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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说明了一下。
接着,又告诉她演奏笛子、小鼓、大鼓的人和伴唱的人都已经各就各位了。
“你能感觉出我妹妹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正春在初枝的手掌上用假名书写着。
初枝点点头。
怎么样呢?像在询问这句话似的,正春握住了她的手指。
初枝摇摇头,好像很难过。
我也这样认为,正春想要以手来传达他的这种想法。
十
他们四个人按正春、初枝、礼子、矢岛伯爵这样的顺序并排坐着。
礼子的妈妈留在走廊里与高滨博士站着闲聊。
“您怎么认为呢?”
“您是指伯爵吗?他是个很了不起的汉子啊。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时,礼子小姐看上去格外美丽。我想您不必担心什么……”
“这样行吗?礼子好像很合伯爵的意,可我对这种中意的方式却很担心。礼子也是突然改变主意的。她自己主动提出同意这桩婚事,这可有点不寻常。我真不了解她的真实想法。因为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所以就不一样吧?在信州,她对您讲到过我们的那些事吗?”
“唉,实际上……”
博士犹豫着。
胆小的母亲低下了头。
“还是如此啊。那样聪明的孩子立刻便会明白了。她姐姐房子是个浮躁轻率的人,没法依靠她,正春又因为厌恶家里而逃了出去。这两个人虽然都可怜我、照顾我,但反而像是在责备我,家里到了这种地步,全都是因为我没志气。同他们相比,只有礼子到现在仍然苛刻要求我,尽提出一些办不到的事情来和我商量,虽然总让我为难,但她对我的态度中却有股认真劲儿。真是个使人发怵的孩子啊。”
博士点点头。
高滨博士从学生时代作为家庭教师住进圆城寺家起,一直是他们家的老朋友。由于在子爵家境败落之后仍然与之保持交往,因此现在博士是夫人那些辛劳故事的亲人般的听众。
“所以,对礼子的恣意任性,我反而以一种高兴的态度来放任她。让这孩子离手儿真有点寂寞。不被礼子叱责,不和她争吵,我就好像突然软弱下来了似的。看伯爵的那个样子,即使他娶了礼子,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他啊。”
“不会这样的。这种人出乎意料的爽快。只要打破了常规,对任何事情都会感觉良好的。”
“好像礼子有种与伯爵开战似的想法。她总认为没有自己战胜不了的人。要是错一步,也不知道礼子这样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因此我就更加担心了。这次的相亲也是如此。以礼子的性格是决不会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做家庭的牺牲品而结婚的可怜相的。所以我还不清楚她是不是装出一副自己主动要求的样子来。”
“是啊。她也许是对贵族怀有某种幻想吧。不,称之为幻想,这是我们平民的想法,对小姐来说……”
“据说要是正春辞去爵位就好了。我丈夫还在做梦,他认为若是解决了借款,靠伯爵的亲戚们的支持,这次也许能出任议员呢。”
舞台上,后部主角静夫人的亡灵附在摘菜女子的身上,讲述着以往的故事。两个女人形影不离地跳着双人舞。
礼子的妈妈听了一会儿传到走廊上的伴唱声之后,说道:
“那个失明的女孩怎么样了呢?礼子好像十分喜欢她似的。”
“真是个打动人心的和蔼可亲的女孩啊。”
“我见到那孩子,便想起一个人……”
十一
因为圆城寺夫人像是很难开口,所以博士一副不可理解的神情。
“哪能有这样的……”
夫人慌忙否认了,好像连自己都感到很羞耻似的,把手放在客席的门上。
博士也突然察觉到了。
“莫非是……”
但是博士已经回想不起来礼子生母的容貌了。
到底还是女人啊,博士对夫人的敏锐感很惊奇。
可能夫人在领回礼子的时候同其生母见过一面吧。
只见一面就能一生也忘不了那个女人吗?
这盲女与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吗?
博士不清楚,是否礼子与初枝有像是一母所生的地方。
“自己一有弱点,就不禁开动起羞耻的神经来了。”
夫人又一次否定道。
博士觉察出夫人是在杞人忧天。
“不至于吧。小姐也只不过是像喜爱木偶人似的喜欢那孩子罢了。”
“嗯,我第一眼看见她时,也觉得她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正春可是头一回对女孩子如此亲切啊。那个腼腆的孩子……”
她竟担心到了这些,博士以笑掩饰着说:
“这是因为对方是个盲人啊。”
“嗯。不过,我真想让这样的女孩在我们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呢。她也许可以教会礼子和正春,什么是纯真的爱情。”
夫人背朝博士,稍稍打开了门。
“怀念昔时的和歌,重复歌咏那微贱的、微贱的麻线球,把古时变成今朝……”
两位静夫人翻弄长袖起舞。
即便听到正春对两位静夫人的装束的解释,如年轻女子头上戴的能面、静乌帽子,擦金箔、嵌色金银线刺绣和服内裙、窝边儿腰带、蔓草扇子等等,初枝也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
但是,静夫人之灵与摘菜女子如同影之随形一样跳着相同的舞步,这种幽婉的妙趣与义经的悲剧性的恋爱故事使得失明的初枝也有了切身的感受。
吉野山的胜手社中收藏有静夫人跳舞时穿的舞衣。静夫人的亡灵附着在想要摘嫩青菜供奉神佛的女子身上,穿起令人怀念的舞衣跳起舞来。本应看不见静夫人的幽灵,但她却是华丽的主角,摘菜女子虽是配角,但与静夫人同样装束,取代了主角的地位,有着无可比拟的美丽。
“山樱花落,风吹如雪,花之轻风,请访阿静之遗迹,请访阿静之遗迹。”
曲终了,但初枝像是追逐着奇异的梦幻一样,痴迷着。
第四个是隅田川。
思恋自己的孩子梅若丸的疯女人,从京都一直流浪到关东的隅田川畔时,听说那孩子埋在河岸边柳树下的墓冢里。因为是母亲悲叹哀伤的场面,所以礼子遭遇伯爵的劝诱,她决定回去了。
她不愿因此而想起生母的事情来。
“我借用一下礼子小姐。”
伯爵采取了强硬的态度,这使得礼子的妈妈很难拒绝。
但是,礼子却不松开初枝的手。
“妈妈,我去送这孩子。”
伯爵很生气。
随后,礼子上了初枝的车。伯爵无奈,只好请正春上自己的车,大家还是决定去信浓屋旅馆。
十二
有人称能乐为“不动的舞蹈”。从全神贯注的肃静而深刻的能乐表演中,同视力正常的人用眼睛着相比,盲人听起来可能会通过那些强有力的谣曲、伴奏、用脚打的拍子等得到更强烈的印象吧。何况这对初枝来说还是第一次。
乘上汽车后,双人静夫人舞的幻觉仍没有消失,初枝感觉就连旁边的礼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人世间的,而像幽冥的人一样。
而且,只剩她和礼子两个人的时候,初枝感到不能不对礼子说自己与正春之间的事,她的脸颊自然而然地红了起来。
礼子像是在温柔地安慰着她一样。
“你还真清楚我的地址呀。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
初枝点点头。
“可是,我觉得好像昨天曾从您家门前经过。虽然不十分清楚……”
“唉呀!真怪呀。从门前经过的话就该顺便进屋坐坐啊。你是和谁一起来的吗?”
“嗯,和妈妈。”
“是吗?要是你妈妈也一起来就好了。我好像能看见你妈妈是怎样疼爱你的,真想见到你妈妈啊。她在旅馆吗?”
“嗯。但是,问过妈妈之后……”
初枝面带愁容。
“妈妈问我能否一个人去小姐家。”
礼子不解地说:
“你们打算马上就回信州去吗?”
“嗯。”
那么,要是和正春之间有什么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不行,立刻就……请高滨大夫检查一下,要是能治愈看见东西,那初枝可就脱胎换骨了。你就会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一切都将从此开始。”
“嗯。”
“你明白眼睛能看见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不明白。”
礼子与初枝两个人同乘一辆车,这也是因为她怀着一种想要知道初枝是如何看待正春的想法,但是一看到初枝纯真的样子,她就无法触及这些事了。
“你刚才一边观看能乐,一边跟我哥哥说话了吧。”
礼子先拐弯抹角地提出有关自己的事情。
“对我这次的婚事很反对吧?”
初枝有些为难。
“嗯,没关系。我很高兴,反对是当然的。但是,我感到不可思议。你既看不见又没讲话,怎么能判明那个人不行呢?”
初枝点点头。大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想要诉说什么似的色彩,目不转睛地看着礼子。
“小姐。”
“是啊。我很感激。”
回到信浓屋旅馆后,阿岛仍没有回来。
看见在大门口迎客的年纪大的女佣,伯爵似乎大吃一惊。
正春和礼子都去了初枝的房间,只有伯爵单独留下来,在楼梯的后面与女佣站着讲话。
“喂,求你了。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我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女佣笑着伸出一只手来要钱。她曾在伯爵常去的酒馆做过女佣。
“正好啊。那个失明的女孩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和老板娘交情很深。”
十三
礼子说她想要等初枝的妈妈回来见过面后再走。她想要安排好,想让初枝第二天就能接受高滨博士的诊察。
但是矢岛伯爵却紧催着礼子。仅凭绕道到初枝住的旅馆这一件事,就足以使他的自尊心神经质地颤抖了。
而且,正春和初枝又显露出一副毫不亲切的神情,这也令他感到厌恶。
失明的少女纯真得像朵可爱的鲜花,但却有种奇异的魅力,深深打动人心。
从一开始她就有一种看上去像是在男人那里,而又像影子一样难以捕捉到的感觉。
“哼!”
不知为什么,伯爵有些嘲讽情绪,就连礼子安慰初枝,他也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无言的反抗,他那想要打垮礼子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看到严肃地站在房间里,不想坐下来的伯爵,正春说道:
“我跟这女孩的妈妈好好说一下。”
“是吗?可我也想见见她妈妈。”
礼子一边从正面认真地看着哥哥的脸,一边站了起来:
“你是说爱她,在她眼睛能看见东西之后……”
礼子好像在说这些似的。
伯爵一乘上汽车立刻就说:
“据说她是长野那家名叫花月饭馆的老板的女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简直像掌上明珠一样地疼爱着,这真可笑。她是名叫芝野的众议院议员的小妾所生的。据说是因芝野濒临死亡才从乡下来到东京的……母亲去大学医院探望病人,失明的女孩却一个人出去闲逛,这不是很怪吗?”
礼子很奇怪伯爵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她沉默不语。
“把正春君留在那儿,没事儿吧?”
伯爵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
礼子反驳道:
“哥哥靠得住。”
“这时候信用可不值钱呀!”
“唉呀,我的意思是说他不会让人不幸的。和我不一样,哥哥可是个诚挚悲悯的人。”
“所以,他就当然是一个能诚挚爱人的人吗?”
伯爵看着礼子严肃的侧脸,说道:
“但是,对方可是一个令人操心的人哪。”
“哎,你说她是个过于纯洁的人吗?”
伯爵不满地漠然置之,沉默不语。
只剩初枝和正春两个人留在房间里时,初枝耸着肩,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
接着,她悄悄地哭了起来。
此刻,她心里已经原谅了在温室里的那次接吻。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于初枝来说,只觉得十分悲伤。
她想让正春摸摸自己的手,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衣架上挂着初枝和妈妈的衣服。梳妆台附近也有像是女孩携带的物品。
正春温和地看着,仿佛那是初枝的肌肤一般。
“假如你眼睛能看见东西了,那就请你第一个先看看我。”
初枝连连点头,用紧握着的拳头拄着膝盖,像是要倒下去似的。
正春拉着她的手,不禁抱住了她。
过了片刻,初枝请求正春回去。她无论如何都想要一个人等待妈妈回来。
正春刚走,妈妈就回来了。
十四
不用说,初枝已经停止了哭泣。
正春不在身旁,初枝却反而更觉得他就在近旁,她好像插上了幻想的翅膀似的,轻轻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毫无意义地触摸着各种东西。
即使被桌子绊倒,她也只是“痛啊,好痛啊!”地叫着,自己感到很可笑,于是便笑个不停。
看不见也无妨,在客厅里咚咚地走动,狼狈地撞在东西上,想必很可笑吧。
不知不觉间初枝也没听见妈妈回来的脚步声,可拉门一打开,她就跳起来迎了出去。
“唉呀,你的情绪真好啊。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妈妈。”
初枝来回胡乱摸着阿岛的脸。
“我能看见妈妈了。真的会看见的。”
接着,一口气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全都讲了出来。
阿岛拉着初枝的手频频深深点头,初枝的话大致讲完之后,阿岛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似的,直盯着她,沉默着。
初枝突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她逐个抚摸着妈妈的手指,低下了头。
“站起来一会儿!”
阿岛说道。
初枝稍微摇摇头。
“你在小姐那儿补妆了?”
“嗯。”
“好极了。”
阿岛好像沉思着什么似的。
“哎,初枝试着一个人独自去爸爸那儿吧。因为初枝像是有好运气,所以那位也一定会感到满意吧。妈妈已经做什么都不行了……”
初枝追着母亲那似乎要消失到远方去的声音。
“要是不和妈妈一起,我就再也不去任何地方了。”
“在你爸爸有生之年,把初枝的眼睛治好吧!”
“嗯。”
阿岛不相信初枝的眼睛能治愈,简直到了恐惧的程度。
她也不相信另一个女儿礼子曾经来到这个房间里等待过自己。
阿岛为了听听礼子的事,悄悄地来到了账房。女佣露骨地揭发着矢岛伯爵的色迷心窍。她甚至连正春与初枝之间的事也对阿岛委婉地暗示了。
但回到房间时,阿岛已经平静下来。
“稍微站起来让我看看……”
接着,她替女儿解开衣带,突然如卖春的女人一般惊讶于初枝身体的手感了。
“初枝很幸福呀!”
初枝搂住母亲。
“不行,不赶快换衣服会着凉的……”
阿岛快活地说着,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小姐去哪儿了呢?”
十五
驶经地藏坡,上了山手本町公路,意大利领事馆前边就是布拉弗宾馆了。
从横滨的繁华街道到港口的汽船,左侧的景致一目了然。
在外国人住宅群的房顶上端,可以看见天主公教会的尖塔。礼子心想,弗爱利斯女子学校也就在附近吧。
汽车从那条大道向下行驶到宾馆的庭院。
“日本人很少来这里。尽是些西方人,没那么多麻烦倒挺好的。”
但是,寒碜破旧的木制正门却让人感到这个地方像是个没落的外国人公寓。
“好像这里的菜肴是横滨最好的。”
一进入食堂旁边的休息室,一只猎犬便突然狂吠起来。
礼子大吃一惊,紧抓住门呆立不动。而伯爵则同壁炉旁边的女人随便地闲聊起来。
那女人像是个犹太血统的德国人,作为刚三十岁出头的人来说,她有点孤苦伶仃的。
狗的身体很长,是一只像短腿爬虫类的令人恐惧的猎獾狗。
在女主人摆放得十分整齐的鞋子旁边,那只小狗也并着脚掌异常大的两只前腿,直盯着礼子。因为它好像是两边一样地垂着大耳朵,所以更显得老气横秋。
伯爵出去以后,西洋妇人朝礼子微笑了一下,就又悄悄地看起英文报纸来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了。被狗吓了一跳之后,礼子反而恢复了平静。
“让你久等了。听说这里有一间明亮的房间。”
随着伯爵的劝诱,礼子来到庭院。
在草地的向阳处,有群鸽子在嬉戏。
顺着朝南的倾斜的踏脚石走下去,有一处绿色屋顶的、远离主楼的房屋。可以看到套间的里间中那张白色的床。
“就近下边洼地的对面是鹭山。一直可以眺望到本牧的绿丘那儿。”
伯爵打开了窗子。
所有这些山丘都笼罩在暮色当中,洼地的背阴处冷冷地浮现着白色的洗濯过的衣物。
但是,围在礼子脖颈上的黄貂皮却沐浴着明亮的阳光,像一圈暖暖的光环似的使她的脸色很柔和。
男服务员送来红茶后走了。遥闻远处港口的汽笛声。
从山丘上的客房中突然传来了年轻的西洋女人的娇喘声。伯爵也因其过于挑逗而扭过脸去。
“我想让你妈妈听听有关我的事……”
“嗯。”
礼子虽然点头,但仅仅是被带到这里来,这一点已经使她感到屈辱了。
“但是,我感到理解你与让你了解我是一回事儿。”
礼子边用手摆弄黄貂皮,边说:
“我可没想过让人理解。”
“那是我的说法不对。所谓爱……”
礼子出声笑了:
“我还什么都不想回答……”
“你说什么?”
伯爵转过身来。
十六
“不要从我这里强行夺走任何……”
礼子平静地说。但是,她的声音却像女人般地颤抖着。
伯爵没有料到,他似乎感觉到了礼子的妩媚。
“你真是提了个聪明的要求啊。”
他温和地笑了。
“哎哟,我最讨厌故作聪明了。”
“这是因为你的对手我是个有名的傻瓜。请你讲话再粗野一些吧。”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可别轻视我!”
“为什么?”
“请让我回去吧。”
伯爵佯装不知。
“可是,我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礼子沉默不语。
“我嘛,可不是那种轻易就结婚的男人啊。但如果有人认为可以和我这样的人结婚的话,那么我便会因此而相信这个人。但是,我不会后悔的。我讨厌为过去的事道歉。若是提出那种要求的女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她过下去的。”
“嗯。”
“我觉得这次和你的谈话很有趣。我只要是按周围的人说的那样做,就能自然而然地同你结婚了,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事了。这是因为能让人们这么想——那个男人也是一遇到自己喜欢的小姐就很轻易地结婚,变得像猫一样的老实——是很幸福的。”
“幸福?有那样的幸福吗?”
“是幸福啊,至少对我来说……是孩子般愉快的幻想。”
伯爵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猛走着。
“这些多管闲事的家伙的结论是,只有礼子这样的人才能镇住我。这是因为你看上去很厉害的缘故。可以说,试着把两个难以处理的人配在一起,是孤注一掷了。这一点,就连你也觉察到了吧。”
“嗯。”
“所以我很愉快呀。猛兽对猛兽,相互嗅着对方的体臭。但我可丝毫也不认为你是个难对付的小姐啊。我完全看透了,没有人比你更有女人味儿了。”
“你什么也没看透啊!”
“当然看透了……我把我们的结合看作是一种超脱,是对无聊的世人的反叛。他们想以你的力量来折断我的翅膀,但是,让他们看看,你怎么反倒成了我的翅膀了呢?”
西洋女人的娇声又传来了。明明像动物似的,却有种像是发粘的人味。
伯爵像是要压在礼子身上似的站着。
“这么美,真是一种反叛。”
礼子突然闭上了眼睛,刚要躲闪,就已经被抱了起来。
“不要强行夺走任何……”
她干脆地说道。
“这么轻啊!”
伯爵像是在试试自己那种神奇的力量,摇撼着礼子。
食堂七点开饭。
尽是些寂寞的西洋人。
坐在窗边的餐桌前,礼子那双刺人般清澈的眼睛连眨动都忘却了。
十七
伯爵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削着苹果皮。
只有他那双手,在礼子的眼睛里活动着。
自从遇到初枝以来,礼子便对手有了一种新的感情。手可以比眼睛看见更多的东西,可以比嘴说更多的话,这些都是初枝的手教给她的。
她一想到刚才伯爵的这双手毫不费力地就把自己抱了起来,觉得很奇怪。
“我要和这双手过一辈子吗?”
礼子感到寂寞得浑身发冷。
伯爵的手同其清秀的脸庞极不相称,骨节突出,但皮肤却很光滑,泛着精悍的白色。
礼子感到无法估量这双手曾抚摸过多少女人,于是将视线转向了夜幕笼罩下的窗子。疲劳感顿时袭来。
她几乎没有动筷。
伯爵也心不在焉地说:
“今天没见到你姐姐呀。”
“嗯。”
“怎么了?村濑夫人倒是顶热心地为这桩亲事奔走……”
“她不是没得到邀请吗?”
“不会是那样的吧,我还以为你嫌她讨厌呢。不是吗?”
“不是。”
“听说你和姐姐并不是同母所生的。”
礼子像是被鞭子抽了一记似的,狠狠地看着伯爵,说:
“我不知道。”
伯爵若无其事地笑道:
“这对我来说不成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呢?”
“这太令人吃惊了,我是你的未婚夫呀。拘泥于这种事情太无聊了。”
“我可没想到要知道你的秘密。”
“我也是如此。但是,据你姐姐讲,你好像也知道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你母亲的消息吗?”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
“这也许是多管闲事,但我可以帮你找你的妈妈。一点儿不费事。”
“为什么要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呢?别做这种不体谅人的事……”
礼子声音颤抖,有些嘲讽似的站了起来。
“真想让你给我找一双能升天的翅膀啊!”
回去的路上,伯爵像是报复所受到的屈辱似的,在车里连看也不看礼子一眼。
“送你回家吧。”
“不。我要去姐姐那儿。”
“去村濑家?”
是因为姐姐房子对伯爵说出了关于生母的实话而马上要去抗议吗?就连伯爵也对礼子的厉害劲儿感到吃惊,但他那反而想要征服礼子的欲望却愈加强烈了。伯爵又出乎意料地甩出一句话:
“那个像兽医一样的男人怎么样了?”
“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个男人好像仅仅看到你站在我身边,就有一种病态的嫉妒似的。”
“是吗!”礼子想起了有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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