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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企业兴高釆烈地举行年会时,招商局也举行了最后一次年会,年会也是散伙饭,年会以后的一天,该报销的报销,该整理的整理,领了最后一份工资加遣散费就可以各归各家,各找各妈了。
好几个月前就已知道结果,该说的话早已说尽,一切尽在酒中。
等一会儿就得交钥匙了,最后一次提起招商局办公桌上的坐机,给沈纤婧打了一个电话:“纤婧,我失业了,招商局从今天开始正式解散,这个春节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不联系你了。”不待沈纤婧回答,就挂了电话。
年夜饭后,陪同父母看完春节联欢晚会,回到房间中,禁不住泪如雨下。八个月前,两人曾经约定好的,在年底的时候向父母交个底,双方父母见个面,正式确定双方的关系,现在,一切成为泡影。
青葱的大学年代,因为共同的文学爱好,从不同的校院走到了一起,那时,虽然不曾产生过爱情,可一起激扬文字,畅想人生,一起喝得烂醉,这份为理想而一起的情感又何曾比爱情轻了分毫?工作偶遇以后,新闻采访时,一起冒险,多次被人追赶,一起逃脱,往事历历,又何曾今人忘怀?
过年了,是你的喜事,也是我的喜事,更是全国人民的喜事,但不是全国人民为我们办喜事。往年,鞭炮声让人想起的是团聚,是喜气,今年的鞭炮声只是让我觉得无比的嘈杂。
从初一到初六,每天都被妈妈从被窝里叫醒吃中饭。在这之前,王近之作息极有规律,哪怕重感冒了,也会坚持着八点前起床。
初六晚,妈妈交给王近之一封信,没贴邮票,没有署名。只在信封上写着王近之收。
她来过了,但没进来。王近之连忙放下饭碗跑出门外,空无一人。
“妈,信什么时候看到的?”
“晚饭前,在家的邮箱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王近之拆开一看,信中只有一句话,初八下午四点,我们三人能在一起喝醉酒的操场草甸上再见一面吗?
初八下午三点,校院草坪上,王近之孤坐着在等待,虽然是冬天,可太阳很好,有如当年般温暖。王近之提了一热水瓶的黄酒,四个杯子,还有兰花豆,鱼皮花生与几包鱼干,这是当年的酒与下酒菜。
王近之仰天躺着,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一动也不动。
一个阴影挡住了太阳,“你来了。”王近之坐起身来。
“是的。”沈纤婧也坐了下来,手上同样提着一热水瓶的黄酒与鱼皮花生等零食。
两人对视了半小时,静静的,静静的,没有一句话。
“我还约了顾曼宜,没关系吧?”沈纤婧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王近之倒上两杯黄酒,递了一怀过去。“四点半了,她也该来了。”
顾曼宜在操场的那头出现了,陪同的还有她那英俊的外国老公,手牵手的过来。
王近之给他们也倒了两杯黄酒,撕干零食包。“今晚我们的任务是一热水瓶,不醉不归。”王近之猛地喝下一大杯。
“自然,可有些话醉了就会忘了说了,所以,先聊几句。”沈纤婧也一口而尽。
“我也辞职了。”
“我猜到了,打算出国?”
“我是女人,我累了,若能长成草坪,谁想在石缝中求生存,说我不因风大而弯腰,那只是你们忘了露珠的重量。”
“你还是与当年一样哪么文艺,与曼宜同一个国度?”
“当年过了今晚就死了,你能和我一起走吗?”
“不能。”
“我猜到了,那么,喝酒吧。”
两人再也没有什么话,只有四目相对时或兴奋或悲伤的眼神,顾曼宜与她老公在边上陪着,同样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什么时候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边上凌乱但已无人。
起床上洗手间里寻找,只见到她用口红在镜子上写着的几个字,我要离开你,这是口红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硬而且冰冷。这一段情结束了,是该结束了,王近之一个人站在镜前,沉默无语。
诗歌死在月亮里
月色朦胧凄迷
那里没有爱的空气
纵然身化大鹏
也无法穿透这
穿透这空无一物的真空坚壁
影子死在相机里
记下了生活的点点滴滴
每次翻开相册
总忆起床上的背影
睡梦中的笑和泪全都因为你
诗歌死在月亮里
刻录的是心灵的痕迹
每当月光照在身上
可知否那是我
那是我偷偷地跑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