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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闭上双眸,复而再睁开时,瞳色已转换为璀璨金色。
在金眸注视下,他清晰瞧见了她心口处牵扯的数缕羁绊,其中最粗的一根金色羁绊此刻正往外拉扯着。
随着那根金色羁绊向外扯,她的心脉也不断抽动。
看来,缘由果然就在那根金色羁绊上。
羁绊是由诸多因素而成,且受天道束缚,他现下并没有办法将之彻底消除。
但,却可以将之逆转。
他面色微沉,指尖裹挟着金芒,便探向了那那根羁绊……
*****
百花峰。
苏若雪素手抓着锦被,艰难地睁开了眼
她语气虚弱地唤:“素秋,我要喝水……”
话音刚落,床边便伸来了一只茶杯。
苏若雪缓缓坐起身,接过那茶杯,还没送至唇边,却在视线察看到床边人的一霎,手指一松,那茶杯连带着杯中茶水都哐当砸在锦被上。
“阿九……”
她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却又像害怕触到虚影一般,瑟缩了回去。
“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
夜九眼底情绪很是复杂,面上努力维持着冷淡神情,语气冰冷地答:“是我,你没在做梦。”
他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盈盈的泪珠,低下身子捡起锦被上的茶杯,又使了个术法将之弄干后,才从小几上另取了杯茶,递给她:“先喝水。”
苏若雪双手捧着茶盏,小口轻抿着,眼神却半瞬也不离开夜九。
待她喝完水,夜九接过茶杯,放于一侧后,才沉声道:“既然苏仙子已经醒了,我便先行离去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阿九!”
苏若雪语气嘶哑,急急去扯他衣袖,“你别走……”
她的语气带了哭腔,泪水也颗颗坠落。
她想问他为何会在此处,她想同他说她这些日子受了怎样的委屈,她想告诉他她很想他……
可他怎么连一点点时间都不给她,就要狠心离开呢?
听着她嘶哑的呼唤,夜九心口微痛,却还是强忍着苦涩,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下,硬着心肝道:
“夜九只领了陪至苏仙子醒来的命令,仙子昏迷三日,夜九便守了三个日夜,寸步不离,既然此时仙子已经清醒,夜九自当离去……”
听得他说对自己的守候,苏若雪眼中闪过感动,却又听他继续道,
“师父还在等着我回去。”
听他语气郑重地道出师父二字,苏若雪脑中瞬时闪过华长老雍容瑰艳的姿貌。
那是她不会有的风情。
她心中酸意翻涌,又因病体衰痛,竟口不择言道:“也是,我不过是个没用的病秧子,哪里比得上你师父明艳姝丽,你喜欢上她也是应该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
夜九勃然大怒,“那是我师父。”
而苏若雪却想到上回前往苍羽峰时,华长老面对她时隐含敌意的态度,瞬时愈生妒火:“你把她当师父,可她却未必只想当你师父。”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若说那华长老对夜九全无心意,她绝不相信。
望着她扭曲神情,夜九只觉荒谬,他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往后退两步,神情愈发冷漠:“苏仙子慎言,此等诽谤话语,可不是能乱说的。”
说完,他像是一刻也不想多停留一般,迅速转身向外:“仙子好好养病,我就不多留了。”
眼见他身影就要消失在屋门口,苏若雪泪落如珠,手撑着锦被,崩溃一般地喊:“夜九,我快要死了……”
闻声,夜九脚步一顿,正好撞上门槛,险些跌倒。
他扭过头,语气终于带上了恼意:“你在胡说什么。”
苏若雪拼命摇头,面上已经糊满泪珠:“我没有胡说……”
她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更咽着道:“魔君那一剑,斩破了我体内封印,阿九,我活不了多久了……”
夜九心口剧烈抽痛,他手捂着胸口,极艰难地消化着她话语中的意蕴,酿酿跄跄地走回了她床边。
苏若雪抽噎着,伸手去捉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道:“在最后的这一段时日里,你就当可怜我,陪陪我,好不好?”
“我死后,你想要和你师父在一起,想要和岑嘉宁在一起,我都管不到了……”
“不要胡说。”
夜九脑中发白,颤抖着将她拉入怀里,“你是掌门的义女,他们会救你,你不会死……”
见夜九露出这般神色,苏若雪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欣慰——
阿九心中,果然还是有她的。
靠在夜九怀中,将头枕在他胸口,苏若雪唇角浮上笑意。
既然他还喜欢她,那她就算这话是在骗他,他应该……应该也不会怪她吧。
毕竟,若没有金蝉,她恐怕真的就死了。
而在她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身后夜九面色却突然大变,他只来得及溢出一缕痛呼,便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连带着怀中苏若雪,也跌倒在地。
望着神情痛苦、身体抽搐的夜九,苏若雪惊声大呼:“阿九,阿九,你不要吓我……”
几番用力摇晃也不见他醒来后,苏若雪才想起什么一般,连忙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
入夜。
装横华贵的屋内,岑长丰坐于主位上,神情恼怒:“你是说,那夜九宿在了若雪的院子里?”
侍从小幅度点点头,观察着岑长丰震怒神情,赶忙补充道:“据说是劳累过度,才晕了过去,苏仙子出于善心,才将他留在了客间暂住。”
可岑长丰怒意却半点不消,冷笑道:“谁知道他晕过去是真的还是装的,若雪那样容易心软的姑娘,恐怕就是被他骗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大发了一阵脾气,将手边东西都砸了个干净,那些在外珍贵至极的摆件,却在他手中哐当成了粉湮碎片。
底下侍从一个个都唯唯诺诺,既不敢阻止,也不敢相劝,只恨不得将自己缩得更小些,莫要触了公子的霉头。
岑长丰发够脾气了,才稍稍喘着气,拍着桌子,指着某个侍从道:“我不想在那历练名单上看到夜九的名字,懂吗!”
那侍从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可掌门已经发过话,让公子少折腾些……”
闻言,岑长丰怒目圆睁:“怎么,我堂堂少掌门,要动个小小弟子,都动不得了吗?”
那侍从不敢再反驳,只得艰难应下:“是……”
岑长丰还不解气,怒骂道:“一个身份低贱的玩意,也敢肖想若雪,他也配?”
“还有。”
岑长丰似是想到什么,“上回大选的时候,那个被我爹多问了几句话的弟子,可也在那历练名单里?”
那侍从眼神微闪,只能点头:“是。”
见岑长丰要说什么,他连忙补充道,“那弟子的名字是掌门特意加进去的,若随意去掉,实在是不好交代……”
闻此,岑长丰眼中闪过不甘,泄气般地重新做下,又将手边最后一只茶盏往地上狠砸,恨声道:
“那就让本少爷看看,他能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