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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彭中轩、吕良辕两人,直睡至次日凌晨,日上三杆。彭中轩首先醒来,见吕良辕文生巾已脱落,满头青丝,发香扑鼻,整个头靠在自己脚上,不由低头轻吻着那乌黑的秀发。只一碰,吕良辕就醒了,用手揉了操双眼,才缓缓睁开,见彭宇轩两眼瞧着自己,不由羞得将头躲在彭中轩怀里,身子扭了扭,荣娇道:“轩哥哥,你坏,我不来了。”
彭中轩哈哈一笑道:“看看天,什么时候了。”
吕良辕两眼望着窗外,见太阳已升得老高,不由也笑道:“轩哥哥,你把鞋子先给我,再叫伙计给打洗脸水来,你就不准进来,等我叫你再来。”彭中轩也想到女孩子的需要,遂将藏在床顶的鞋子取下,出房嘱咐店伙计,也到隔壁房中自梳洗。
总等了有一个时辰之久,吕良辕才出声呼唤,彭中轩已然不耐,一听叫唤,推门进入,辕妹人影已音,却见一非常俊美白面书生。尽冲着自己羞笑,不由一呆。“轩哥哥,只一会就不认识我了?”
彭中轩再注目一看,确是吕良辕的面貌和声音,只是面色雪样自洁,衣饰大不相同,自己一时怎敢辨认。吕良辕见他还是痴呆地站着,忙走上前去,扬脸对着彭中轩,叫了声:“轩哥哥。你真的不理我了?”
彭上轩此时再也无法怀疑了,伸手就搂她入怀,亲了亲说:“辕妹!你真美!神通也够广大!昨天是棕脸,今天变了白脸,明天该不会变黑脸吧!”
吕良辕心里可真高兴,她本来就想使彭中轩惊奇的,如今已如所愿,女孩子谁不喜欢人家赞她美,尤其心上人的赞美,就更使吕良辕高兴万分了。遂抱着中轩,告知自己本来用了易容药,今天洗掉了,又拖着彭中轩来到床前,用手指着床上道:“轩哥哥,我也给你备了套衣服,你先换了,我们也好吃饭赶路。”吕良辕知道彭中轩的事情后,对彭中轩的事就事事关注,刚才梳洗时,取了些银子吩咐店伙计去购置二人衣物,告知色调及身材大小。俗话说钱能通神.店伙计贪图些小利,只一会工夫就给买来了,吕良辕先洗换妥,才把彭中轩叫进来。
彭中转看看那宝蓝色的长衫,那洁白的内衣,心中虽说喜爱,却不愿将自己身上的旧衣换下,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时答不上话。吕良辕经这一夜后,似已换了个人,变得温柔体贴,但这会却又犯了性了,说道:“怎么啦!你是不喜欢就明说,到外面另买,可也得说呀!”
彭中轩忙道:“不是不喜欢。辕妹,我看着也爱这颜色,可是要我换下身上这套,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此为恩师亲手所制,现恩师已仙去,但遗留给我的却仅仅只有这么一点纪念品,我要永生永世保留着它。”
吕良辕内心不觉暗叫惭愧,凭这一点即知心上人并非见新忘旧之人,遂又说道:“轩哥哥,我并没叫你丢了它呀!换下来一样可以包扎好,留在身边。你总不能一辈子就穿这么套衣服。再说,整天穿着,也易破损,届时你想留个纪念恐怕都没有了。”
轩中轩—听也有道理,见吕良辕讲完话已走出了,遂匆忙将衣服换上,在镜中照照,也不免高兴。
吕良辕直等了好一会才推门进来,见彭中轩换过衣服后,较前更见英俊、潇洒,如玉树临风,如瑶池仙童,不由也高兴地呼道:“轩哥哥,你才真漂亮啊!”
随后店伙计送上饭菜,并有壶酒,彭中轩可真喜欢喝酒,在岛上,因与猴子相交之故,从小就喝着猴儿酒,师父东海老人却滴酒不沾,虽没禁止彭中轩喝酒,却也说过这么句话:“酒可乱性败德,亦活血通气,适可而止最佳。”于是,彭中轩可就每天都有得喝啦!这些猴儿酒,都是猴子孝敬的。因彭中轩曾经从一条巨蛇口中,救下了一只小猴,而与猴子成了好朋友,只要他一去到,准有猴子送酒他喝,后来愈喝愈多,量亦愈来愈大,可从未敢喝醉过—次。
现见店伙送上一壶酒,还配有七八道精美的菜,鸡鸭鱼肉,海参鱼翅样样俱全,这些都是他从未有尝过的,忙笑道:“辕妹,这些都是你给叫的?”吕良辕一见他欢喜,心里也高兴,点了点头,就给他倒了杯酒。
彭中轩问道:“这酒可是很名贵?”吕良辕见他不喝酒、不动筷,反说出这么句话来,一时不知其所指,就只得拿眼望着他,彭中轩又道:“辕妹,我问你这酒可是很名贵,你瞧菜这么多,而酒却只有一壶,所谓物稀者为贵,大概这种酒相当名贵哩!”吕良辕见他说出这么句不明世故的话来,不由笑得前俯后仰:“傻子,你什么都聪明,怎么对这个却一点不懂,我是不会喝酒,我也以为你也一定不会喝,想你在琼因岛上,岛荒地僻,哪来酒喝?原来你酒量还真不小,竟是嫌一壶少了。”说毕,回头叫来伙计,搬了一大坛酒来。这样弄得我们这位美少年下不了台。最后还是吕良辕硬迫着他吃喝,才又恢复了自然。
酒喝了总有半坛,菜可全部一扫而光。吕良辕只陪着吃了一点点,看着心上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不免欢喜。
饭后,谈到行止问题,吕良辕不再隐瞒,将此行目的告之,惟闻者禅师告有三山五岳的顶尖儿高手,奔聚东海边,届时定有一番激烈争夺,并说明自己亦想遇缘而夺,就请彭中轩协助,又言及父亲先已东来数日,父亲江湖朋友甚多,若待遇着父亲,由父亲或能探得他仇人下落亦未可知,何不与自己同行。若取得宝剑,又得知仇人下落,岂不变成两全其美,届时自己也陪伴同行,报仇雪恨。
彭中轩听吕良辕说的亦是道理,有武林前辈打听,岂不强胜自己毫无目的地奔走寻找,尤其自己确实喜欢、爱着吕良辕,不会分离,遂点头应好。
二人付清店饭钱。钱在彭中轩是一文不明、分文无有。在吕良辕是多之又多,身上带的不是珠宝,即是金票。二人出得镇来,日已过午,见四下无人,遂施展开轻功往前直奔,穿山过蛉,所经之处具都荒无人烟,还算吕良辕想得周到,带了足够数目的干粮,还怕彭中轩食量过人,特意多备了些。
吕良辕一施展开轻功,即感到与往日有所差别。往常一跃,最多三丈出头点,今天每一步均都出去五丈有余,知道系心上人用本身真气为自己打通了周身穴道,这比常人苦练十年功力还要强得多得多,不由用感激的眼光,瞟了彭中轩一眼,见彭中轩也正注视着自己微笑,脸上不觉一红。使足功力,尽力往前赶,但彭中轩随你多疾多快,都是紧紧地靠在身边,一分也不差,一丝也不离。你快他快,你慢他慢,你跑他跑,你停他亦停。吕良辕最后只有停下,索性将整个身子投到彭中轩中撒娇不依。
陡然,海水拍岸之声传来,吕良辕倏地站直身子,翻身一跃,起在空中五六丈高下,尽快住前射出,三五个起落,已来到一座山脚下,看崇山峻岭,峭壁峻岩,满山尽是密丛丛的树木。树身虽不高,也有十数丈,估量自己没这功力上去,彭中轩在旁边已发话道:“辕妹,乌金帮既已发动全帮人马东来,势在必得,这一带海岸,必也是明关暗卡,待我助你一臂之力,躲过他们的哨位,免与他们相争,偷偷的将宝剑取去,岂不省却无谓的拼斗。”
吕良辕点了点头,彭中轩再不答话,伸手扶起吕良辕,就想往上耸,吕良辕忙道:“轩哥哥,我不要挟,怪难受的;我要你抱。”彭中轩也只笑了笑即改换了手搭腰背腿弯姿式,吕良辕也伸手抱住了彭中轩的头颈。
彭中轩抱着吕良辕在树梢上奔走,真像涉云飞渡般决如流星泄空,乌金帮的暗关,根本不可能发觉,就算看见,也不过像一缕青烟。
彭中轩与吕良辕一至峰顶,天已入夜,山风寂寂,海边汩汩之声,清晰可闻,将怀中吕良辕放下,轻轻地就着她耳边说道:“乌金帮在此山设的暗桩有两道,一在山腰,一在左边十数丈的大石后,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以免招致麻烦,你在此稍等一会,待我寻找一较为隐避之处,再来接你,千万得听话。”
彭中轩等吕良辕点头应好后,才一长身,朝海边悬崖飞落,吕良辕看这悬崖峭壁总有百数十丈高下,自忖若要达此功力,尚不知何年何月何时。见彭中轩像个飞鸟似的盘旋而下,只一眨眼即深数十丈,不见影子,呆呆地站在峰顶,想及心上人此等超人的艺业功力,恐祖师少林掌门智通大师且非其敌呢?且又对自己深情款款,关爱备至,没想自己初次涉足江湖,即能得遇武林奇人,不由心花怒放,痴呆呆地遐想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突觉双臂一紧,刚想呼叫,嘴已被堵上,跟着被来人抱起飞身转了数转,即感到一阵昏晕,随着似感身子悬空而坠,整个心都向上提起。一瞬间,已停身崖壁一小树上,吕良辕吓得冒了一身冷汗,忙一定神,臂部仍被人扶住,只是劲力已松,自己只需稍一用劲,定可脱除开来,但眼前情景,上是悬崖,下是绝壁,这一小树上,不提气停身,定会将树枝压断下落,跌下去将是粉身碎骨,自己脚下虽也踏有枝叶,可全靠那手臂微力支撑,方能站稳,知来人功力高深,斗定斗不过,逃必也逃不了,为免受辱,只有一死,虽粉身碎骨,亦心头有愿。想至,心头默念:“轩哥哥,我对不起你,今生今世难报知遇之恩,待来生吧!为免受辱,我得先走了……”
突的耳边传来:“辕妹,惊了你了。”吕良辕身子一震,一掉头,立在身后抱着自己的,不是彭中轩还有谁,这下气可大了,不但有气,也有恨,更多的是伤心,一转身,扑进彭中轩怀里,眼泪就扑籁籁地流了满脸。
彭中轩不知所以,忙问缘故,并随着好言安慰,可是全失效用,吕良辕只一味的抽泣痛哭,不睬不理。
吕良辕自小惯养成性,父母钟爱珍若如命,只有她欺每人的份子,可没人敢碰她。先是惊,再是怕,最后是伤心、惊喜、气恨,她总共只有多大,又哪能承受得了,一生还从没人敢碰她,没吃过亏,如今却一再的被调侃,偏又是自己心爱之人,伤心的情份更无处发泄,这一哭总共哭了个半个时辰,还是彭中轩将她紧紧地拥住,也陪着她一同流了半天泪,说了无数的好话,才使她慢慢止住了哭声。蓦地砂一阵巨响,“轰隆隆”一块千斤巨石,从山顶砸下,彭中轩赶忙抽出右手,运起“毕元神功”擎天一柱推出一掌,将千斤巨石,震出了丈许落下崖去,随着一声“轰隆”,巨石已落在崖下海水里,掀起数丈波浪。
彭中轩不再迟缓,因刚才已非常侥幸,那千斤巨石从崖顶悬空坠落,经数十丈后那下坠之力何止万千,幸好彭中轩功力已致化境,及时运起盖世绝学“毕元神功”将石震斜,若换旁人,不被砸下绝崖变成肉饼才怪。
然而彭中轩脚下踏的那仅手指粗细的树枝已微微作响,知道若再有同样事情发生,自己虽不怕,可也够麻烦,遂忙将吕良辕抱起,头前脚后的往树后塞去。
树后原来有一小洞,洞口高不满三尺,宽却有五尺余,洞深三丈许,洞里丈许较前宽大,亦有丈许高,四壁岩石,干燥整洁。彭中轩刚才发现树身小洞后,就翻身飞上,尚未及峰顶,即有所觉,赶忙横出数丈,绕道而上,见吕良辕痴呆呆地站在崖边,身后边已被七八个黑衣大汉,作半月形的包围,手里都拿着弩弓,对准吕良辕后心,似乎只要吕良辕稍有移动,即数管齐发。看其等步步进逼,以至吕良辕身后丈许,吕良辕仍未发觉,彭中轩不由心急。虽说有自己在他们绝伤不了吕良辕,可是事必因此被乌金帮知道,此处已被人潜入,自己虽不惧乌金帮势众,却也不愿多事杀伤,招惹烦恼,总想很顺利地暗中取得宝剑,早日寻访仇家下落,凭自己的水上功夫,想必非当难事。陡的一个意念起在心头,见事已至急。再不延慢,一弹身,从空飞下,怒鹰扑兔一把将吕良辕抱起,腾身空中,在半空盘旋了两圈才坠崖飞下。
乌金帮的八名黑衣大汉,本来卡内只有四人,刚才正是换班之时,其中一大汉,离岗方便,发现了吕良辕。既能单身闯过数处暗桩飞身崖顶未被发觉,武功定必甚高。八人遂沉着包围,备好强弩硬弓,一步一步的进逼,及至近交,仍然未被发觉,心里均都暗喜,认为奇功一件,忽的半空中一道黑烟射下,卷着少年起在空中,一圈两圈,即已消失。帮众具都疑神疑鬼。陡的悬崖下又传来极微弱的哭泣声,哀哀欲绝,久久不断。帮众本就寒心,那还受得这种凄惨悲泣,不由得具都骇得面目青白,皮起鸡粒。其中一头目往日不信神鬼,今日事态确属离奇,才被所感,然总算见过世面,突的怒喝一声,将众人的寒惊震住,听泣声仍然还在,见峰顶正有一千斤巨石,遂激起伙众,同心协力将巨石推下。确也怪事,巨石推下后,哭声立止。
且说吕良辕被彭中轩放人洞后,见洞里甚为干燥、整洁,即倒身躺下。头朝外,脚朝里,斜身面壁,紧闭双目,不声不动。待彭中轩爬进洞后,见此情景,知其气尚未消,可是却不知因何生自己这样大气,于洞外已说尽好话,未见谅解,不由急道:“彭中轩,一个荒岛野小子,承蒙辕妹妹看得起,愚兄将永铭心肺,今日不知因何开罪于你,尚清明言是幸,如兄确有过错,无需辕妹如此生气,待愚兄将仇报了,定当亲自到府,将头奉上,以谢知己。”
话音一落,热泪已夺眶而出,想恩师十数年教养,刚返回中土,仇未报,师骨未寒,自己惹下了难割难舍的情孽,真的辜负恩师一番调教,愈想愈觉伤心。
吕良辕虽说闭着眼,面壁躺着,心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埋怨他几句,消消心头之气,一听彭中轩说出这样严重的话,心头不免大惊,见彭中轩脸上满含痛苦哀怨之色,知道自己这会又错了,遂慢慢爬到彭中轩怀里,用手帕为彭小轩擦去脸上的泪,叫了声:“轩哥哥,你瞧,我不是没生气了吗!”
彭中轩本是抱怨满胸,经她这一手,气怨确消了一半。睁目见一张娇艳如花的脸,眼内储藏祈求自惭之色,气怨就消了个干净,也用手指擦了擦吕良辕眼角遗留的泪,问道:“辕妹妹,我不是想你,你知道你这一哭,我心头好痛,问你又不说,你说说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吕良辕听了这几句话,心头一阵滚热欢愉,好不开心,知道自己确已获得了对方的心,不负自己的深情,忙将刚才在山头,正想得高兴时所受的惊吓,以及准备坠崖粉身以报等情诉说一遍。彭中轩听吕良辕说得情爱显露,情意缠绵,不由将她揽在怀里,深深地亲了亲她,才道:“刚才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恐怕早已是个大刺猥了,还有心情生气,真可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吕良辕听着摸不着头脑,忙追问道:“轩哥哥,你别卖关子好不?快点告诉我吗!……唉!真急死人。”
彭中轩这会可是存心报复,她愈急他偏不说,反而放松了手。侧身躺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心没好报。啊!我好困啊!”吕良辕一听更急,知道他存心卖关子,一伸手指在彭中轩腋下一挑,彭中轩的护身神功岂随意所指,哪怕这个。
吕良辕见他不但不怕,连动也没动,遂扬起粉拳,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彭中轩此时似已睡熟,鼻内已有微微鼾声传出,吕良辕扬着拳却下不了手,对着他臂上就是一拳,打的人没使劲,被打的人更不当一回事。吕良辕见硬的不行,只得再度用软的,爬到他身上,脸对着脸,这样可被她想出花样来了。说道:“轩哥哥,你再装睡,我可不客气了!你可要见识姑娘的法宝。”。彭中轩心想:“你有什么鬼门道,我今天得全部见识。”陡的鼻孔中一阵爬痒,耳朵里一阵钻动像有虫爬进,这下可不能不管,这些都是武功所练不到的地方,一阵喷嚏,赶忙睁眼,见吕良辕格格的笑得倒在一边,彭中轩知道是她捣鬼,遂说道:“不错,你这法宝总会把我弄醒了,然而嘴是我的,我要不说你总没法,谁叫你狗咬吕洞宾呢!……但要我说却不难,可得有条件,给我点好听的,好吃的!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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