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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预感。空降干部刚落地就被捆住手脚,换谁都会产生不满情绪,倘若沉不住气的说几句牢骚、骂咧咧发通火反倒好办,官场常态最怕貌似人畜无害和气生财的笑面虎,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其实暗底里积蓄反击力量。
果然两周时间不到,赵天戈已「考察调研」结束,回到厅里立即展开凌厉反击:
安排黄鹤铭培养提携的一位厅领导班子成员到湎泷市局蹲点三个月;三位处.长、两位中心主任和两位局长到基杜、宛南等市局挂职锻炼,但——「要坚持黄省.长「三个不变」指示,人在基层,本职工作不能落下,掌握两手弹钢琴技巧两头兼顾啊。」
赵天戈敦敦叮嘱道。
关于省厅全年工作规划和工作重心,年初以意见稿形式上报给了申委省正府,按惯例都在春节后形成红头文件正式下发,这就是黄鹤铭强调「不变」的依据。
文件流程流转到赵天戈那边,他却迟迟不点「签发」,转眼拖了十天厅委委员兼办公室主任老牛急了,硬着头皮过来请示,说:
「办.公厅那边催着要文件稿全年工作规划,就剩我们厅还没流转结束,赵厅.长您是不是过下目然后签发?」
赵天戈道:「黄省.长指示「三个不变」,我过不过目有啥区别?直接印发就行了。」
老牛情知麻烦就出在这里,省领.导嘴一瓢就完了,不晓得手底下碰到具体事情有多复杂,当下赔笑道:
「黄省.长可能……可能意思是年初已经上报过意见稿,不宜,不宜再有太大改动,所以……目前程序卡在赵厅.长这儿……」
赵天戈脸一沉:「什么,我卡住文件不发?这样一字不改的文件需要我审阅吗?」
「不不不,」老牛舌头打卷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我没说「卡」,我的意思是……我没别的意思……赵厅.长不好意思……」
连续三个「意思」,含义都不一样。
赵天戈道:「现在两个选择,第一程序死的人是活的,黄省.长说不改就不改,由黄省.长直接签发;第二我当然也可以签发,但肯定会修改其中内容,难道发现病句、错别字不能改吗?那也违背了黄省.长「三个不变」的正确涵义。」
老牛真是进退两难,不敢说「改」,也不敢说「不改」,唯唯诺诺退出办公室找同僚商量去了。
形势很明显,黄鹤铭作为副省.长不可能签发公.安厅的文件,这不符合流程,也拉低其省领.导身份;但赵天戈签发,只会如他所说改病句和错别字吗?
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思路,就算赵天戈认同黄鹤铭说的每个字,也会根据自己的想法有所调整,即官场最注重的「气合」。
别看省厅从上到下都默不作声,实质都在暗暗观察,主要看这位新厅.长「厉不厉害」,厉害的话以后主动向他靠拢;软弱可欺的话重觅别的靠山。
因此表面矛盾是签不签文件,直接在争夺话语权,黄鹤铭得到詹小天支持后想法是我的地盘还是我做主,大家都必须听我的,等我退二线组.织上还会安排新人选,反正轮不到赵天戈!
赵天戈想法是都快退二线的人乱搅和什么,吴晓台把我从通榆请到暨南接替公.安厅.长的活儿,内中玄机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思来想去,「三个不变」当中两个涉及人事权要经厅党.委集体研究,赵天戈自知暂时撼不动黄鹤铭的基本盘,但一把手可以直接指派蹲点、挂职锻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签发公.安厅文件必须赵天戈说了算,这下子拿捏到「三个不变」的七寸。
老牛私底下征求了好几位厅领导,最终形成的意见是:黄鹤铭撂的烫手山芋,还撂给黄鹤铭,我们班子成员不站队!
于是老牛仗着平时混得脸熟携意见稿来找黄鹤铭,为难地说赵厅.长强调坚持「三个不变」,但文件签发人是他,就要对文件内容负全部责任,发现瑕疵有所修改在所难免,现在办.公厅那边催着急,黄省.长觉得怎么处置?
老牛在公.安厅的位子相当于省正府秘书长,过去在公务接待、后勤保障等方面尽心尽职,也经手帮黄鹤铭处理过不少公事私事,私交还算不错,总不能为区区一份红头文件闹到省正府大院吧?
沉思片刻,黄鹤铭和蔼地说:「瞧你们这些同志纠结的,没必要把「三个不变」上纲上线,好像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动似的,赵厅.长想改就改嘛,保持大方向就行了。」
经这个回合暗中较劲,黄鹤铭意识到可能压不住赵天戈,屈指一算自己离退二线不过一百多天,何必跟在詹小天身后争长短?姓詹的真有本事别让赵天戈当公.安厅.长啊!
此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提及「三个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