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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道神情冷肃地缓缓说道:“很意外,也很伤心……”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也许我真的老了,没有昔年的豪气,也没有了昔年的怒火。”
江堂似是陡然问发觉丐仙袁道,果然老了很多,这短短一日夜间的工夫,袁道似乎是老了很多年。
还是袁道先开口,缓缓说道:“江堂,那何玉霜的武功,是何人传授,你知道吗?”
江堂道:“一位老婆婆,似乎到天皇教中来过,但她除了天皇教主之外,从来不对别的人讲话。”
丐仙袁道道:“你见过那位老婆婆吗?”
江堂道:“见过。”
袁道道:“她是不是满头白发,但却有一张嫩红的脸儿?”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不错,另一个特征是手中执一个黄色的拐杖。”
袁道道:“想想看,她是不是姓唐。”
江堂沉吟了一阵,道:“不错,是姓唐,有一次我听到天皇教主司马宽提到了唐二姑三个字,但他警觉之心很高,那一次之后,就未再听过唐二姑三个字,不过在下看出了一些内情……”
袁道道:“什么内情?”
江堂道:“那位唐二姑,极受天皇教主的敬重,这可能就是天皇教主不杀何姑娘的原因,因为,何姑娘的一身武功,都出於那位唐二姑的传授,他们之间早已有了师徒之情。”
袁道点点头,道:“江堂,你对天皇教,有多少了解?”
江堂道:“这些年来,我以副教主的身份,参与教中机密大事。对天皇的事情,我自信了解得很多,但天皇教主这个人,太过深沉,他在天皇教之外,隐藏了多少的实力,除他之外,大约不会再有别的人知晓了。”
袁道道:“像这些盲剑手,和那白衣毒女,阁下是否早巳知晓呢?”
江堂道:“盲剑手,晚辈早有所闻,齐坤率领的一批人手,晚辈一点也不知晓。”
袁道沉吟了一阵,道:“江堂,如若咱们把天皇教主逼入了绝地之后,那位唐二姑会不会出手助他?”
江堂道:“这件事,晚辈无法预测,晚辈对唐二姑了解得太少……”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老前辈感觉到此事十分重要,何不把何姑娘请来商量一下,我相信何姑娘应该知道。”
袁道道:“希望她不要出手,如若她一定要出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江堂低声道:“老前辈,召请武当掌门、丐帮帮主和天侯老人同来此地,老前辈似是已准备对天皇教展开反击了。”
袁道道:“老叫化确实有这打算,咱们完全处於被动之中。”
江堂道:“能一举除去天皇教主,整个天皇教就等於瓦解了。”
袁道道:“不错,天皇教庞大的实力,完全掌握在天皇教主一个人的手中,如若天皇教主一死,这些力量,可能永远不会再为人发觉,也可能会就此风消云散。”
江堂道:“对于天皇教发动攻势,最好暂时弃置别的不管,全力对付天皇教主。”
袁道道:“老叫化也是这个打算,但那天皇教主,似是极端狡猾的人,只怕不易找得到他。”
江堂道:“这一方面,晚辈可以尽些心力。”
袁道道:“那就有劳你去布置一下了,不过,希望你能够尽快回来。”
江堂道:“晚辈去去就来。”转身行了出去。
片刻之后,江堂就转了回来。不待袁道问话,江堂已抢先说道:“晚辈把所有能够行动的人,都派了出去,他们全混入天皇教中,用暗记告我信号,指出天皇教主的存身之处。”
袁道道:“江堂,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而且,不能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江堂道:“哦!老前辈,我能否问问为什么?”
袁道道:“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断,很多年不用的神算术,是否还很灵验。”
江堂叹口气道:“老前辈,晚辈看得出来,你似是有着很大的痛苦……”
袁道叹口气,接道:“老叫化倒希望自己是真的老了,我已经无法再运用神算之术,所以,我错了。”
江堂还想再问,白天平已带着武当掌门闻钟道长、丐帮帮主申三峰、洪承志、天侯七英老大侯瑜,鱼贯而入。这些人,虽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但比起丐仙袁道,不论是声望、辈份,都差上一截。
闻钟当先合掌一礼,道:“老前辈……”
对武当掌门人,袁道也有着适当的尊重,一抱拳,道:“不敢当,掌门人请坐。”
闻钟道长、申三峰、侯瑜、洪承志等,分别落座。只有白天平仍然站在袁道的身侧。
袁道神情严肃,缓缓说道:“老叫化请诸位到此,想和诸位商量一件事。”
申三峰、闻钟道长,齐齐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
袁道道:“天皇教经过了连番挫折,实力大损,老叫化觉着,已到咱们合力围剿的时刻,所以,请诸位来商量一下。”
申三峰道:“袁老如是早已有成竹,但请下令吩咐就是。”
袁道道:“老叫化倒是想了一下,觉着咱们合力先对付了天皇教主,才是治本的良策。”
洪承志道:“老前辈准备伺时行动?”
袁道道:“立刻行动。”
申三峰道:“袁老准备如何分配人手?”
袁道道:“三路合击,丐帮一队,由你率领,为左队……”
目光转注到闻钟道人的脸上,接道:“以玄支剑士为主,作为右队,请掌门人率领。”
申三峰、闻钟道长,齐齐欠身,道:“晚辈等遵命。”
袁道道:“老叫化自己居中,以天侯七英为主,加上洪承志、白天平和江堂,三路并进,分进会合。”
江堂低声道:“老前辈,玄支剑士,应该是这一次攻敌的主力,只怕得加重他们的负担了。”
袁道点点头,道:“掌门人,还有多少位玄支剑士,可以派出攻敌?”
闻钟道人沉吟了一阵,道:“下一代玄支剑士,还没有什么成就,他们只在做奠基的工作,还没有开始练剑……”
袁道接道:“那些人,自然不能派上用场,我们要有成就的玄支剑士。”
闻钟道人道:“要留下十二个玄支剑士,准备守护下院,可以调派出击的,除了伤亡之外,还有五十一名。”
袁道道:“把他们分成五队,由道长率领三队,为左翼主攻,另外两队,请指派一位玄支剑士率领,作机动运用,救援各路。”
闻钟道人道:“这个,贫道遵命办理。”
袁道道:“江堂,你把联络信号说明一下。”
江堂应了一声,仔细说明了潜伏於天皇教中的联络信号。
袁道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我们的目的,是捉天皇教主,沿途之上,有江堂的属下为助,他会给咱们各种信号,指示天皇教主的存身之处,各位尽可能设法,赶往天皇教主的停身之处,集中咱们所有的力量,务求一击之下,把他生擒或是击毙。”
申三峰道:“如是我们遇上了强敌呢?”
袁道道:“那就发出信号,召请援兵。”站起身子,接道:“老朽率领居中一路先走,申帮主和掌门人,请整队之后,即刻跟进。”
袁道道:“老朽几位兄弟,已然整装待发,老朽去招呼他们一声,即刻就可以动身。”
袁道道:“老弟先请吧!咱们在门口见。”
江堂沉声道:“老前辈,咱们就这样出发吗?”
袁道道:“不错,老叫化已决定尽力一搏了,不计胜败,全力以赴。”举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紧随在袁道身后两侧。江堂鱼贯随行身后。
几人到了大门口处,只见天侯七英,早已佩剑等候,何玉霜全身玄色劲装,佩带了所有的飞铃,和天候七英,站在一处。
白天平行了过去,低声道:“玉霜,你不要多休息一下吗?”
何玉霜苦笑一下,道:“你们心存仁侠,舍身搏敌,难道我就不能尽一份心力吗?”
白天平道:“玉霜,我们已有了很完善的准备,人手也可调配……”
何玉霜薄嗔道:“我知道你们的人手够了,我也自知对你们帮不上大忙,但我公则是为武林大局尽力,私则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袁道回过头来,接道:“何姑娘,跟我们一起,老夫对姑娘的飞铃绝技,还有很多借重之处。”
何玉霜一欠身,道:“晚辈遵命。”
老人家开了口,白天平纵然是心中有上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也不敢开口。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阳光下隐隐可见数丈外的景物。
袁道背手而立,仰望着正东方位太阳初升之前的曙光,缓缓说道:“诸位,咱们这一路,以追杀天皇教主为要务,任务最坚巨,工作最繁重,可能,咱们都会打得十分悲惨,如是有不愿参与这场凶残搏斗的,现在还来得及退出去。”
白天平、洪承志、江堂、天侯七英,个个肃然而立,无人接口,无人多言。
袁道等侯片刻,不见有人答话,才缓缓说道:“诸位既然无人退出,那是说,诸位都有着慷慨赴义的精神了。”
江堂道:“在下是死而无憾。”
袁道道:“好,咱们动身。”当先向前行去。
江堂快行一步,追在白天平的身后,低声道:“我希望两位紧随在袁老前辈身后,以保护袁老前辈为主。”
白天平道:“为什么?”
江堂道:“在下的意思是说,能不让袁老前辈出手,就别让他老人家出手。”
白天平问道:“哦!他老人家这一身武功,还要别人保护吗?”
江堂道:“老人家指挥全军,岂可轻易伤敌,何况,他老人家的行动,似是有些失常了。”
白天平道:“是!我看他老人家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似是已失去了沉静,我们随着左右,免得他老人家受到暗算。”
洪承志道:“不知是什么事,使他老人家如此激动?”
江堂道:“我想和天皇教主有关。”
白天平道:“我有些明白了,他心中怀疑天皇教主,是一位和他相识之人。”
江堂道:“看样子,那人和老人家不只是相识,而且可能是很好,也许,老人家对那人,还有着很深的情意和敬重,所以,才有着肝胆欲碎的悲痛。”
白天平心中一动,暗道:那人会是谁呢?老人家生平最为敬重的人,就是我师父,但这件事,决不能攀在师父身上。他尽量把胸中所知的人,和丐仙袁道,拉在了一起,但他只能找出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和他有着深厚无比的关系,一个是生身之父,一个是传艺的恩师。
在他所知人物中,这两个人,都和袁道有着深最的交情。
其实,除了师父、父亲之外,袁道还有些什么朋友,他根本就不知道。
回头看去,只见群豪鱼贯相随身后,个个精神饱满,神情严肃,一付慷慨赶义的神情。
只见江堂突然加快了速度,越过带头奔行的袁道,低声道:“老前辈请留步。”
袁道停下了身子,道:“什么事?”
江堂道:“前面发现了记号。”
袁道嗯了一声,停下脚步,只见左侧一株古松下,有一块白色的突岩,果然,留有记号。
记号说明是:前有埋伏。
袁道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堂,什么人留下来的,能够瞧出来吗?”
江堂道:“我的属下,先过去瞧瞧。”
袁道道:“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走,走!过去瞧瞧。”
江堂低声道:“慢着。”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还有什么事?”
江堂道:“既然知道了前面设有埋伏,咱们就该小心一些。”
袁道道:“老叫化子先过去看看如何?”
江堂笑道:“这是在下的事,老前辈是领军首脑,怎可亲身临敌?”
白天平快行两步,道:“我跟你去。”
江堂道:“好!”放步向前行去。
几人停身处三丈外,就是一片浓密的森林,一条小径,沿着林边而去。
如是有人隐身在树林之中,暗算沿着林边小径面行的人,距离只不过一丈左右。
白天平抬头望着那一片原始森林,低声说道:“江老,这里似乎只有一条山径,咱们应沿道而行呢?还是穿林而过?”
江堂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那留下的暗记,十分奇怪,至此后,不再见任何迹象……”
白天平接道:“不会贵属已被天皇教主发觉,故意逼他们留下暗记,诱咱们进入此地?”
江堂道:“应该不可能,但也不能不提防一二,所以,咱们不可轻易躁进。”
白天平偷眼看去,只见袁道脸上已泛出不耐神情,显是他对两人久久不决的态度,极感不满。急急说道:“江老,我义父似已不耐,老人家一向冷静,此刻,似乎是有些反常。”
江堂道:“我不知道司马宽,究竟是什么人,何许身份,但我知道,此人阴沉凶残,手段毒辣,他不但对敌人如此,就是对自己人,也一样如此,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顾忌,咱们没有找出头绪之前,最好不要入内。”
这时,袁道已不耐,大步行了过来,道:“你们瞧出什么没有?”
江堂道:“这片树林十分可疑。”
袁道抬头打量了跟前浓密的森林一眼,道:“这片森林,受山势形态限制,不会太长太宽,咱们穿林而过就是。”
江堂道:“如若这树林中,设下了很恶毒的埋伏,实也占不了很大的地方。”
袁道道:“你是说这片树林内,可能有什么埋伏吗?”
江堂道:“晚辈正是此意。”
袁道道:“就算是这森林内设有埋伏,似乎是对咱们也没有太多的威胁,老夫当先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江堂皱皱眉头,低声道:“老前辈,晚辈之意,咱们再等候片刻,在下相信很可能会有消息。”
袁道道:“咱们的时间不多。”
江堂道:‘晚辈这就设法子和他们联络一下。”
袁道神情严肃地说道:“江堂,我希望咱们愈快愈好,时间拖长,对咱们有害无利。”
江堂道:“老前辈,晚辈觉着,此刻,咱们应慎重一些……”
忽见人影一闪,浓密的树林内,走出了一个劲装大汉。
江堂回目一顾,道:“你过来。”
那劲装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这片森林之内,设有很多恶毒埋伏……”身子一软,向下倒去。
江堂一伸手,抓住劲装大汉,右手按在那大汉后背上,内力透入,接道:“什么埋伏,快说。”
那劲装大汉道:“他们隐藏在树后,及林叶茂密之处,随时施袭,而且人数众多,防不胜防……”
话到此处,人已不支,闭上双目,气绝而逝。
江堂放下那劲装大汉的尸体,长长吁一口气,道:“果然是恶毒得很。”
袁道冷笑一声,道:“咱们如是不进这片森林呢?”
白天平道:“如是此密不泄,他们很容易把咱们引入森林之中。”
袁道默然不语。
江堂道:“老前辈,咱们现应如何?”
袁道冷哼一声,道:“放把火,烧了这一片森林。”
白天平道:“法子虽然不错,但这把火,不知要烧去多少株千年古树,和那些藏身於森林中的走兽飞禽。”
袁道道:“他们用的暗器细小恶毒,如不用一些恶毒手段,只怕很难对付。”
江堂道:“无毒不丈夫,白少侠,不论多么精深的内功,也无法和那尖利、细小的牛毛毒针对抗,除了放把火,烧它个寸草不留之外,实无良策可想。”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义父、江老觉着此计之外,别无良策,那也只有放火烧了,不过,在放火之前,应该先给他们一个示警。”
袁道道:“好!不教而杀谓之虐,通告他们一声吧!”
江堂提高了声音,道:“司马宽,你诛杀异己,残害伙伴,早已人心背离,如今由丐仙袁道老前辈,会合了玄支剑士、丐帮高手、天侯七英,问罪而来,你已成栅中困兽,网中之鱼,驱使属下卖命,也难逃被擒杀之厄,如是还有几分人性,就该亲自出面,作个了断,以免祸连无辜……”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们决心放火,烧去这片森林,各位埋伏树后及草丛,密叶之中,已然无法自保,如想逃命,只有早些现身,咱们是多年想处的兄弟,只要弃去手中的毒针、暗器,江某人护保诸位的安全。”
这两段话,都用内力送入了森林之中,传出甚远。
袁道也提高了声音,说道:“准备火种,一盏热茶之后放火。”
白天平、洪承志、天侯七英等,都开始准备枯枝、干叶,只有何玉霜和江堂站着不动。
何玉霜缓缓向前行了一步,低声说道:“江老,不知司马宽是否也在这片密林之中?”
江堂摇摇头道:“不会在这里。”
何玉霜道:“如若司马宽不在,咱们就算烧去这片森林,也是於事无补。”
江堂还未来得及答话,突闻深林之内,响起了几声惨叫。
紧接着人影一闪,田无畏缓步由林中行了出来。他手中执着一把长刀,刀上还滴着鲜血。
白天平一躬身,道:“见过师兄。”
田无畏道:“先见过老人家,咱们再谈。”还刀入鞘,先对袁道一个长揖。
袁道冷笑一声,道:“你神出鬼没,连我老人家也有些敌友难辨了。”
田无畏道:“天皇教手段卑下,只要能够胜敌,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晚辈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袁道道:“听说这片林中,埋伏了很多施用暗器的高手?”
田无畏道:“谈不上什么高手,只不过,他们施用的暗器十分歹毒。”
袁道道:“哦!”
田无畏道:“弟子戴罪立功,已清除了林中的埋伏。”
袁道道:“他们埋伏的人手不少,你一人之力,怎能清除他们许多?”
田无畏道:“晚辈这些年来,也训练不少死士,目下都已调来此地,这些人,都是晚辈的心腹,适才,我们突然出手,林中埋伏,总共有一十二人,已然全数被杀。”
袁道道:“天皇教主司马宽呢?”
田无畏道:“不在此地,不过,晚辈已知道他的去处。”
袁道道:“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他藏身之地?”
田无畏道:“晚辈现身相见,就是为前辈带路。”
袁道道:“那很好,叫你的人手出来,带我去找天皇教主,这人不除,咱们专杀一些喽兵小卒,实也於事无补。”
田无畏又躬身一礼,道:“弟子遵命。”转身发出两声长啸。
但见人影闪动,树林中,行出八个人来。四男四女,分着劲服疾装,男的一身黑,女的全身青。
四个男的,都在三十上下,白天平从未见过,但那四个女的,白天平却认识,那为首之人,正是美婢金萍。
金萍欠身一礼,道:“白爷,还认识小婢吗?”
白天平道:“金萍姑娘。”
金萍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道:“铁爷、伍爷没有来吗?”
白天平怔了一怔,才想到伍元超、铁成刚,竟然未随同前来。
袁道冷哼一声,道:“他们两位么,替老叫化办事去了。”
金萍已然领悟,笑一笑,接道:“老前辈,可是人称丐仙的袁……”
袁道道:“正是老夫,姑娘是……”
几句交谈,袁道己然惊觉这位姑娘不是筒单人物,她虽是个丫头的身份,但她的风度、气质、和那说话的神情的稳健,面对江湖上威名显赫的丐仙袁道,竟然能如此沉着。
袁道是属於那种外拙内巧的人,他表面上朴朴实实,也许有些粗豪,但他的任何决定,都早已经过精密的计算,对眼下这一位为人仆婢的丫头,袁道就有着不同的感觉。
只听田无畏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胆丫头,丐仙二宇,也是你叫的吗?还不快向袁老前辈叩头谢罪。”
一向温柔,对主人十分恭顺的金萍,此刻却突然变的十分冷肃,望也不望田无畏一眼,却笑一笑,对袁道说道:“小女子金萍,在武家堡中……”
田无怪道:“金萍,你……”
袁道一挥手,阻止住田无畏的喝叫道:“姑娘乃大有来历之人,也用不着对老叫化子客套了。”
金萍笑一笑,道:“家师邱仙子……”
袁道双眼圆睁,接道:“她好吗?”
金萍道:“老人家已退隐江湖,不愿再见故旧,就是弟子也没有机会再拜慈颜求教了。”
袁道叹息一声,道:“她派你混入天皇教中,足证还未忘情江湖是非。”
金萍道:“派遣晚辈下山之后,家师就闭关参禅,不再见人,晚辈下山之前,家师修书一封,致奉袁老前辈,匆匆数年,晚辈因身为人婢,行不由已,无法寻访袁老前辈。”伸手入怀,取出书信一封,双手递上。
看那书封纸色,已然变黄,此信果已存有数年之久了。
袁道心中暗道:这丫头,竟然如此沉着。伸手接过书信,启封看去。
金萍身份,突然一变,不禁使白天平惊震莫名,田无畏更是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
袁道捧信细读,脸色数变,似乎是那信中有不少震动人心的事。
折收好信笺收起,把原信又奉还金萍,道:“姑娘可知道信上内容吗?”
金萍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家师曾告诉晚辈,如若老前辈未卷入这插江湖是非,此信就不用奉呈老前辈了。”双手合在信封之上,暗运内力,片刻,双手扬动,两掌合夹的书信,已化作了飞灰。
袁道低声道:“姑娘混入天皇教中,定然是别有用心了?”
金萍道:“两大用心,一个是想找出他的真正首脑,是何许人物,一个想看看他们如何用手术控制属下。”
袁道道:“这两件事情可曾查明?”
金萍道:“没有,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没有见过那天皇教主,也没有查出来,他们用什么方法,配制出手术的药物。”
田无畏道:“武家堡只是天皇教中一个分舵,他们自然不会把它视为机要之处。”
金萍笑一笑.道:“至少,咱们武家堡中的实力不弱。”
田无畏道:“实力谈不上,不过,有一度天皇教主对在下确很信任,后来,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话,对在下,也起了防备之心。”
金萍道:“你是一堡之主,可知道那解药之法吗?”
田无畏摇摇头,道:“不知道。”
金萍道:“你可留心到那些手术制人的大夫吗?”
田无畏道:“这个在下想到了,但却未来得及把他们收服於手下,局势就起了很大的变化,来不及对付他们。”
金萍道:“就我个人而言,你对我们似乎是很宽厚了。”
田无畏道:“姑娘虽然藏匿,但在下也可以瞧出你和常人有些不同,不过,当初我还认为你是天皇教主派来的人,以后,你做了不少事,我才发觉你不是天皇教主的人。”
金萍微微一笑,道:“你这次,把武家堡中的精锐全数带来,不怕堡中有变吗?”
田无畏笑一笑,道:“武家堡中,百名以上的高手,目下,只余下你们八个人,可以和我联手拒敌……”
哈哈一笑,接道:“姑娘,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现在,姑娘请自定行止,我还要替袁老前辈追查那天皇教主的下落。”
举手一招,带着四男三女,七个属下,快步奔了过去。
金萍没跟着追过去,却笑一笑,望着袁道,问道:“老前辈,可已知晓了天皇教主的身份?”
她一面走,一面说话,逼得袁道也跟着她向前跑去。这一来,群豪立刻跟在袁道的身后,向前跑去。
袁道一面走,一面说道:“目下老夫还不能肯定。”
金萍道:“老前辈,你和天皇教主见过面吗?”
袁道道:“匆匆一面,可惜,我们没多谈一会。”
金萍的步履,有如直射而出的流矢一般,但却不见她抬腿举步,和一般的陆地飞腾之法,大为不同。
袁道低声道:“姑娘,你知道了那天皇教主的身份吗?”
金萍道:“只见过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用手术,在人脑上加了一种药物,能够控制一个人,终身一世受他的利用。”
袁道叹息一声,道:“看来,他还是一位很懂医道的人了。”
金萍笑一笑,还未来得及答话,带路奔行的田无畏,突然停了下来。
袁道越众而出,和田无畏并肩而立,道:“你瞧到了什么?”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的停身之处。”
袁道道:“在哪里?”
田无畏伸手指着那悬崖下面一座翠谷,道:“就在那里。”
袁道回顾了江堂一眼,道:“江堂,仔细的看一看,你手下的人,是否还在那里?”
江堂道:“如是他不在那里,咱们岂不是又一场徒劳往返。”
田无畏道:“天皇教主太狡猾,所以晚辈也无法保证他的行踪,不过,这地方,是他苦心布置的所在,只要他没有准备逃走,就会留在这里。”
金萍突然越众而出,道:“袁老前辈,晚辈自从离开了师门之后,就投身于武家堡中为婢,一直都没好好的和人打过一架,这一次,给晚辈一个机会如何?”
袁道道:“什么机会?”
金萍道:“晚辈想当先行入翠谷,为诸位探道,以免咱们同时堕入埋伏之中,应变不及。”
袁道道:“话是不错,不过……”
金萍接道:“老前辈,别人不知晚辈来历,老前辈已然知晓,晚辈虽然不敢说在武功已得真传,至少还有自保之能。”
袁道点点头,道:“好吧!那就由你去吧!”
金萍笑一笑,道:“晚辈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前辈是否可以答允?”
袁道道:“老叫化只要能做得主,就不会叫你失望。”
金萍道:“我想带个帮手同往,但不知老前辈肯否同意?”
袁道道:“你要带什么人?”
金萍道:“白天平。”
袁道微微一怔,道:“好是好,不过……”
金萍接道:“他是老前辈的义子,只要老前辈同意了,他想推辞也无法推辞了。”
未待袁道答话,白天平已快步行出,道:“平儿愿陪从金萍姑娘,先入翠谷探道。”
袁道点点头,道:“好吧……”语声一顿,接道:“女娃儿,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金萍道:“晚辈此行,只是探道性质,人多了,反而不便,有两人已经足够了。”
袁道道:“你们多多小心,只探虚实,不可逞强和敌人交战。”
金萍笑一笑道:“晚辈遵命。”当先向前奔出。
白天平紧追身后,片刻间已行到百丈之外,没入了一片树林之中。
隔绝了袁道等的视线,金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目望着白天平,微笑说道:“白兄,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白天平道:“有何奇怪,在下和姑娘早已相识,联手行动,也可方便一些。”
金萍笑一笑,道:“不怕那位何姑娘心中不乐吗?”
白天平笑一笑道:“何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金萍脸色突然一整,道:“听说你学会了乾坤一绝剑。”
白天平道:“机缘凑巧,得此奇遇。”
金萍道:“以白兄的聪慧,想是早已想到了,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你来此地吧?”
白天平道:“这个,在下确未想到,不过,姑娘有何用心?在下洗耳恭听。”
金萍似是在筹思措词,沉吟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你知道那位天皇教主是什么人吗?”
白天平道:“在下只知道他自称司马宽,但是不是真的司马宽,那就不是在下所知了。”
金萍道:“我知道,这世间真有一个叫作司马宽的人,不过,不是天皇教主,他借用了司马宽之名,只是一个托词罢了。”
白天平道:“姑娘似是很了解个中的内情。”
金萍道:“只是知道的比你多一些罢了。”
白天平暗暗吸了一口气,防备敌人偷袭,口中却冷冷说道:“金萍姑娘,有什么事,你可以明说了,咱们的时间很急促。”
金萍道:“白少侠你应该明白这件事……”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明白。”
金萍道:“咱们可不可以合作一下?”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合作,怎么样一个合作法?”
金萍道:“设法把他们分别诱入这片密林之中,然后,一一生擒。”
白天平道:“你是说生擒什么人?”
金萍道:“袁道、江堂、田无畏。”
白天平陡然感觉到一股凉气,由背上直冒起来,全身都生出寒意,缓缓说道:“金萍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萍道:“我就是我,一个侍候人的大丫头……”
白天萍道:“姑娘的用心是……”
金萍接道:“阁下如是想知道内情,必须要答允我一件事。”
白天平紧张、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缓缓说道:“要我先投入天皇教下,是吗?”
金萍道:“不是,天皇教在玄支剑士,和丐仙袁道率领的高手之下,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被消灭的劫难。”
白天平道:“姑娘,在下确然有些不太了解了,姑娘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金萍道:“听来曲折迷离,叫人很难连在一起,好象是一串珍珠一般,洒落一地,耀眼生花,但它却有一个头,只要我们提起那个线头,它就成了一串的珠链。”
白天平道:“姑娘,要我如何答允你,你才会告诉个中内情?”
金萍道:“答应和我合作。”
白天平道:“你肯相信我的话吗?”
金萍点点头,道:“相信,所以,我才带你来此地谈谈。”
白天平笑一笑,道:“好吧!你说说看,咱们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金萍笑一笑,道:“既称合作,自然要推心置腹,肝胆相照。”
白天平道:“至少,我应该先了解什么事吧?”
金萍笑一笑,道:“白天平,这事不能轻易出口,走错了路,可以回头再走,但如说错了话,那就很难收回。”
白天平道:“姑娘,你这样吞吞吐吐,说明了不相信在下,咱们也不用再谈了。”
金萍道:“兹事体大,说出来,如若是你白兄不肯答应,那岂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么。”
白天平越听越觉不对,但他仍然耐着性子没有发作,缓缓说道:“姑娘的意思呢?”
金萍道:“我的意思是,先让你对我生出敬佩之心。”
白天平道:“哪一方面?”
金萍道:“武功。”
白天平道:“说了半天,姑娘只是想和在下打一架,是吗?”
金萍道:“可惜的是咱们的时间不多,要打也就是一两招,就要分出胜负。”
白天平道:“姑娘可是说一两招,就有把握胜过在下了?”
金萍道:“所以,我要你先施展‘乾坤一绝剑’,攻我一招。”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如是这一招,你不能胜我,那就证明了你没有胜我之能。”
白天平道:“然后呢?”
金萍道:“自然会对我生出了敬畏之心。”
白天平道:“那也未必,就算‘乾坤一绝剑’不能胜你,我也一定不怕你。”
金萍笑一笑,道:“动过手再说吧!你请出剑。”
白天平心头火起,缓缓举起了的长剑。金萍含笑而立,也抽出背上的长剑。
白天平运足功力,正待挥剑攻出,突然想到陷身武家堡时,金萍的惠助之情,长叹一声,收了长剑,道:“姑娘!算你胜了,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金萍冷冷道:“不行,白天平,咱们时间不多,可以出手了。”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姑娘,这一剑,可能使咱们两个人中,有一个血溅当场。”
金萍道:“你可以放心,那个人,不会是我。”
白天平道:“姑娘,你太狂了。”
刷的一剑,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