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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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仔在老老家待了六年，一直到六岁那年。

    后来因为家庭成员越来越多，也因为所谓的大宅门恩恩怨怨，傻仔一家八口选择搬了出来，在距离老老家一点五公里外的花园住宅区租了间房子，那是一栋居中的双层排屋。

    搬家前几天，傻仔堂哥一直在傻仔耳边说搬家有什么好的，住在这里多么的好。傻仔也很认真的相信，还一度抗拒搬家。一直到很久以后才了解堂哥其实妒忌傻仔一家有新居住。

    傻仔的老老家是建在当时的小镇中心，而新家（虽然後来升格成傻仔一众孩子们口中的“老家”）是在一片新开发的郊区，跟老老家比起来相对的安静，没有吵杂的汽车声、吆喝声、麻雀夜晚的吱喳声，换来的的是夜晚的牛蛙昆虫叫声。

    花园的名称是“联成花园”，单看名字就知道建筑商是华人。房子门牌是11A，左边邻居是15号，右边是11号。

    咦？那我们家怎么不是13号？傻仔问阿妈。他从不问凶巴巴兼没耐性的阿爸。

    因为13号是不吉利的号码。阿妈回答。

    13号只是一个号码呀，怎会不吉利了呀？傻仔很奇怪。不看英文片的傻仔不知道这个西方禁忌。

    反正商人就是商人，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只要有可能影响房子销量的禁忌，一概不允许。所以某些大厦都见不着13与14楼了，一个西方禁忌，一个东方禁忌，没有逻辑的直接由12楼跳到15楼，还可以让房子听起来高了两个楼层，何乐而不为。

    离题了。

    新家附近有一个废墟，听说之前是一个屠宰场，屠宰甚麽就不得而知，反正不是牛只就是猪只，也或许是火葬场。后来一场火灾之后就被遗弃了。废墟中间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坑洞，灌满了青绿色的雨水。透过满是青苔绿藻的池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水塘中的大型垃圾。

    水塘中当然也有小孩口中的“泷沟鱼”或曰“肥婆鱼”，怀孕的母鱼挺着大大的肚子，煞是可爱。还有很多黑色的小蝌蚪，和被一条条透明的带子串起来的蝌蚪卵。傻仔常跟邻居到坑边捉小鱼跟蝌蚪，放入玻璃瓶。看着小蝌蚪慢慢长出双腿，在变成难看的青蛙前又把它们倒回水塘里去。

    至于为什么屠宰厂中间会有那么大的一个坑洞，也没有哪个小孩会去寻根究底。反正有得玩水捉蝌蚪，大家都满足了。

    废墟周围东一块西一块晒干了的牛粪，这附近时常有印度人饲养的牛只游荡。这些牛粪成了傻仔一众小孩炸爆竹的好东西，当然，胆小的傻仔只是负责在旁边看而已。

    废墟边有条农家人踏出来的捷径，傻仔曾经很好奇泥径的那一端是个怎样的世界。某处连哄带骗的拉了大妹一起去探险。走啊走的，经过了农家菜园，一阵阵浓烈的牛粪味扑鼻而来，

    路的两边是一户户的农家，种了许多新鲜的蔬菜。傻仔路过时会看到客家阿嫲戴著斗笠在农地里干活，偶尔会囘过头来对傻仔微笑。农地里的牛粪夹杂著泥土的芬芳，是熟悉但却濒临绝种的味道。大清早一阵阵牛蛙的叫声在晨雾里传来，不尽让傻仔深吸两口充满雾水的空气。

    住了几年之后，傻仔就搬离这个陪伴他童年的花园。一眨眼过了三十年，傻仔还是很清楚的记得那些泥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