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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有缘,数不清的障碍挡在她和他之间,解决一个,又来一个,无穷无尽。
若说无缘,两个人又总能重遇。
后来萧定晔顶着一头一脸的辣椒面离去,以他的功夫,至少自保离去该是没有问题。
她默默想着心事,等饮下最后一口汤,惊觉摊贩已开始收摊。
摊贩是个老实人,宽厚笑道:“伢子慢慢吃,不着急。”
她惯来是个爱利用老实人的性子,便比划着从摊贩处讨来纸和酱,用筷子蘸着酱在纸上写下一段话:
有人在寻张老六,与乌银矿石有关。
这是她最后一回沾染他的事,就当是她对他的告别。
然而这信,却不能由她去送。
待行到昨夜下榻的客栈附近,她招手唤过一个在客栈外乞讨的小叫花,塞给叫花一钱银子,比划着萧定晔下榻的房号。
待瞧着叫花进了客栈门,她方急急窜过街对面,躲在一面墙背后窥探。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客栈门里忽的窜出个憔悴青年。
青年肿着一双眼,焦急的来回四看,转身从客栈里一把扯出送信的小叫花:“她人呢?唤你送信的人去了何处?”
叫花战战兢兢道:“方才……方才还在门口……”
萧定晔来回将客栈四处寻过,仿佛发了疯一般扬声大喊:“阿狸……阿狸……”
猫儿躲在墙背后,心中刺痛,眼泪扑簌簌从心底流出来。
几息后,却听对面客栈门前一阵嘈杂,继而是那伙计焦急的声音:“快,小叫花,奖你根鸡腿,去唤杨郎中来。”
猫儿探头去瞧,却见萧定晔昏倒在了地上,那伙计一人扶不起他,正在扯着嗓子喊人帮忙。
她几乎立刻抬脚,就要往外跑。
只一息,理智就拦住了她。
不能。
已经下了决心,就不能再回去。
他头疼发作,吃过药就好,不是个绝症。
他迟早都是要痛这一回的。
痛过了就会好。
再过了不多时,客栈门口的嘈杂声已消失,猫儿抹了眼泪,又在墙后躲藏了许久,方背好包袱皮,慢慢往晚市方向行去。
临近七月七女儿节,晚市热闹非凡,各家铺子和小摊前的主顾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猫儿双眼圆睁,一眨不眨,尽心尽职的巡视着整个街面。
有铺子伙计瞧见她数回从自家门前经过,初始是用防贼的目光瞧她,等见的多了,方在歇息的时候同她搭话:
“小哥儿可是府衙新来的捕头,打算从晚市开始建功劳?”
猫儿连忙抬头挺胸,装出一股威风相,上前比手画脚了一番。
那伙计望着她的身板,却扑哧一笑:“不是小的说,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哑巴,冒充男人不成,冒充捕头更不成。”
猫儿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自己的身板,立刻一耳光打过去。
她心中不解气,往地上寻了半块转头便要上前开瓢,最终以被人劝下作罢。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她现下在外没有去处,换外裳都要寻一处净房,哪里有机会去缠一缠关键处。
她心下又埋怨萧定晔,点穴点的她到现下还是个哑巴。
若她能说话,也不至于像这般艰难。至少言语上能忽悠人,寻人问一问那偷儿的巢穴。
她不能言语,每日更是瞪大了眼睛四处瞧。只到了晚市闭市后,为了安全去衙门口寻个有衙役守夜的地儿,蹲坐在墙根阖眼打盹儿。
如此一连过去三日,那偷儿未现身,她身上的二十两银子,已花用了五钱出去。
她心急如焚。
青楼她不敢再闯,可就这般等下去,若那偷儿是个大手大脚的,多过去一日,她的五千两就要少一大坨。
便是日后寻见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拿不出银子赔她,她也只能干瞪眼。
若她是个良民,还有报官这一条路。
可她正被通缉着,上府衙不是自投罗网?
一日日过去,能追回失银的希望一天天降低。
到了第四日日暮时分,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在晚市上巡逻时,衣袖突然被人一把揪住。
年轻的小哥儿一脸惊喜:
“小的远远瞧着你眼熟,果然是姐姐女扮的男装。你那情郎日日寻你,着急的不成人样。现下他就在近处,小的正好带你去见他。”
猫儿立刻认出他是此前落脚的客栈伙计,曾热心送给她一包辣椒面的人。
她向他挤出一个笑脸,反手一拉他手臂,做出个欣然前往的模样。
待迈出两步,趁他不备,不动声色从腰间摸出辣椒包,照直他的眼睛拍过去。
痛呼声瞬间响起,继而是连续不止的咳嗽。
猫儿身子一闪,极快混进人群,逃出了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