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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陶启泉笑道:“究竟大亨和这桩婚事有什么关联,我也不清楚。他只是向我要水荭做伴娘,说是其实目的是要我参加婚礼——他知道只要水荭在婚礼上,我就一定会出现,不然就算我答应了,到时也会爽约。”
我感到好笑,大亨要陶启泉参加婚礼增光,可是他又为什么不正式出面,把婚礼弄得更热闹呢?
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陶启泉笑了笑:“大亨如果出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参加,到时候一定是想要他参加的人望而却步,来的全是根本不想他出现的人!”
我对于这种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听了只觉得好笑。我顺口说了一句:“现在我去参加,当然也属于‘根本不想他出现’这一类的人物了。”
陶启泉大摇其头:“说出来你不会相信,大亨曾经两次要我代邀你参加,我说你不会来的,所以根本没有转达他的邀请。”
我更感到好笑:“他又不是不认识我,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陶启泉冷笑:“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架子有多大,他是怕给你一口回绝,下不了台!”
我想了一想,情形确然如此,我一定不会参加这种不相干的婚礼,陶启泉说得很对,大亨怕没有面子,所以才不请我。现在我突然出现,他当然不会不欢迎。
这时候我感到有点奇怪:大亨为什么对这桩婚礼这样有兴趣?他想陶启泉参加,有道理可说,因为陶启泉是和他一样的超级大豪富。可是为什么又想我参加呢?
我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中的究竟来,也没有继续去想,因为我有事情要对陶启泉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我不再提有关婚礼的事情,向陶启泉说我们的发现。
陶启泉听得很入神——而且越听越有兴趣。等我说完,他拍手道:“太有趣了——可以将人的思想逆转!是不是如果有人想来偷窃我集团的商业秘密,结果却反而把他的商业秘密全部告诉了我?”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样的一个例子,真不愧是商业巨子。我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应该如此。”
陶启泉道:“好极,我立刻拨款,要温宝裕和你联络。”
事情果然落在温宝裕身上,当然再好不过。我向外看,看到快到教堂,心想我的事情已经办好,这婚礼自然可以不必参加了。我刚想提出来,还没有开口,陶启泉已经知道我想干什么,一把拽住了我,大声道:“休想开溜!要请你难,难得你自投罗网,说什么也要去参加。”
我无可奈何,只好把刚才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陶启泉笑道:“我完全不知道大亨为什么要你参加——等一会你见到了他,自己去问。至于他对这桩婚礼为什么有兴趣,这是至少一万人的共同问题,不过谁也不敢去问他,怕其中有他不便启齿的苦衷,恐怕这个问题也只有你去问他了——只有你不怕得罪他!”
我也笑:“就算我怕得罪他,也非问不可!”
陶启泉望着我:“通常人家希望见到卫斯理,总是因为有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想告诉他,难道大亨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摊了摊手:“这桩婚礼,有何古怪之处?”
我一面问,一面心中迅速地在转念,心想婚礼应该没有什么古怪,古怪的应该是大亨这个人!
我和大亨之间的关系,始终有点格格不入,一方面是由于大亨实在太霸道,而且和一些强权统治者关系密切,行为很不高尚。另一方面是由于大亨身边的女人——朱槿。
朱谨的身份十分特殊,她和水红、海棠、黄蝉、柳絮……一样,而在这些特殊身份的女人之中,我觉得朱槿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个。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心理,我就不是很愿意和他们接近。
关于大亨和朱槿这两个人奇异之极的来历,我曾经在《遗传》这个故事中详细叙述过,此处不赘。
大亨很工心计,如果他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就有可能借要我参加婚礼的机会,向我提出。这一点,只怕陶启泉也想不到。
我想到了这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朱槿虽然可怕,可是也不至于会害我!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教堂门口,门口闹哄哄地全是人,陶启泉的车子还没有停下,至少已经有十组以上的摄影队着亮了灯光,照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下了车,一大批人拥上来,忽然之间,那些人都有点站不稳。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美女,排众而前,在她经过之处,人群都自动闪开。
那美女穿着一身绯色的绣花旗袍,更显得窈窕之极,只见她眉花眼笑,不是水荭是谁?一下子就扑到了陶启泉的身上,百忙之中。居然还向我点了点头。陶启泉立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竟然把所有人都当成了透明一样。
人到了最高超的地位,就可以完全不必顾及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如何——话又说回来,两情相悦的男女,当众热烈拥抱,也没有什么不好。
陶启泉就干脆把水荭抱了起来,走上教堂的石阶,一直走进了教堂,这样的场面当然轰动之极,所以我跟着走进教堂,根本没有人注意我。
进了教堂,陶启泉放下水荭,自然被许多人包围,而我立刻看到朱槿向我丈来,满脸笑容,大声道:“知道卫先生会来,我们全都高兴极了!”
她知道我会出现,我并不感到意外——这正是大亨和她的神通广大之处,也正是我感到她和大亨可怕的原因。不过这时候她如此热烈欢迎,我当然要客气几句。
于是接下来的两分钟之内,我和朱槿的对话,完全是毫无内容的客套话。
在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朱槿道:“大亨在等卫先生,卫先生请跟我来。”
这时候我已经有九成可以肯定,大亨真的是有事情要找我,绝不是只想我参加婚礼那样简单。我笑了一下,道:“大亨如果有事找我,其实完全不必借婚礼过桥!”
虽然我笑着说,可是话中的不满之意,像朱槿那样七窍玲珑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要是听不出来才是天下第一怪事!
朱槿立刻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卫先生,可是这件事却还真非要借婚礼过桥不可!”
她笑得极甜,可是却又不住下说,我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道理,只好闷在心里。
她带着我向前走,在经过水荭身边的时候,向水荭笑道:“你这个伴娘,不去陪新娘,在这里干什么!”
水荭先向我行礼:“卫先生好!”
这小狐狸看起来像是中学生,可是我绝对不敢小觑她半分,立刻回答:“水荭小姐好!”
水荭这才回应朱槿刚才的话:“新娘有人陪,把我赶出来了!”
听得她这样说,我完全没有在意,却见朱槿扬了扬眉,向人丛中望了一眼,道:“新郎在这里啊,谁在陪新娘?”
本来一直充满了笑容的水荭,听了朱槿这样问,陡然怔了一怔。我看了只觉得好笑,感到她们所受的训练,使她们的警觉性比野兽还要敏锐,好好的婚礼,伴娘离开一会,管他是谁在陪伴新娘,有什么关系,何必紧张!
可是水荭不但怔了一怔,而且立刻神色狐疑,失声道:“不对,这个人……不对!”
一时之间不但是我,连朱槿看来也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而水荭在说了之后,立刻急急忙忙向教堂里面走去,像是事情十分紧急,可是她在走出了几步之后,却又转头向陶启泉飞了一个飞吻,又不像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不知道她在捣什么鬼!
我隐隐约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从大亨想我参加这个婚礼开始,事情就有些不对头,可是我却又在一时之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有点道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又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当时我向朱槿望了一眼,只见朱槿也神色疑惑,摇了摇头:“这丫头疯起来,谁也不知道她闹什么鬼。”
我心中苦笑,心想要是朱槿和水荭两个人联合起来搞鬼,只怕我也难以应付。
本来我还想问一问大亨找我究竟为了什么,后来一转念间,想到问了她也未必说,反而显得我要在她那里打探消息,倒叫她小看了我,所以就忍住了没有出声。
教堂相当大,后面有许多房间,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可是走廊或是空间总显得很阴沉,和欢喜开朗的婚礼不是很配合。
朱槿把我带到了一间房间前,先敲门,里面有人把门打开,我向房间中看去,看到里面大约有七八个人在,首先看到的当然就是大亨。
只见大亨穿得十分正式,全套的礼服,还有老大的襟花,花下面是丝带,上面红底金字,赫然是“主婚人”。
我一直在怀疑大亨对这个婚礼为什么如此起劲,看到了他原来是主婚人的身份,非但疑团没有揭开,而且更感到奇怪,大亨算起来不可能和男家或者女家有任何亲戚关系,怎么就当起主婚人来了?当真是莫名其妙之至。
大亨立刻看到了我,大叫着向我走来,张开双臂,和我拥抱,显得非常热情。
我第一句话就问:“你是男家的家长,还是女家的家长?”
一般来说,当主婚人的,总是家长,我这样问,虽然不是很合乎礼貌,可是也不应该算是突兀。
大亨哈哈大笑:“等一会婚礼进行的时候,我会带着新娘走过红地毡,把新娘带到新郎的身边。”
大亨这样说,等于十分清楚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可是我更加糊涂了。
把新娘带到新郎的身边,这是新娘父亲的任务,难道说新娘是大亨的女儿?
当然不可能是——若是大亨嫁女儿,绝对不止是现在这样的场面。大家都知道,新娘在幼年的时候,她父亲就去世,她母亲管理银行,是出名的女银行家。在那种情况下,大亨代替她父亲的地位,算是什么名堂?
一时之间我实在无法弄明白其间的巧妙,只好随口道:“恭喜、恭喜。”
大亨又进一步回答我的问题:“新娘是我的义女。”
照说这已经可以解决我心中的全部疑惑了,可是我立刻又想到,新娘的家世,虽然很不错,可是和显赫无比的大亨来比较,应该无论如何扯不上关系,这义父义女的关系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总之很是尴尴尬尬,好像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后来我和白素说起当时的那种感觉,白素道:“奇怪,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一你想到的一切,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的回答是:“或许是我在一开始就有了不对头的感觉,所以就连带什么事情都变得不对头了。”
当时我只好点了点头,大亨握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说,把我拉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