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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巫师和乡村教师冷眼一看往往有相似之处。“现在不同于以往,您‘随身’的要最有潜力的。”说完,他守墓人般阴森森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三百平方米墙壁上一百多个红木雕像——三年来泰达雷招募了各个年龄段‘随身’灵异:把这些人蛊惑、祭祀、掠走灵魂……让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入泰达雷身上。
当然,灵魂要有寄托和存放地,也会适当时机发挥常人难以相像的作用。他坚持这样观点,并像一位敬业的花匠把不同“原料”血迹涂抹在雕像上,日常加上各种咒语,让他们发挥所有潜能,关键时刻能抵挡百万雄兵。
“乌鸦,来电了,你那破锣鼓的嗓子安静点吧。”泰达雷像是训斥不识趣的哈巴狗那样说了句。
随后,大厅里环绕着极有节奏感的恐怖声音,男人触电般的惊叫、女人淌着最后一滴血的垂死呐喊,男女幼童是咿咿呀呀的甜脆音质,尤其喝着袋装椰汁腹腔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哈里对这种声音感到适应起来——来他“老山雕像店”里和他往死砍价,还对着他残腿投以鄙夷眼神的顾客,让他连一句话的反击机会都没有。
当然,那都是他感觉没有价值的玩物。经过他眼一瞧手一掂扔掉的废木料,和这些呆头赘肉堆一样,成不了他墙壁上汇聚着人类精髓的作品。
泰达雷看着这个丝毫不搭理他干着杂活的下人,坐在墙角猩红色的沙发边上,顺手拿起来自古巴的高纯度雪茄猛抽了两口。
泰达雷剧烈地咳嗽起来:“你这个老鬼,黑毛白毛都长在你身上。”(这里到处都是黑白相间的乌鸦,哈里这个名字是他认为最恰当的比喻)“看着你的白羽毛都感觉你温和,但是你和半夜不睡的飞物一样,只要有血肉的味道你就比抽上**还有精神。”
哈里干瘦的脖子咕噜了一下,阴森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嘿嘿一笑。
对面巨形玻璃房内是柔和的白炽灯,播放着各式各样的音乐,两只长长的绿色螳螂趴在地下支起平平的后背……不,那是墨绿色的条形工作台。
在这上面,孩子们正自己绘画、做手工,吃着永远没有吃过的甜食。几个吃剩的美式大汉堡,有小书包大小,厚厚的特制食品包装纸里散落着数量不少的薯条、番茄酱。
“你个小吃货,往后有的是。”洛莉雅用左脚木料拖鞋后跟踢了一下最小的男孩,“小豆芽,你看你都把画布弄成抹布了!”
“咱们在学校演出,是怎么来的?”她顺手抽出几张纸巾,擦着“小豆芽”胸前成片的奶油。
“小豆芽”边玩笔记本大小的电玩,边舔食着手指夹缝里的残留奶油,短短的无名指上没有了乳白色的流质,他还是不放过那遗留的甜味。
这种软绵绵能吸水的雪白纸张,他们只在电视里见过,但如同对舞蹈对绘画的天赋一样,她见到就能操作。
“哈里爷爷不是要办辅导班吗,和他照了相后我就不记得了!”“小豆芽”还沉浸在汉堡的美味中。等饥饿已久的肠胃腾出地方来,他还会扑向剩余的薯条,填满自己胃里空余的小沟。
“这个地方学艺术倒是好地方,可哑巴阿姨拿来的东西总是稀奇古怪!”她稚嫩的童声里有同龄人少有的机敏,“哑巴不是改了行的修女,也是受过打击的怨妇。”
“这里看不到外面,吹进来的风没有海水味道,鸟叫声也不是很大,恐怕是距离家里很远了吧。”
“一会,还不知道哑巴阿姨再送来什么东西让咱画?”“小豆芽”手指细长,黑黑的手背,食指和拇指握笔的位置是细嫩的白肉。
哈里面对着两公分厚度的茶色玻璃向里观望,眼神安逸放松,像饱经演绎场深**门绝技的老牌导演,行为举止和演技没有慧根的新人,只需他短期调教也能成为收入不菲小有名气的二流演员,就看他心情怎样了。
里面,门开的感觉和关上时基本没什么不同,特殊处理后的不锈钢单扇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哑巴女人步伐轻盈地如同夕阳下飘过的一缕炊烟,身体骨骼像进入固定遥控一样,以每步二十五厘米、每分钟几十步的速度踱进去,双手端着左右直径超过自己身宽两倍的托盘——像是送来一份香喷喷的烤火鸡,而自己更像烧烤行业里最权威的厨师,里面再美味的佳肴也和她毫无关联。
“这回道具选得还可以,有点创意!”哈里在玻璃这侧冷冰冰地评价了一句。得到他首肯的是托盘里动感十足而鲜活的林间到处可见的动物:蚊子、苍蝇、蜥蜴、老鼠。
哑巴女人轻飘飘的身体平衡、安静,绕过长条桌拐角处需要九十度拐弯,尽管她小心翼翼,但还是多少让托盘里产生了颠簸。
这个轻微的动作让本来各占一角观察的小动物们产生了敌意:老鼠上蹿企图跳出时没能越过加高了的塑料墙壁,弹回来时咬伤了蜥蜴的脊背。
哑巴女人无光的眼睛还是向它投来轻蔑的一瞥:耍这种小聪明是逃不出去的!雄壮的蜥蜴浑身五颜六色,健硕体格的它在这种三面包围的托盘中注定无法施展身手,只是冷静地观望着狭小空间内自己无法躲避的对手老鼠。
成功袭击了蜥蜴的老鼠慢悠悠地咀嚼轻易得来的美味,姿势、口感和就着一杯冷扎啤品着鲜嫩羊肉串的吃客表情差不多,当然,还要有凉拌菜在桌面上陪衬着,以便供食者油腻之后开开胃。
泰达雷踏着浅色软底欧版鞋走到哈里身后时,静静地停留了一会。哈里聚精会神观察孩子们的表情,以至于泰达雷抚摸了几下萨达姆式的坚硬胡须都没察觉。
“怎样?我尸林边上的动物都这么有斗志,和那些敢较劲的杂种部队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伸手拍着哈里肩头时,对方没有常人的反应,而是从嗓子哼出含糊不清的话:“我晓得!”
“题目:让它们相互残杀,你要快速,最好是闪电的速度,描绘出这个精彩瞬间,做到这些你就是最聪明的!”看着这样的命题,“小豆芽”和洛莉雅后悔过早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美味——“小豆芽”开始向墙角躲闪,另一个男孩把右手伸进圆领卡通衫里包裹的瘦弱胸膛上……
哑巴女人是什么人?她为什么总是背对着左侧那个整墙的玻璃板?我是怎么来这里的?他们要干什么?洛莉雅开始警觉起来,同时房间四周传来的血腥味开始窜入鼻孔,还有刺鼻的烧焦味。
她尚不知道毒品的味道,仅仅是那种刺鼻和从未嗅过的狂野谜人味就让自己感觉不妙。
“哇——哇……”哭声是从“小豆芽”嘴里发出来的。看到盘中动物你死我活的残杀,他强忍几分钟后终于发出了幼犬对视饿狼后的惊叫。
再看哑巴女人,差不多沉睡半个世纪的阴暗眸子,像春风唤醒沉睡的母熊,更像施工人员打扰了寒冬里沉睡的毒蛇,它只懒懒地蠕动了一下——眼帘上下轻轻合了一下,像是无奈更像是提醒。
“她是让我必须完成这道命题!”洛莉雅机敏地伸手扯起一张纸巾擦了一下额头汗珠,另一只手拿起工作台上的强力胶,拧开拇指大小的瓶盖将粘稠的液体全部倒入托盘里。
强力胶瞬间散发出淡淡香味,刺激着四只动物的嗅觉,纷纷上来争抢。蜥蜴动作最快,直接冲到最前面,张开两排利齿的大嘴冲着洛莉雅手就是一口。
洛莉雅迅速躲避,反手用瓶盖压住了蜥蜴腰部,疼得它四肢发抖,发出阵阵惨叫。
强力胶勾起它们再次互相残杀,拼搏到最后,已经被丝丝粘稠的蜘蛛网似的强力缠住,难以动弹,眼瞅着猎物近在咫尺却无法下口……
求生的欲望,或者是小画家的艺术天赋,让她拿起画笔,准确无误地画出这样的场景:巨蚊已经被苍蝇吃掉半个身子,苍蝇因为蜥蜴的几次致命攻击身亡;再看那蜥蜴目视着蚊子就在嘴边时,因为强力胶的作用自己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看着无法得到的猎物;那只体型如猫聪明如狼的老鼠贪食最大的猎物,等蜥蜴奄奄一息时趁势发起攻击,只迈出两步再也行走不了,只能困死……
这个场景被洛莉雅用痛心用勇气用绝望,还有画工成熟的技法描绘的形象生动。放下画笔的那一刻,后背冷汗湿透她的后背,呆呆地坐在小方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