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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庙,是一切的开端。”男人觑了一眼自己交给少年的符咒,郑重其事道:“这当中储存了我的一部分灵修,能应付所有的危机,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此符。”
他居然会帮自己?怀宸狐疑地打量起无忱,也是了,当初就是他将宸儿的险境通知于他,后来也是因为他才慢慢了解了自己的身份与处境。
许缨朝木门挥一挥手,结界似幕帘被人从两边挑起,露出一道罅隙来,怀宸腾时被门外卷着尘土扑面而来的风呛得连连咳嗽。他收下符箓,朝男人微微颔首,转身之际后者一把拽住了他,“此事过后,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加入修灵盟会的事情。”
怀宸蹙眉,依旧选择沉默来代替回答。
当他不知道答案的时候,总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对话。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巷尾的拐角后,缄默的空气忽地被无忱突兀的笑声打破,从小到大他从未笑得这般张狂,越笑眼角的褶皱便越深,越笑眸中的氤氲便越迷蒙,直到他笑累了,笑乏了,才悻悻收敛了嘴角的弧度,他死死攥住手上的佛珠,对着空旷的街道喃喃自语:“撒谎果然很累……”
轶城的神女庙在东城门的外不到三里的矮山下,这里是春风最先抚过的地方,各色的春花相继开放,姹紫嫣红好不漂亮,红坟连夜追赶到了这里,无暇顾及周遭的美景,龙骨笄幻化成一柄无柄长剑持于手中,她剑指神女雕像前的甜美女孩儿,“玄邑,离开宸儿的身体。”
后者掩笑,不屑地说:“上次你破坏了我和烛阴大人的好事,这次又想驱逐我,红墓诔,你就只是个小小的贱婢罢了!居然妄想借用烛阴大人的神力翻身?我告诉你,不论你活了多少年,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卑贱的女婢!”
握紧手中的龙骨长剑,红坟不去理会玄邑的厥词,“你或许说的没错,但天道早已将我的那部分记忆抹净,很抱歉,我无法感同身受。”
“哈哈哈……”玄邑癫狂大笑,“天道?你居然认为是天道作祟……不愧是你,近三万年了,依旧蠢得无可救药!”
红坟眼神一黯,“你什么意思?”
“抹去你记忆的从来不是天道!”玄邑露出可怜她的神情来。
“你给我说清楚!”红坟乱了思绪,“诛心劫是天劫之一!为何不是天道?”
“诛心之劫,哈哈哈……”玄邑周遭黑雾腾绕,她幽幽地飘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红坟,“他只对你一个人下了诛心咒,你竟以为是诛心劫?可怜,可悲……”
诛心咒?诛心劫?他又是谁?错乱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闪回,混乱的思绪如是一团麻绳,她快要拿不稳手中的长剑,玄邑乘机朝她袭来,以气化剑,散发着黑雾的长剑朝红坟劈来。
怨祖蓦地抬剑挡住了玄邑的攻击,二人视线相交,后者再次开口:“他怕自己无法长久伴你,他怕鼍兽的惨痛记忆植根你的脑海,他怕昊天因为他而迁怒与你,他剥鳞,断骨,刨右眼,宁愿永世孤寂也不愿你回忆起他一分一毫!”
“你在……说谁……你……住口……”心脏如雷鼓,即将震出体外,红坟被玄邑字字掏心,手上原本利索的动作变得凝滞,很快便落入了下风,一招一式皆勉强抵挡。
后者的势头越来越盛,她身后孔雀开屏似的黑雾中每一簇都潜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剑,它们四散开来,同时不间断攻击万怨之祖,密密麻麻的剑雨落在红坟的身上,她应接不暇,只能凭着天生的恢复能力一再强撑,身上的衣物被割破,被染成更加腥暗的红。
“他是九天之上最珍贵的神!竟为了你堕落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瘸腿凡人!你居然还能腆着个脸再次与他的凡身相爱!你这个下贱的东西!都是因为你!你毁了东夷,毁了巫祭,毁了整个天道——!”玄邑趁着前者注意力飘忽的间隙,将手中的剑刺入了她的左肩。
冰凉的剑气在身体里蹿行,红坟单膝着地,虚弱地看向神情扭曲的玄邑,阿祈从吊坠中钻了出来,化作金色的人影扶住了红坟。
“呦,护心鳞又出来了。”
“你闭嘴——!”阿祈将红坟挡在身后,“那个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
“阿祈……阿祈……她说的是……真的吗?”红坟颤颤巍巍地问。
金光恻隐,无奈叹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现下的第一要务是将玄邑除去,而不是什么狗屁记忆……”
“哈哈哈,除去我,放心,你们有的是机会,但在此之前我还要告诉你,红墓诔,陪伴你多年的阿祈,他可是烛阴大人为了满世界寻找你而剥下的护心之鳞,它是龙身最坚硬的鳞片,没有了它,就等于没有了抵挡千军万马的铠甲!”玄邑依旧滔滔不绝。
“住口!”阿祈满身杀气,金色的光芒散去,他渐化出实体,如同尘封万年被吹去尘埃的亮堂器皿,只见他身披朱色的铠甲,战麾落地,长发束冠,无风自扬,这是红坟第一次见到阿祈真正的模样,长久的时光里,他总是以金色的光团示人,她仰望阿祈的英姿,某个瞬间,竟与初五重叠。
“阿祈……你……”红坟难以置信她的阿祈竟拥有着与初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容颜。
阿祈代替红坟与玄邑缠斗,行云流水从容不迫,玄邑的话对红坟的影响比之没入她身体里的长剑还要严重,然而在阿祈的耳中却全然是些废言,很快玄邑便败北下来,被打落在地。
“哼哼哼,很好……”玄邑擦拭掉嘴角的鲜血,阴鸷地眸子直射进红坟的眼中,“这不是结束,好戏才刚刚开始。”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求饶。”阿祈的手覆在玄邑的脑后,那里是灵识的存放之地。
灵识被强行剥离出身体的痛楚远非常人能忍,玄邑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惊起飞鸟一片。
“呵呵……哈哈哈……”越是痛她便笑得越疯狂,红坟有些不忍直视。
红坟本想转过头去,却突然发现肩部的伤口如是小溪的源头正源源不断向外滋出鲜血来,很快脚底下便积出一块血滩,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恢复能力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转眸之际,只见玄邑的手上握着一盏被打开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