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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已是打定主意,只想着回府后与夫人解释,谁知他方回府,便见着府上拜访之人离去。以霍光的地位府上有人前来说情求官,也不足为奇,这些人霍光疲于应付,便都交于夫人霍显打点,进进出出的,虽觉这几日人稍多,却也不曾过问。
霍显见霍光回府自是笑脸相迎,不难看出,这几日,霍显的心情倒是不错,“老爷今日为何事高兴,可是陛下松了口?”如今,他们最关心的莫过于后位落于谁身上,若这后位人选只是旁人倒也罢了,可还有自己的小女儿就是另当别论了,霍显眼中,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此事。
“我正为此事与你商量。”霍光脱去朝服,换上便服,捋了捋美髯才道:“我思虑再三,不若使成君入王侯门第更为妥当。”除了那皇宫,任何一家,有霍光在,任何人都不敢亏待了霍成君。
“何人有此本事,竟让老爷改了主意!”霍显一改笑颜,一脸怒气,语中竟有几分质问之意,她一心望女成凤,本以为昭帝娶了上官幽朦,自己的女儿已无机会,谁知昭帝离世,来了个刘病已,富贵即在眼前,这样的机会,又岂能错过。只可惜,霍显忘了,霍光已然位极人臣,又能再如何富贵呢?
幸而,霍光理智尚存,“幽朦言陛下与许氏恩爱,又是患难夫妻,成君即便入宫为后,也未必能得帝心,又何苦委屈了女儿,又逆了帝王心?”在自己身边十四年的女儿,又深得自己之心,霍光怎么忍心使她至宫中受尽冷落。
“莫不是上官幽朦怕成君抢了她的风头,才如此说。”霍显自是不信,她眼中,霍成君生得婀娜多姿,又通诗书礼仪,乃是他们夫妻最爱之女,岂会得不到圣心,加之上官幽朦与自己并无血缘,自是将猜忌引向上官幽朦。
此时,霍光只觉夏侯胜之语更神,也庆幸自己听取了他的意见。其实,霍光若非与刘病已对着干,胜算不小,只是听夏侯胜几句话,他也想通了:自己已位极人臣,不论女儿嫁与谁,也与富贵权势无关,而霍成君一旦入宫,一来自古后宫残酷,如今霍成君不必担心后宫之争,自己在无人敢动手,但难保日后会如何,况因立后之事得罪了刘病已,霍成君在宫中的日子未必好过,让掌上明珠看人脸色过日子,霍光自是不愿;二来,霍成君若为后,定会与上官幽朦一派的外戚有所利益之争,届时,不成了霍家人打霍家人,这是霍光不愿看到的,一个家族的瓦解,大多是从内部开始的,而上官幽朦年纪尚轻,稳坐太皇太后之位年数尚久,也确实没有太大必要非让女儿进宫稳固霍家地位。
“幽朦岂是如此之人,此乃我的决定,我意已定,你且收了心。”霍光甚少对霍显如此严肃,这也说明,他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
霍显自知多说无益,便也不再相劝,只不过让她就此收手却是不易。这不,第二天,朝堂之上,皆是一片请陛下立自家小女儿为后之声,害得霍光头疼该如何下台,谁知在此时,张安世竟也跑来添乱。
张安世至霍府,一见霍光便是拱手认错,害得霍光也是一头雾水,忙道,“好端端的,这是作何?”张安世与霍光也是一同从武帝时期走来之人,张安世为人忠厚,为官清廉,霍光与其多年情分,现下这么一出,倒真让霍光不知唱的哪出。
“大司马大将军,我兄长不知事,竟去做这等媒,我兄弟非有意与大将军您作对,还请大将军与夫人海涵!”
“子儒,此话何意,究竟做了哪家媒人,让你如此不安?”
张安世看了看一脸写着不解的霍光,便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陛下与许捷妤的婚事当年乃我兄长张贺牵的线,霍夫人不知何处得来的消息,让我兄弟给个说法,并想法如何弥补,这等事,当年我也与兄长言,不宜多管,奈何兄长竟擅自促成了这桩婚事……”其实,是霍显从哪位夫人口中得来的消息,以为张氏兄弟两面三刀,一面与霍府交好,一面有私下与许家串通一气,一气之下,便亲至张府,兴师问罪,张安世询问张贺后,知却有此事,吓得忙来赔罪。
霍光闻言,却是笑着摆摆手,“实不相瞒,我已无意使小女入宫,且当年又如何料得到如今,此事与你兄弟无关,我也不会因此累及你兄弟,子儒,尽可安心。”霍光言毕,见张安世还是战战兢兢之模样,便命人叫来霍显。
霍显见到张安世之时,满脸写着不平二字,霍光见此,甚为不满,“张贺与许家之事,你不得再提,成君不会入宫为后,你也不必再为此事造势,若是想我霍府从这大汉朝消失,便由着你来!”朝堂之上,那一片呼声与陛下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霍光正心烦,哪知霍显又闹了这么一出。张安世与自己好歹多年兄弟,她竟将人逼至如此,霍光自知,若再不严声阻止,只怕此事越闹越大,到时,只怕想撤火也撤不了了。
于此,张安世才安心回府,心中也是庆幸霍光的大度不追究,而霍显难得见霍光如此严厉,自也听话收了手,何况霍成君不论如何是自己的女儿,转念一想,与其让她进宫不快,确实不如留在府中来得畅意,虽有不甘,但因种种,只得作罢。
如霍光所见,早朝百官之言,刘病已虽未多言,却已很是不快,不知霍光此时女心思的他,快了立许平君为后的步伐,君臣之间的第一次之争也拉开了帷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相濡以沫之人罢了。
这日,刘病已忽至掖庭,说是低调而来,身边侍卫太监却也不少,刘病已一来不要紧,掖庭之人吓得不轻,皇帝悄无声息前来视察,谁知是何用意,如何不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