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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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唱的一样。老是那个调调……我可不喜欢。一般说来,如今有许多事情都把我槁糊涂了,咱们得好好谈谈……,我落在生活后头了,不是什么事都清楚的。”
“好吧,塔纳巴伊,下回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乔罗收起公文,放进军用挎包里,“只是你也别过分忧虑了。就说我吧,我就相信,而且坚决相信:不论眼下有多大困难,总有一天我们会兴旺起来的。会过上我们理想的好日子的……”他边走边说,走到门槛眼前,又转过身,记起一件事来,“你听着,塔纳巴伊,有一回我路过你的家,院子都荒了。你也不好好照着照看。你一年到头在山里,家里没人管。战争年代你不在家,扎伊达尔一个人倒还收拾得利利落落,比现在强。你最好看看去。需要些什么,说一声,开春我们来帮你整治整治。我们家的萨曼苏尔暑假回来,看了都耐不住了。拿起镰刀说,我夫塔纳克家把院里的杂草到一割。回来说,墙上的灰派全掉了,玻璃都破了,屋里的麻雀飞来飞去,跟谷仓里一样多。”
“提起房子,你倒是说对了,代我谢谢萨曼苏尔。他在那里学得怎么样?”
“已经上年级了。照我看,学得不错。你刚才谈起年轻人来,我瞧我那儿子,觉得现在的青年好象不赖。听他讲的那些事情,他们学院的小伙子们都挺能干的。当然啦,还得看将来。眼下年轻人有了文化,会考虑自己的前程的……”
乔罗到马棚去了,而塔纳巴伊跨上马,看自家的房子去了。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虽说夏天乔罗的儿子割过草,可杂草又长高了。草枯了,落满了尘土,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房子无人照看,真有点问心有愧。别的放牲口的人,家里都留有亲戚,要不,就请人照看。塔纳巴伊有两个亲姐姐,但都不在本村,跟哥哥库鲁巴伊又不和。至于扎伊达尔,连一个近亲也没有。这么一来,院子自然就荒芜了。看来,往后还是在外头放牲口,只是不放马,放羊罢了。这事虽说塔纳巴伊还拿不定主意,不过他心里明白:乔罗迟早会说服他,他也无法拒绝,象往常一样,最后还得同意。
一清早,大家坐上汽车,出了村子。车子直奔区中心。崭新的三吨“嘎斯”车,大家都挺中意。“瞧,有多威风,咱们都成了沙皇了!”牧民们开着玩笑说。塔纳巴伊也高兴起来了,因为打战争结束以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乘过汽车了。战时他倒有机会坐着美国制的“斯蒂贝克”卡车,沿着斯洛伐克和奥地利的公路,走过许许多多地方。那种卡车的功率很大,都是六个轮子的。“要是我们也有这样的车就好了,”那时塔纳巴伊想,“特别是从山里运粮食出来,有了这样的卡车,保险哪里也陷不住了。”他相信,等战争结束,我们也会有这种卡车的。只要胜利了,什么东西都会有的!……
在敞篷车上,迎着风说话可挺费劲。大部分时间,大家默不作声,直到塔纳巴伊对年轻人发话道:
“唱起歌来,小伙子们!瞧着我们几个老头,有什么意思门目吧,我们听着。”
年轻人便唱起来。开头唱的不齐,后来就协调了。大家高高兴兴的。“这就好了,”塔纳巴伊想,“这样要好得多。最主要的是,总算把我们召到一起了。可能会作点什么指示,谈谈整顿农庄的事。领导嘛,总比我们看得清楚些。我们就看到自己鼻子下的那些事,不会再多了。上头出点好主意,再一瞧,呀,我们这儿都用新的办法干起来啦!……”
区中心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卡车和大丰,加上许许多多的马匹,把俱乐部旁边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烤羊肉的,卖茶水的,哪儿哪儿都是。热气腾腾的,烟熏火燎的,招徐顾客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乔罗已经在等着了。
“快下车,咱们走吧。找个座位,马上就开会了。哎,塔纳巴伊,你这是上哪儿去?”
“我马上就来,”塔纳巴伊急急地说,一边挤进一堆马匹中间。他早在车上就看到他的古利萨雷了,现在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它。打开春起,他就没见过它了。
溜蹄马备着马鞍,夹杂在好些马的中间。它那一身油光滑亮的金灿灿的皮毛,那圆溜溜的结实的臀部,那对黑眼睛,凸鼻子和瘦削的头,都与众不同,十分显眼。
“你好哇,古利萨雷,你好哇!”塔纳巴伊一边挤过去,一边嘟哝着,“喂,你怎么样啊?”
溜蹄马斜着眼睛瞧了一下,认出了原先的主人,它倒换着筛子,打了个响鼻。
“你呀,古利萨雷,看上去还不错。瞧,胸口还怦怦跳。是不是常跑长路?那阵子,你遭罪了吧?我知道……算了吧,总算遇上了个好主人。你要听话,什么事就好办了。”塔纳巴伊一边唠叨着,一边摸着搭在鞍子上的口袋。马褡子里还剩有不少燕麦,看来,乔罗是不会让它在这里挨饿的。“得了,你呆在这里吧,我该走了。”
在俱乐部门口的墙上,挂着一长条鲜红的横幅,上面写着:“共产党员们,前进!”“共青团是苏联青年的先锋队!”
人们蜂拥而入,然后进了休息室和观众大厅。在大门口,乔罗和农庄主席阿尔丹诺夫迎上了塔纳巴伊。
“塔纳巴伊,咱们到一边谈谈。”阿尔丹诺夫发活了,“我们已经给你签到了,这是你的笔记本。你得发个言。你是党员,又是我们农庄最出色的马倌。”
“那我该讲些什么呢?”
“你就说,你,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决定到落后的地方去工作,当个羊倌,放一群母羊。”
“就这些?”
“哪能就这些你再谈谈你的指标。你可以说,我向党向人民保证,每一百只母羊接下一百一十只羊羔,并且保证只只成活。另外,保证每只母羊剪下三公斤羊毛。”
“要是我连羊群的影儿都没见着,这些话,我怎能说出口呢?”
“行了,你考虑一下,羊群会给你的,”乔罗打着圆场说,“你看中的羊,你部挑了。别着急。另外,你还可以说,准备收两个共青团员当徒弟。”
“谁?”
人们推来搡去的。乔罗看了看名单。
“鲍洛特被可夫-艾希姆和扎雷科夫-别克塔伊。”
“我可没跟他们谈过,谁知道他们乐意不乐意?”
“你又来你这一套!”主席火了,“你是个怪人!难道非得你跟他们谈不成?谁谈不一样?我们把这两个人指派给你,他们还能上哪儿去!这事早就定了。”
“噢,既然早定了,那还找我谈干什么?”塔纳巴伊拔腿要走。
“等等,”乔罗止住了他,“你都记住啦?”
“记住了,记住了.”塔纳巴伊一边走,一边气冲冲地嘟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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