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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放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接我。
原以为离开监狱会是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可到了今天只不过是狱官打开格子的铁门,将我手上脚上的链锁解开后,就把我这样突兀的塞进了格子外的世界。
我在狱里呆了多久?狱里连窗都没有,整日黑漆漆的,靠一把火把点亮微弱的光,而我每日就瞪着这一点光度日。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是入狱时的那一套,白色的衣裙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浑身都是褶皱和被刮开的口子。
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自己手上也都是黑漆漆的灰尘,反倒越拍越脏了。想起刚才我还用手抹过脸,赶紧看了看自己还算干净的胳膊,使劲在脸上蹭了蹭。虽说自己看不到,但我如今的扮相怕是蓬头垢面,在路边多做停留面前就能被人扔了铜板的那种。
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很是嘈杂的声音。我站定脚仔细听了听,像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中间伴着很是明显的唢呐声。过了不久,就能看到远方的街道上大队的红色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此处正是牢狱的门口,位置在建安城里算是偏僻,无论什么人都会将此处视为大凶之地,平日里就极少有人途径此处。远处这群人看上去像是什么喜事,怎么会专挑了这样一条路来走?
我在门口驻足等了一会儿,打头的人群挑着大大小小的红挑子喜气洋洋地往前走,许是哪家嫁人的姑娘抬了的嫁妆。光是抬挑子的挑夫就有数十人,想必也是有钱人家的婚事,多备了嫁妆,生怕姑娘到了婆家受了委屈的。
挑夫后面跟了许多吹唢呐的人,在往后的人拎着铜锣或是两手捏着镲,平日里很是冷清的街今日也热热闹闹的,旁边甚至随了许多跟着看热闹的人们。乐队的人缓缓向前走,后面便是骑着马的新郎官了。
我怔怔地看着马上的人,脸上的笑渐渐僵硬起来。
马头上系了朵大大的红花,邸恒身着红衣,手里牵了赤色的绸缎,浑身喜气,脸上却满是清冷的气息。
邸恒垂头看到了我,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动了动,眼睛里或许是悲伤,但更多的大概是无奈。
这或许是邸恒第一次输,输给赵廷瑞,输给他从前从未正视过的那股力量。
我抬着头看着邸恒从我前方经过,邸恒将目光从我脸上收回去,依旧像方才那样直直地看着前方。红色的花轿在我面前划过去,轿子的窗帘被风掀开,隐隐看得到里面的红盖头。
迎亲的队伍愈走愈远,方才明亮的火光、热闹的人群都开始散去,留下的还是牢狱门前原有的冷清。我装作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不过是短暂划过黑暗的光罢了,当光离去之后,原有的黑暗与平凡还是照旧罢了。
我看了看四周,被那群人带来的时候正是夜里,周围黑成一片,自己光顾着思索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目光没在来时的路上停留一刹那,如今要我从这儿走回去确是有些为难。我看了看刚刚走远的迎亲队伍,跟着他们走大概便能找到邸府的位置了。
我义无反顾地回过身去,向着他们走过的反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了。
满眼都是我之前还未见过的景色。这是我第一次漫无目的地逛建安,建安城果然与深州很是不同,到了夜里也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街道,商铺,酒楼,牌坊,无一不是明亮的,只有我是万家灯火中的一处阴暗。
或许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我以为我可以在建安好好的生活下去,我以为我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找到事情的真相,我以为邸恒的坚持可以与一切抗衡,可是所有的我以为不过是因为我还没有好好的认识这个世界。
邸恒是生在官宦人家的少爷,赵佩瑶是自小养在深闺的小姐,他们喜结良缘,举案齐眉似乎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规律。我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是我一厢情愿的将这个意外当做美好的奇迹,现在是时候将这个意外修正了。
我低头一蹦一跳地走着路,嘴角用力地笑了笑。邸恒是我的朋友,他今日娶妻,我该为他高兴才是的。
可是我为何笑不出来呢。
沿着街道走了许久,大概已经绕过了大半个建安城。直到酒家都已经纷纷熄了灯火,被小厮搀扶着的衣着华贵的有钱人,与那些摇摇晃晃身着布衣的失意酒鬼纷纷从各色酒坊里走出来,我眼前的景色才开始熟悉起来。
一棵老树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我抬起头去,正看见邸府的牌匾,上面挂了许多装饰的红色绸缎,一片喜气。
我瘪着嘴叹了口气,怎么终究还是躲不过。
邸府门前的红色亮的扎眼,我想转过身离去,却总也迈不动步子。伸手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熟悉的玉带,我仔细想了想,被人架着离开三味堂时走的匆忙,玉带也并没有戴在身上。
我仰头看了看邸府门前那棵老树,跳了跳脚伸手摸到了最低的那一枝,借着力轻踏了粗壮的树干几下,便一个转身跃上了枝头。这棵树大概是有些年头的了,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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