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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听到伯爵低声诅咒,于是她抬眼看他。他仍紧盯着阿碰,但已把匕首收起。=""阿碰怀疑地瞪着他们。“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葛莱摩伯爵从不骗人。”这是他第二次开口。=""“伯爵?”阿碰这辈子只看过一个武士,常常被他拿来夸口。现在他凝视伯爵的神情,就好象第一次看到神圣遗迹的朝圣者。=""“是的,”洛杰说。“这是个新爵位,小伙子。”=""阿碰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黝黑的武士。“你是因为勇猛的表现受封的吗,爵士?”=""洛杰伸手弄乱阿碰棕色的头发。“没错,国王不会把一个胆小鬼封为伯爵的,小子。”=""这次伯爵没有说什么,只是以让人猜不出心思的表情看着阿碰。=""这一刻彷佛停顿了一世纪之久。=""如果他敢动手打阿碰,她会踹他一脚,再飞快地躲到看起来友善多多的洛杰爵士背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他们,他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能够把想要的事物手到擒来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个高大、黝黑的武士可以在战场上赢得十个爵位。每当她注视着他,就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她想象得到敌人看到他拿着武器、跨骑在战马上而胆战心惊的情景。=""她深深地行了个屈膝礼,头也垂得极低,起身之后她看着他。“爵士,请问你到这里的目的是?”见他不答话,她开口道:“避风雨?”=""他别有深意地点头。=""“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他仍然沉默。“粮食?”她又问。=""他又点了头。=""她不知道自己希望他开口还是就此离开。“我才回来几天,爵士,还不知道储藏室里有些什么。”她才踏出一步,他已经抓住她的手臂。=""他凝视着她。“别急,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好一阵子。”=""她瞥了他捉住自己手臂的手,眯起眼睛抬头看他。她仰着下巴,但没有把手抽开。“你凭什么以为你会受到欢迎,爵士?”=""他放开她,两只手臂交叠在胸前。他看看她,看看洛杰,又看看她。“这座城堡是我的。”=""“这座城堡属于康洛斯的主人,我的未婚夫,我相信不管是麦威爵士或是国王都不会允许你强占康洛斯,爵士。”=""他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她不明白,她以为他随时可以拔剑砍断她的脖子。=""“我就是鲍麦威。”=""阿碰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红狮?就是你?”=""“是的。”他的目光从阿碰身上移开,深沉的眼神凝视可琳。“一只‘大头’的红狮。”=""她恨不得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即使被地狱吞没也在所不惜。=""他朝她走近一步。单纯的本能使她往后退两步。他也移动两步。=""她不断后退,他则像玩弄猎物不断逼近。=""她一直退到背部抵住窗旁冰冷的墙面。她抬头看他,两只手掌平贴在石墙上支撑她的身体。=""他举起手靠近她的脸。=""“不要打我。”=""她听见洛杰爵士忍住笑意的声音,飞快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和善,轻轻地摇着头,以手势告诉她,麦威不会伤害她。=""她的未婚夫低头看着她,轻轻地伸出手靠近她的脸颊。“我不打没有防御能力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她不但没有安心的感觉,反而愤怒起来,好象她不但娇弱愚蠢,而且没有他的帮助就什么也做不好。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宁愿他打她,她宁愿挨一掌也不愿听到这种侮辱的话。=""他用指关节托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抬头正视他的脸。他不是个英俊的男人,他是个战士,一个生命由盔甲、战争和武器组合起来的男人。只消看他一眼就会相信他的男子气概是在沙场上塑立起来的。=""他的发色和莱蒂的一只大乌鸦一样乌黑,宽阔、饱尽沧桑的额头上的两道眉毛,是两把怒气腾腾的剑。他的鼻子又直又挺,下颚和脸颊的线条像利刃切割似的坚毅笔直。从他的眉毛到耳垂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被东方的炙阳晒成棕褐色。=""他很深沉,从头到脚,从外貌到黝黑的肤色。只除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他的瞳孔并非夏日晴空的蔚蓝,也不是黄昏时分海水的灰蓝,而是清亮澄澈的蓝,像是酷寒的冬天清晨凝结在屋顶的冰柱。=""她还小的时候,曾经凝视垂在酒库屋檐下的冰柱,透过冰,她只能看到模糊、扭曲、残缺的景象。=""这个抓着她,拥有她和这片土地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无庸置疑的,他是个令人心生恐惧的男人。她见过几个战士,但对他们了解不多。他似乎是个绝顶战士,冰冷而锐利如同战斧的刀刃,却无丝毫人类的情感。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心,或者那只是一个维持生命的器官。=""他靠近她,强壮结实的双臂紧箍着她。=""她只能怔怔地站着,背部抵着冰冷的石墙,无法动弹,嗫嚅地想说点什么。=""“你在窗户旁边,女人。”=""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要太靠近窗口,”他给了她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结茧的手指沿着她的额角、脸颊滑到下巴。“我还没有把没用的生物丢到护城河的经验。”=""网站=""浪漫天地制作=""5200全本书库收集整理="""="_.就在一年年的等待中随着时光流逝而消失。

    “我当然有话要说。”她挺直脊背,像一个准备接受挑战的人。她眯起眼睛直视东面的墙垣,那不是迎接她的未婚夫或他们的婚姻应有的表情。

    她只说了句:“时候到了。”

    这座有四面洁白墙垣,整齐干净的小修道院坐落在英格兰乡间绵延起伏的山的中。这座修道院于一世纪前建造完成,并献给圣母。院中喷水池的石头上还刻着“”,神圣之地。

    今天的修道院需要比平日多更多倍的来自上帝的祝福。

    “院长,”鲍麦威一掌撑在院长的桌面上,倾身俯视她,阴郁的眼中有掩饰不了的怒气。“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可琳小姐不可能就这么走掉了。”

    院长振振有词地说:“她是在你的信差来过的第二天离开的。”

    麦威在书桌前踱步,怒气冲冲地瞪着地板。“她离开了,”他重复说着,又停在院长面前。“离开?她就这样离开了?她只是个女人,女人是不能随自己高兴说走就走的。”

    “你不了解可琳小姐。”

    “我的确不了解,但我知道在我回来前,她应该住在这里接受国王的保护。”

    “没错,她是受国王的保护,但是国王全副心力都放在法国国王身上,这里和伦敦的距离又太远了。”

    “该死!”麦威重重捶了下桌面。

    “不要在这里胡乱诅咒,麦威爵士。”

    他高高挺起背脊。“她只是个女人!”他的眼角余光看到洛杰缩了缩。

    院长挺起了像神圣十字架的身体,昂起下巴盯着他,表情高傲一如王后。“只是个女人?我也是。”她的声音变得比他的还冷峻。“圣母也是,王后也是,还有,阁下的母亲也是。”

    听到她的答话,麦威伸手扒过黑发,他费了点力气让自己保持耐性,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正题,院长,我们现在说的是可琳小姐,她应该安分地在这里受你监护,可是现在只有上帝知道她在哪里。”

    “我并没有说我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我只说她离开了。”

    这女人真应该当上王后的,麦威心想,瞧她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再勇敢的武士在他愤怒的目光下都会畏缩,敌人都跪地哀求他的宽恕,但是眼前这女人却只当他是个麻烦。他很慢、很平静地开口问:“她在哪里?”

    “你会打她吗?”

    “我从不打女人。”他顿了顿,皱眉瞪着院长说:“但是有时候我却不得不压抑这股冲动。”

    洛杰呻吟一声,手掌用力击了下额头。

    “也许我只是个女人,爵士,但我是上帝的女人,可以自由行使一些权力。我不单只是个尽责的祈祷人,我还是这所修道院和这块土地的经营者。”

    “我说过了,我从不打女人,未来也不打算这么做,不论对你或可琳小姐。”他再次把手掌撑在桌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了吧?”

    “你真的不会打她?”院长又问了一次,她叹了口气,手指轻点紧皱的嘴唇。“你如果真的出手,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

    麦威和洛杰困惑地彼此对看一眼。

    “可琳小姐回康洛斯堡去了。”

    “终于说了。”麦威低声说,旋即转身。

    “等等!”院长站了起来。

    麦威一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着她。

    “我劝过她不要回去。”

    “显然你并未尽力。”

    院长露出苦笑。“可琳小姐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爵士。”

    “再也不会了。”麦威简短地说,转身离去。

    康洛斯堡

    老莱蒂向每一个肯听她说话的人发誓,她是个德鲁伊教徒,尽管这个教派已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几个世纪。这个老威尔斯女人还宣称自己是个预言家,拥有“天眼”。

    有一次莱蒂看到两只大乌鸦停在桶匠屋子附近的大榆树上,她立刻告诉桶匠那位没有子嗣的寡妇,她会生下双胞胎。每个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哈哈大笑,直到这位没有孩子的寡妇去了买开尔市集,并且嫁给来自布洛肯森林的铁匠。

    不到三年,她有了四个健壮的儿子,两次都是双胞胎。几星期后,村里的女人全部聚集在莱蒂的住处,请她预测生育、爱情等未来。

    然而村民是善变的,很快地老莱蒂和她的预言就被遗忘了。但如果有人问起这座山谷中最丑的女人是谁,得到的答案永远是:那个养鹅的格妲,没有人比她更幸运,和家里的鹅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没有人知道,格妲曾在一个月圆之夜在莱蒂的家待了一整个晚上。不久后,这位养鹅姑娘每天天刚亮就起床,收集从护城河的岩石缝长出来的缬草上的露水洗脸,每天只喝萝卜汤。

    两星期后,一位最英俊的吟游诗人路经这座村子,他疯狂地爱上格妲,发誓一生都要用七弦琴向世界歌诵她罕见的美丽。村民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是在他们婚后第一天,唱着情歌的吟游诗人和满脸笑容的格妲乘着马车离去,一群鹅挤在马车车厢,嘎嘎叫着和这对夫妻一起消失在地平线上。

    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忽视莱蒂的预言。如果她指向六只黑天鹅,说这是个预兆,大家都会问是好或壤。如果风向天气起了变化,女人全都躲在门内。如果今天升起的是橙色月亮,他们会在睡前把一根麻雀羽毛放在枕下,用来保佑噩梦不会成真。

    但是对康洛斯堡的僧侣狄修士来说,老莱蒂不仅是异教徒,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若有人不小心在他面前提起那个自称有天眼的疯女人,他会立刻划起十字,喃喃说出天父之类的句子,然后念上整整一小时的祷文。他容忍她是因为同情她神智不清,因为他对人宽大、慈悲为怀——而且这是上帝的指示。

    上帝似乎每天和狄修士交谈。

    就在这天,当有人在午夜时分敲响城堡大门,老莱蒂缩在木床一角,哆嗦地说:“麻烦!大麻烦!门被敲四下一定有灾难!”

    没有人愿意去应门。除了狄修士。上帝低沉的声音命令他去。

    门环响了又响,彷佛有人拿把战斧不停敲打门上的铁环。狄修士从神坛上拿起一根短胖的蜡烛,又把烛芯凑近小礼拜堂墙上的灯芯草点燃。他慢慢地走过庭院向门房而去,不懂上帝今天为什么不让他好好睡觉。

    他边打着呵欠,跨过几只熟睡的狗,四下寻找守门人的身影。他听到打雷似的鼾声。守门人并没有守在岗位上,他软绵绵地倒在角落的石凳上,垂垮的手中勾着一只空酒杯。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甚至比之前更大。声音直透进他的脑后,他心下也不禁忐忑。他举起蜡烛来到探视孔旁,不耐烦地把孔打开。他往外看,眨了眨眼,把蜡烛举高,又看了一眼。

    几分钟之后,他为自己画了个十字,仰头看着天空。“慈爱的上帝,我想有件事你忘了告诉我。”

    可琳站在康洛斯堡的阳光室,一根刻有征服者威廉肖像的圆柱前面。直到最近,一些占领这座城堡的威尔斯战士,都用这根圆柱插他们的短剑。可琳刚返家时,就从圆柱上拔去四把致命的双叉短刃。

    她退后一步,打量这木头圆柱。征服者威廉如今有了两个酒窝。

    她转过身来踱步,耳中一直响着莱蒂的警告。

    “今天一整个晚上都要把蜡烛点亮,”莱蒂说。“黎明的时候有两只秃鹰在塔顶盘旋,早上吹的是东风,而且厨师发现酵母粉里有虫。”

    可琳打定主意要问清这些代表什么,莱蒂却说只有她可以知道,可琳应该自己找出答案。撒赖哄骗对莱蒂是没有作用的。她去了附近的山坡,生起一堆营火,绕着火堆跳舞、大声唱歌,迫使狄修士害怕地躲在小礼拜堂,整天跪在神坛前祈祷。

    晚餐时,可琳完全不敢碰面包,一看到就想起在酵母粉里蠕动的虫。她只吃了一小块乳酪,喝了几口青豆蔬菜汤。现在,她的肚子不断地冒胃酸,睡前温热的蜂蜜中奶仍不足以帮助她入睡。

    她狂房内穷极无聊又忧虑不安地踱步。每次她经过蜡烛,就会使烛火以奇怪的形状晃动,在石墙形成诡异的影子,她愣了一、两秒,立刻提起裙摆快速转身。

    在墙上有个像铃铛的影子左摇右摇地前进,像极了狄教士大笑时充满肥油的肚子微微晃动的模样。

    她放下裙摆,高举双手速度变得飞快。墙上的影子变成一只飞翔中的鹰,自由自在。她还记得曾经在修道院又小又闷的房间里凝视着窗外的鸟儿,幻想自己变成老鹰,甚至变成百灵鸟,只要能飞得又远又高。

    一个贵族女性是没有自由的。她生下来就得遵循男人的意愿。她经常怀疑自己若不是女人,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可琳走向城门狭小的炮孔,打开沉重生<://"="_.锈的孔闩。她凝视着漆黑的夜空,想象男人自由的感觉。如果能参加十字军东征,能够躺在世界另一端的土地上看星星,能够看看异乡的土地、人民和城市,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她开始猜想武士的生活,她的未婚夫这些年来做了些什么,甚至想象他的模样。=""他会不会有个像斧头一样的下巴,一双鲁笨的手和满身的疤痕?他的外号叫红狮,是不是因为他和堡中的铁匠一样有一头红发?希望不是。铁匠的耳朵和鼻子都长满了毛发,头发也像韭菜一样竖立在头上。=""她的脑袋不断涌出各种念头,使她根本无法静下心睡觉,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睡不着。她躺在那里胡思乱想,自从她回到这个曾经是她的家的城堡以来,每天晚上都如此。=""但康洛斯堡已经不完全是她儿时记忆中的样子。在她父亲死后,这座城堡曾被威尔斯人占领一阵子,她以为会永远失去它了。=""直到一年多前,她的未婚夫派人送信到修道院,她才知道康洛斯堡已被前年登基的爱德华国王夺回,如今她和她的土地都在国王的命令下属于她的未婚夫了。=""这座城堡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变得陌生,即使在中午也又冷又阴暗。城墙加高了,用更厚更重的石头筑起,使她觉得自己像被拘禁在塔里。=""窗口全都钉上木制的百叶窗,取代了从前嵌在擦亮的窗格中,绣着花、鸟、玫瑰图案的薄皮革。她的保母告诉过她,那些窗帘都是她的祖母一针一线缝制的,融合了祖父甲胄上的图案和祖母自己的族徽。可琳极为喜爱这些窗帘和窗格子,因为阳光可以轻易地流泻到屋内。=""但现在即使是白天,房间也都既阴暗且充满滞郁的臭味。家具全都是巨大、坚硬、粗糙滥制的束西,没有一件原属于她的家族的事物被保留下来。=""没有织锦,没有毛皮,没有衣柜或亚麻床单,也没有鹅毛被。床是以硬木板和麻绳做成,铺上一层刺人的干草充当床垫。床上有一条粗糙的羊毛毯,即使她已经把跳蚤全部挑起来,还是令人浑身发痒。=""她回来的时候,麻雀和鸽子早已在窗台上筑巢,从脏兮兮的地板看得出来,这些鸟都可以自由地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她和几名返回城堡的仆人花了好几天才把城堡整理干净。=""能令一个女人感到骄傲的事,她都没有。孩子、丈夫,还有家。为了以前在这里生活的女人,她希望康洛斯堡是个可爱的地方。但它不是。因此她只有待在自己从前的房间里,整理她自己的东西,等待未婚夫的到来。=""她曾努力驱散只要一想起和那个男人,那个被称作红狮的男人见面的情景就出现的恐惧。他那个称号完全无法让人联想起愉快或温柔。=""她尽力了,但恐惧深植在她心底,清晰而且真实,就像一个拚命挣扎只想赶快醒过来的噩梦。但是她做不到,她忘不了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全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中。=""她决定要以平等的态度和他见面。她要和王后宫廷中的那些仕女一样,以优雅的脚步走向他,没有恐惧,只有自信。她的骄傲使她想让他知道,她根本不在乎他的选择。=""她闭上眼睛,手指轻点嘴唇,回想那些淑女的姿态。她试着描绘她们的样子,捕捉正确的印象。=""想了一会儿,她退后两步,又退后两步。她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摆出自信且带点骄傲的神情,跨出一个“滑步”,类似天鹅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的动作。=""走了几步后她把眉一皱。她的鞋底在磨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像铜铁在磨刀石上摩擦那样刺耳。=""她优雅地提起裙摆,轻轻点个头。“欢迎你,爵士。”然后倾身行了个屈膝礼。她站起来,不耐地用手指点着脸颊。“不对不对,不是这么做的。”她皱着眉告诉自己。=""她重新站好,挺直肩膀,抬高一只手并伸直,然后缓缓垂下——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女性的娇弱无力——慢慢地往前走。=""“麦威爵士,很荣幸和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士见面。”她行礼如仪,然后以一副惊人的优雅说:“你一定要告诉我,爵士,这四年来你都在忙些什么?砍头?”她伸手比了个把脖子斩断的动作,长长的舌头垂在嘴角上。=""“把人丢进油锅?”她拿起窗边的水罐把水撒在窗抬上,装出一脸邪恶的笑容。=""“还是……”她转身,双手抓着一把想象出来的武器举在头上,模仿男人昂首阔步的样子,歪嘴斜眼一脸狰狞。“只是用你的战斧——”她手臂用力往下挥,装着低沉粗厚的声音说:“劈开该死的异教徒的身体?”=""她又摆出高雅的姿势,面对圆柱,甜甜地微笑。“什么,狼牙棒?钉有钉子的?喔,不,我没有看过。”她扇动睫毛像个傻子。“那是什么?”她祈祷般交握双手摆在颊边。“噢,爵士,看得出来你的肌肉好结实。”=""她顿了顿,睁大眼睛以夸张的犹豫说:“我想不想摸摸看?当然,但是你必须跪下来,不然我摸不到你的一头。我只是个渺小、娇弱的女人除了等着嫁人什么都做不好。”=""可琳夸张地叹了口气,双手在胸前交握。“等待男人真是一场考验。爵士,请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决定大发慈悲回来跟我结婚的呢?”=""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圆柱。“或许你是担心我超过生育年龄吧。”她点点头,高举一只手指头,彷佛在对全世界说话。她转身。“唉,没错,男人一定要有继承人,不是吗?而且,当然得是个男孩。求你告诉我,你会如何对待我们的女儿呢?”=""她的手臂打苍蝇似的在空中挥动。“当然是把一无是处的生物丢进护城河,直到你有一个儿子,可以把他训练成和你一样又迟钝又粗鲁的人。”=""可琳的手心抚着脸颊故作忧虑道:“噢,亲爱的,我真笨,怎么忘了你一定会把儿子交给粗野的笨蛋抚养,以免他知道什么是母爱。那只会把他变成爱哭的胆小鬼,而不是真正的男人。”=""她两手抓起羊毛长裙的衣褶。“我们女人是这么神经质又没用,只能生生孩子,做做女人的活动。”她踞起脚尖滑步,两手提着被她当作是丝绒礼服的裙摆,然后深深地屈膝行礼。=""就在此时她听到了掌声。如雷贯耳的掌声。=""她被针刺到般跳起来飞快地转身,一根蜡烛因此熄灭了,只剩下另一根还在燃烧,映照出一个个黑影。=""两名高大的武士站在门口,一个斜倚在门框上,正在大笑。=""另一个却好象这辈子从来没有笑过。=""她站在那边,两只脚突然重得像石头。她来回看着两个男人,决定把目光停在比较英俊的红发男人身上,他正满脸笑容地朝她走来。=""他执起她的手,殷勤地行个礼。“你好,在下是沃斯堡的费洛杰爵士。”他挺直身子,朝她使了使眼色。“而我的同伴……”他对另一位男士点点头。“是葛莱摩伯爵。”=""事后每当她想起这一刻,她猜想自己听到“伯爵”这个头衔时应该曾微微屈膝,但是她不敢肯定,她宁可永远忘掉这恐怖、尴尬的时刻。因此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红发武士身上。=""他转身仍旧带着笑意地说:“她用不着你的刀片了。”他的笑一刻也没停过。=""另一位武士似乎不觉得有趣。=""她想要掩饰自己的恐惧。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她只好瞪着高大的黑发男人冷酷且轮廓分明的脸孔,和冰冷的蓝色眼珠,试图找到答案,或是一点线索。=""“你是葛莱摩伯爵?”她以蚊子般微弱的声音怯怯地问。她觉得自己像被吓壤了,因此她抬高下巴,想让自己看起来勇敢且有气势一点。=""“我今年才刚受封为伯爵。”=""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刚硬,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他慢慢向她走去,每走近一步看起来就更高大骇人。她不肯移动,尽管本能告诉她逃得愈远愈好。=""他在距她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一切的人事物似乎都消失了,屋内突然变得凝重滞闷,好象所有的百叶窗都被关上,空气都被阻隔在外头。=""一秒后门口突然有阵声响,伯爵飞快的转身使她差点昏倒。他一手握住剑柄,另一手已抽出一把匕首。=""是阿碰,他手忙脚乱地冲进来,睡衣沾上了泥巴,两条瘦弱的腿和突出的膝盖像鸡脚,一双大尺寸的赤足像牧羊人的长面包。=""他僵硬地站着,挺起干瘪的胸部。“我来保护你,小姐。”他挥舞手中的火把当作武器。=""洛杰举起一只手。“没有必要在我们身上点火,小伙子,没有人会受伤。”=""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伯爵低声诅咒,于是她抬眼看他。他仍紧盯着阿碰,但已把匕首收起。=""阿碰怀疑地瞪着他们。“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葛莱摩伯爵从不骗人。”这是他第二次开口。=""“伯爵?”阿碰这辈子只看过一个武士,常常被他拿来夸口。现在他凝视伯爵的神情,就好象第一次看到神圣遗迹的朝圣者。=""“是的,”洛杰说。“这是个新爵位,小伙子。”=""阿碰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黝黑的武士。“你是因为勇猛的表现受封的吗,爵士?”=""洛杰伸手弄乱阿碰棕色的头发。“没错,国王不会把一个胆小鬼封为伯爵的,小子。”=""这次伯爵没有说什么,只是以让人猜不出心思的表情看着阿碰。=""这一刻彷佛停顿了一世纪之久。=""如果他敢动手打阿碰,她会踹他一脚,再飞快地躲到看起来友善多多的洛杰爵士背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他们,他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能够把想要的事物手到擒来的男人。=""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个高大、黝黑的武士可以在战场上赢得十个爵位。每当她注视着他,就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她想象得到敌人看到他拿着武器、跨骑在战马上而胆战心惊的情景。=""她深深地行了个屈膝礼,头也垂得极低,起身之后她看着他。“爵士,请问你到这里的目的是?”见他不答话,她开口道:“避风雨?”=""他别有深意地点头。=""“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他仍然沉默。“粮食?”她又问。=""他又点了头。=""她不知道自己希望他开口还是就此离开。“我才回来几天,爵士,还不知道储藏室里有些什么。”她才踏出一步,他已经抓住她的手臂。=""他凝视着她。“别急,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好一阵子。”=""她瞥了他捉住自己手臂的手,眯起眼睛抬头看他。她仰着下巴,但没有把手抽开。“你凭什么以为你会受到欢迎,爵士?”=""他放开她,两只手臂交叠在胸前。他看看她,看看洛杰,又看看她。“这座城堡是我的。”=""“这座城堡属于康洛斯的主人,我的未婚夫,我相信不管是麦威爵士或是国王都不会允许你强占康洛斯,爵士。”=""他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她不明白,她以为他随时可以拔剑砍断她的脖子。=""“我就是鲍麦威。”=""阿碰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红狮?就是你?”=""“是的。”他的目光从阿碰身上移开,深沉的眼神凝视可琳。“一只‘大头’的红狮。”=""她恨不得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即使被地狱吞没也在所不惜。=""他朝她走近一步。单纯的本能使她往后退两步。他也移动两步。=""她不断后退,他则像玩弄猎物不断逼近。=""她一直退到背部抵住窗旁冰冷的墙面。她抬头看他,两只手掌平贴在石墙上支撑她的身体。=""他举起手靠近她的脸。=""“不要打我。”=""她听见洛杰爵士忍住笑意的声音,飞快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和善,轻轻地摇着头,以手势告诉她,麦威不会伤害她。=""她的未婚夫低头看着她,轻轻地伸出手靠近她的脸颊。“我不打没有防御能力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她不但没有安心的感觉,反而愤怒起来,好象她不但娇弱愚蠢,而且没有他的帮助就什么也做不好。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宁愿他打她,她宁愿挨一掌也不愿听到这种侮辱的话。=""他用指关节托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抬头正视他的脸。他不是个英俊的男人,他是个战士,一个生命由盔甲、战争和武器组合起来的男人。只消看他一眼就会相信他的男子气概是在沙场上塑立起来的。=""他的发色和莱蒂的一只大乌鸦一样乌黑,宽阔、饱尽沧桑的额头上的两道眉毛,是两把怒气腾腾的剑。他的鼻子又直又挺,下颚和脸颊的线条像利刃切割似的坚毅笔直。从他的眉毛到耳垂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被东方的炙阳晒成棕褐色。=""他很深沉,从头到脚,从外貌到黝黑的肤色。只除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他的瞳孔并非夏日晴空的蔚蓝,也不是黄昏时分海水的灰蓝,而是清亮澄澈的蓝,像是酷寒的冬天清晨凝结在屋顶的冰柱。=""她还小的时候,曾经凝视垂在酒库屋檐下的冰柱,透过冰,她只能看到模糊、扭曲、残缺的景象。=""这个抓着她,拥有她和这片土地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无庸置疑的,他是个令人心生恐惧的男人。她见过几个战士,但对他们了解不多。他似乎是个绝顶战士,冰冷而锐利如同战斧的刀刃,却无丝毫人类的情感。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心,或者那只是一个维持生命的器官。=""他靠近她,强壮结实的双臂紧箍着她。=""她只能怔怔地站着,背部抵着冰冷的石墙,无法动弹,嗫嚅地想说点什么。=""“你在窗户旁边,女人。”=""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不要太靠近窗口,”他给了她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结茧的手指沿着她的额角、脸颊滑到下巴。“我还没有把没用的生物丢到护城河的经验。”=""网站=""浪漫天地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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