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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光团和先前那神息很是相似,都带有一点圣洁的意味。
那女声像是苦笑了一下,旋即,轻声道:“很抱歉,让你有这样的误会。”
下一瞬,那莹润光团轻微摇颤,在柔和白光中,缓缓化作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是个极美的女子,清雅脱俗,一身飘逸白裳,飘扬的裙摆处染着点点绯红,像是大团大团盛放的桃花。
见此,深沉的记忆一下被发掘,沈呦呦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我梦到过你。”
在守寂堂的时候,她曾长久地梦见过一个坐在桃树下、时哭时笑的女子,而那女子无论是装扮、还是形态,都与眼前女子一模一样。
女子清丽的面容上尽是愧疚:“因为某些缘故,我寄居了一小缕残魂在你身上,大概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梦到那些……”
寄居?
残魂?
沈呦呦思绪稍紊,蹙眉径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纤长眼睫轻眨,偏头看向昏迷的谢知涯,眼中泪光莹莹:“我……是他娘。”
在沈呦呦震惊的神情下,女子声音微微发颤,“也是守寂堂那镇魂阵下,所镇压超度的亡魂……”
这话宛若惊雷一般,沈呦呦整个人都呆愣住。
繁冗的讯息在她脑中盘亘,合纵交织出一张复杂的网。
鬼大叔的话语还历历在耳:“我有位故人,她临终前,托付了我一桩事……“
“……她因缘故,弄丢了自己年岁尚小的孩子,自己则另被拘束,永不得出……”
原来是这样。
原来鬼大叔要找的孩子,真的是大魔王……
原来那丢失孩子的母亲,是因为被永远地压在了镇魂阵中……
原来大魔王对玄天宗深刻的恨意,是来源于此……
零零碎碎的讯息,仍不能铺出一个完整的背景,却已然展露出了真相的残酷。
“求求你,帮一帮他……”
纵然是这般焦急的语气,可女子的声调是温柔的。
她望着遍体伤痕的谢知涯,虚幻的身形微微发颤,“我只是一缕残魂,若不是在这堕牢,甚至都无法苏醒。”
“只有你,才能救他。”
沈呦呦望着仍在昏迷的谢知涯,有些无措:“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上伤药:“我是准备给他上药的。”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看向沈呦呦的神情很是温柔:“这些伤并不打紧,重要的,是要将他从心魔中唤醒。”
沈呦呦想了想:“心魔,指的是那些幻境吗?”
女子眉间情绪很凝重:“可能和你所经历不太一样……”
“因为一些原因,这堕牢对他怀有很大敌意,它想要获得他体内的魔气,但因为知……”
女子顿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因为他体质特殊,只能用特殊的法子,比如,依照他的心魔,编织出幻境,将他永远困在此地。”
沈呦呦听得一愣一愣:“可我要怎么做,才能将他从心魔中唤醒呢?”
女子身形微微摇晃:“我可以将那幻境撕开一角,将你的意识投放入内……只要你找到他,让他答应和你走就好……”
“你放心,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对你有影响。”
闻言,沈呦呦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万一他不愿意和我走呢?”
看她下意识挠头的模样,女子突然笑了笑,语气很笃定:“如果是你的话,他一定会愿意。”
……
在温暖的柔光中,沈呦呦缓缓闭上了眼。
意识脱离身体的感觉果然很奇妙,她只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徘徊,游离于世外。
当足尖再次点落,接触到实地,沈呦呦才再睁开眼。
入眼是大片的茂密绿林,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伴着泥土的清香,似乎像是在某处山间。
简单观察四周后,沈呦呦低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双短短的小胖手。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然后震惊地发现,不仅是手,她胸变平了,腰变圆了,连腿都变短了。
?
怎么会这样?
沈呦呦回想起女子和她说的那些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
她变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去找大魔王,让他心甘情愿地跟她一起走?
就这小短腿,她找不找得到大魔王还是另说。
就在沈呦呦急得揪头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还是两个。
沈呦呦来不及避闪,下意识朝那方向看去。
来人似乎是一对母子,那位母亲身着朴素布裙,面容却漂亮得惊人,映衬得周遭的风景都要失色。
这不正是方才的大魔王娘亲吗!
沈呦呦面露惊喜,赶忙小跑上前。
望着突然窜上前来的矮矮小姑娘,谢星雪怔了一下,而只是这一怔,那小姑娘已经扯住了她的衣角,睁着亮亮的大眼睛,甜甜地喊:“仙女姐姐。”
谢星雪被喊得一愣一愣,目光从小姑娘歪歪斜斜的羊角辫,缓慢移至了她的小脚上,下意识放柔了声音:“你……是和家中人走散了吗?
见女子一副并不记得她的模样,沈呦呦明白过来,这恐怕只是幻境的幻象。
她想了想,顺势应承:“嗯……”
她蹙起小眉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见此,谢星雪想了想,柔声哄她:“这山间风大,夜里还有狼,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先和我们回去,到时候再想办法联系你家里人,好不好?”
沈呦呦状似很忐忑:“这、这会不会不太好呀……”
谢星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意温柔:“没有不好。”
她看着沈呦呦踏在泥土上的赤足,柳叶似的眉微微蹙起,然后轻轻碰了碰身边男孩:“知涯,你背一背妹妹。”
背、背一背?
听得这三个字,沈呦呦耳边嗡嗡的,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男孩。
男孩看着约莫十余岁模样,眉眼间还带有稚气,却已然是很漂亮的小孩,只是唇抿得紧紧的,面上也没有笑意,看着就是沉闷性子。
这……这就是幼年时期的大魔王吗?
沈呦呦呆愣在原地,目光瞥过他的眉眼,心中竟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下一瞬,她看着男孩蹙着眉,不太情愿地朝她走过来,心中顿时一咯噔——
不是吧,让大魔王背、背她?
“上来。”
他冷淡的声音响起,将后背展示给了她。
见此,沈呦呦脑中嗡嗡作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可以自己走……”
他瞥了眼她的赤足,语调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上来。”
谢星雪轻轻拍了他一下:“对妹妹温柔些。”
他抿了唇,没再说话。
见状,沈呦呦也不好再推脱,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只是幻境”,才咬着牙,小心地覆上了他的背。
然后,颤抖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后背覆上的暖洋洋、软乎乎的一团,谢知涯蹙起的眉头下意识松了点。
似是因为谢星雪的话,他语气要温和了些:“别动。”
沈呦呦不动了,鹌鹑一般乖乖伏在他背上。
随着走动起来,微微颠簸中,有清淡的竹叶香气钻入她的鼻腔,她心中那古怪的熟悉感也愈发浓厚。
沈呦呦回想起此次入幻境来的目的,是要找到大魔王,让他愿意跟她离开。
那她此时已经找到了大魔王,这任务便已完成了一半。
沈呦呦犹豫了一下,稍微贴近了他一些,小声套近乎:“小哥哥,你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哥哥。”
谢知涯没搭话。
沈呦呦并不气馁,又找了一堆无厘头的题话,企图和他扯谈。
而谢知涯将高冷贯彻到底,任她说了一堆,半句也没搭腔。
沈呦呦说了一大堆,有些口干舌燥,也觉得时机应该成熟了,于是缓了缓,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离开了,你愿意和我走吗?”
虽然还是有些突兀,可她时间有限,只能在这幻境待七日,只能斗胆多尝试。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
沈呦呦心跳砰砰,下一瞬,却突然失了承托,啪地摔在了地上。
谢知涯松开了原本托着她的手。
看着跌坐在地,神情愣愣的、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沈呦呦,他蹙着眉,原本想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而沈呦呦捂着跌痛的屁股,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拒绝了?
可大魔王他娘亲不是说,他肯定会愿意的吗?
嘤,骗子!
沈呦呦揉着可怜的屁股,心头涌上委屈。
“怎么了?”
前边的谢星雪听到响动,回了头。
谢知涯不动声色地挡在沈呦呦面前,语气镇定地回应:“妹妹说要歇一会,我等等她。”
沈呦呦:?
她瞧着眼前面不改色鬼扯的谢知涯,眼底闪过气愤,无声控诉——
明明是你把我摔下来的!
谢知涯一脸“哦,那又怎样”的表情,重新将后背展示给了她。
沈呦呦屁股还在痛,许是因为魔君的小屁孩形态,让她多了几分勇气,她气呼呼地偏过头,很有骨气地道:“不要。”
拒绝很爽,可拒绝完后,沈呦呦又开始忐忑,万一他真的就将她丢在这了呢……
想到这,她火速丢掉了所谓骨气,迈着小步子,重新覆上了他的背。
为了缓解自己言行不一的尴尬,沈呦呦咳嗽了两声,小小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不要再摔我了。”
感受到身后微微颤抖的一团,谢知涯顿了一下,直起身子后,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行至一座颇为雅致的竹制小院前,谢星雪拉开院门,让他们先进去。
这一次,谢知涯一直到竹屋前,才将她放下。
踩在冰凉的竹制地板上,沈呦呦好奇地环顾了一圈。
院子不太大,却极富有生活气息,角落里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柴堆,石桌上还摆有一盆开得正好的花。
谢星雪拉着她进了屋,替她寻了新衣新鞋,语气很温柔:“家里只有这些了,凑合穿一穿。”
衣裳与鞋都是很普通的面料,但胜在很柔软,沈呦呦看着谢星雪温婉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谢星雪让她在桌前坐好后,便轻柔地拆散了她乱糟糟的头发,要替她重新梳头。
为了让沈呦呦不那么拘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问话。
问她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家在哪里,知道该如何联系家中人否。
沈呦呦借着这身子年纪小,将这些问题尽数含糊过了。
她在这幻境中只能待七天,于是便说,要七天后才可以联系上家中人
谢星雪放下木梳,点点头:“那呦呦便在这里住着,我让人替你留意着。”
她微笑着拍了拍沈呦呦的小脑瓜:“不要拘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或者哥哥。”
沈呦呦眼睫闪了闪,稚声稚气地道:“可是、可是哥哥看着好凶呀……”
谢星雪轻声安抚她:“没有的,他只是性子闷了些,却是极好相与的,呦呦这样可爱,他会很喜欢你的。”
闻言,沈呦呦忍不住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屁股,心中不能苟同。
喜欢才怪,刚才若不是她脸皮厚,估计就要被丢在山里了。
果然,坏脾气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大魔王的坏脾气,在小时候便已经初见端倪。
沈呦呦委委屈屈地想着,一点没觉得是方才自己的话语过分冒昧。
竹屋只有两间卧房,夜里,沈呦呦是和谢星雪一起睡的。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沈呦呦乖乖将手收在被子里。
谢星雪替她将被角掖好后,对她露出个极温柔的笑:“睡吧。”
万籁俱寂,柔和的月光自窗外漏入。
沈呦呦嗅着来自身边人的清浅香气,悄悄偏一点头,看着她静谧的睡颜,心头莫名有些酸涩。
原来,大魔王有过这样好的娘亲。
一时间,她突然很能理解,他为何会执着于对玄天宗的仇恨。
曾经拥有过这样好的东西,却被残忍地夺去了,换作是谁,都无法轻易放下。
在一片沉寂中,沈呦呦想起在进入幻境前,所听得的那一段仓促往事,心头酸涩情绪愈发深沉。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很好的人,却总要遭遇很不好的事?
是命运刻意的残酷,还是天道的不公……
沈呦呦回想起大魔王总是紧绷的神情,和周身挥散不去的冷戾气息,突然想。
如果他的娘亲不曾离开过他,如果他没有被前任魔君带走,如果他没有修炼那邪功……
如果他没有遭遇过那些残忍的事情,那如今,他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沈呦呦心头愈发堵涩。
她不忍再想,闭上眼,放空头脑,强迫自己进入睡梦。
……
翌日,沈呦呦醒来的时候,屋里已只剩她一人。
她原本只是想着浅眠,可昨夜却睡得意外的安稳,以至于睡过了头。
她坐起身,捏着柔软的被角,竟有一种极真实的感觉。
仿若所经历的一切,并非是幻境,而是现实。
沈呦呦刚走出卧房,便听见外头传来清脆的剑鸣声。
她走至屋外,顺着那声音方向望去,却见那院侧竹林间,有一道玄色身影持剑穿移,身姿甚是翩鸿矫健。
沈呦呦看得微怔。
原来,大魔王是会使剑的。
可她还是头一次见他挥剑的模样。
先前,无论是对上妖物还是鬼物,他都是赤手上阵,将一双手弄得鲜血淋漓,却眉头也不眨一下。
而他此时的练剑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随着“锵”的一声,谢知涯收了剑,随着剑入鞘,竹叶纷纷洒落,落在他的发梢与肩头。
他随意将之拂扫去,提着剑缓步走出竹林。
在见到屋前站立的小姑娘后,他愣了愣,眉头下意识蹙起。
沈呦呦赶忙打招呼:“哥哥。”
她语调甜甜的,带着十足的谄媚,“早上好呀。”
谢知涯从她面前走过,顿了顿,冷淡道:“不早了。”
见他就要进屋,沈呦呦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哥哥,等等我。”
谢知涯犹豫了三秒,没有扯掉她的手,步子放缓了些,让她能跟上。
在桌前坐下,谢知涯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小尾巴似的的沈呦呦,有点头疼。
“跟着我做什么?”
沈呦呦使出了十成的厚脸皮功力:“想和哥哥做朋友。”
她特意将谢星雪的话搬出来,眨巴眨巴眼:“漂亮姐姐说,你会很喜欢我的。”
许是看在谢星雪的面子上,谢知涯勉强将辩驳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神情却写着“开什么玩笑”。
都是幻象、只有七天、忍一忍就过了……
如此想着,沈呦呦深吸一口气,露出两个小梨涡:“我叫沈呦呦,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谢知涯垂着眸,抿了一口茶,没有答话。
“哥哥!”
沈呦呦厚着脸皮,又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呀?”
许是被缠得不耐烦,谢知涯放下茶碗,冷冷道:“谢知涯。”
“哦。”
沈呦呦从善如流,“原来是知涯哥哥啊……”
她话音未落,神情猛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