。暑假炎热而焦燥，林一直没有消息，她原以为至少能有个电话确认一次吧，但直至开学林夏申竟然音信杳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