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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志绝对不会勉强,他总是在充分的爱抚之后,确知女方已有了接

    纳的充分准备、这才静静深入。此刻,他也是同样等待着冬子的情绪完

    全亢奋!

    但,不知何故,冬子的身体却不太能燃烧起来。虽然她内心之中盼

    望自己强烈燃烧,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若是平常,到了这种程度,她早已扭动身体,甚至轻轻呻吟出声了,

    但,现在却仍残存些许僵硬,亦即是,尽管心里需求,身体却存在某种

    抗拒。

    在外国女性的眼中看来,日本女性不戴帽子。即使偶尔戴上,也是类似贝雷帽或高尔夫帽,以及帽帘在前的软帽,很少会戴圆顶帽、仕女帽之类展现女性风韵的帽子。

    若是硬壳帽类表现强烈个性的,则更属罕见。

    这一方面或许是由于将帽子视同礼物或大衣的配饰,属于奢侈品的缘故,另一方面,大概是帽子予人不雅的感觉,导致人们害怕去接触。

    亦即,重视稳重、定型化服装的传统,让人们对华面的帽子敬而远之。只要到外国去,主要的购物街至少都会有一家帽子专门店。

    但是在日本,几乎很少看到,即使偶尔存在,也只属于服饰店的一角,或勉强在百货中占一个角落。

    日本的帽子人口有多少呢?有人说是两、三百万人,但是,若计入婴儿或戴高尔夫帽之类运动帽的人,应该还更多。

    光听数字,感觉上好像相当多,但,帽子并不属于迅速消耗品,除非对帽子的型式厌腻,否则一顶帽子能够戴上好几年。

    而且,销售量较大的一般帽子,像冬子这样的小工作室不太制作,都是由大厂商专门负责产制,私人的小工作室根本别想分一杯羹。

    也因为这样,冬子制作的都是较费工夫的高级品。

    说高级品是比较好听,实际上,花费很多心血能嫌到的利润并不高,订制的顾客很挑剔,数量又少。除非大量生产,否则别奢望获得暴利。

    打算经营帽子店时,贵志曾担心的问:“制作帽子能够维持生活吗?”

    他的担心确实也有道理。以前位于青山的店面,也是因为只靠帽子无法维持,如今以服饰为主力商品。

    “可是,我只会制作帽子呀!”

    “也好,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兴趣吧!”贵志说。

    两年下来,这样的店面能够不倒闭也实在不可思汉。当然,最主要是贵志和中山夫人不断帮忙介绍好顾客,问题是,还能够继续维持多久,冬子自己也不知道。

    最近,即使在欧美各国,戴帽的女性似乎也减少了,理由很多,譬如,帽子是十九世纪的遗物,或是,帽子会掩盖美丽的头发等等。看样子,帽子的前景并不看好。

    虽非赚钱的生意,冬子却喜欢在工作室思考设计方式、裁制蝴蝶结,而且,把自己制作的帽子摆饰于橱窗内后是一大乐事。

    至少.和得失心不同,面另有一种喜悦。

    如同配气质的帽子并没有特别畅销的季节,不过秋未入冬之际天气转冷时,销售量还是最大。

    今年,或许经济不景气,高级品的订制少了一些,但是中级品的订制却增加了。坦白说,中级品可以不太花费精神和时间,很容易能够完成,像冬子这样的店员是欢迎。

    但,虽然是位居流行趋势的中心,只靠原宿这样的小店面,销路还是受到限制,最好,的是能够直接批售给百货公司或大型量贩店。

    在此种意义之下,目前冬子的店批售给银座S百货公司的货量已算是庞大了。

    S百货本是大系统的百货公司,目前在东京仅有银座一家,不过和服饰界的关系密切,能批售帽子给该公司,当然最主要是经济上的理由,不过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大幅提高店的形象。

    尽管向冬子的店采购的帽子只是S百货公司贩售的帽子中极小的一部分,而且局限于中级至高级品,总金额微乎其微,但是,对冬子的店来说,却已是不可忽视的金额了。

    主动来询问是否愿意批售帽子给这家百货公司的人是负责服装部门采购的木田。

    冬子最初在原宿开店营业时,根据手边的资料,都寄出邀请卡给各百货公司服饰部门有关人士,结果,很偶然的,木田对冬子的制品相当欣赏。

    若是正常情形,新开张的小店想打进主流百货公司的卖场根本没有可能,但,很幸运的,木田主动问她:“是否愿意供货给本公司?”

    冬子很高兴的投注全副心力工作,想不到作品出乎意料。博得好评,从此之后,百货公司就定期向她的店采购帽子。当然.无可讳言,木田暗中帮了很大的忙!

    营业的第一年,资金周转困难时,也因为有这笔百货公司的采购款而得以解决,同时,若接其他订单,导致延误给百货公司的出货时,也能获得缓冲期限。

    甚至可以说完全靠木田的帮忙,店面经营才维持到现在。

    冬子是希望把木田的好意认为是认同自己工作品质的结果,但,坦白说,很多迹象显示不能一厢情愿这么认为。

    的确,像蝴蝶结、打摺之类的细部手工是很精巧,但是帽子的剪裁、缝合等基本技巧,和其他专门店相比,并没有特别优异。因此,木田会这么亲切,绝对不能漠视他对冬子个人的好感。

    事实上,木田曾多次邀约冬子一起吃饭。

    本来,他是向冬子采购商品,照理冬子应该招待对方,可是每次却都由木田付款。即使冬子表示“这次让我付帐”,木田也不答应。

    刚开始还无所谓,但是两、三次以后,冬子的心情开始沉重了。

    木田是外貌柔和、风度翩翩的男人,身材虽不太高却很匀称,总是一身气度的穿着。当然,身为服饰部门的采购主任,注重打扮自然是应该的,但是,从头到脚随时保持光鲜亮丽,那就不简单了。

    戴银边田镜,头发微烫卷。三十五岁,有一个女儿,不过,只看外表却好像单身员族。

    木田对女性亲切、体贴,上车时必定让女性先上,上餐厅时,也会帮女性先拉开椅子。

    但是,坦白说,冬子并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两人如果在一起的话,确实有某种方便,但若对方过度在乎自己,反面会觉得筋疲力竭。

    冬子很想告诉木田:“男人应该稍微粗矿些!”

    可是,对方毕竟是重要的交易对象,又说不出口。

    冬子本以为,年轻女性可能会喜欢这种体贴的男人,但,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真纪背地里常说“那个阴险的家伙”,友美则称他是“拜拜的家伙”。阴险是肉麻的代用语,至于“拜拜的”则是指木田明明是男人,打电话结束时总是像女孩子般说“拜拜”。

    两人经常模仿木田讲话的语气而大笑。有时候木田邀她们一起吃饭,也都是不太情愿的答应。

    “他说要吃什么都可以,所以我点叫一份五千元的牛排。”真纪说着,缩编脖子。

    “这样不太好呢!”冬子说。

    “可是,是他找我的,没办法呀!”

    真纪伸伸舌头。“老板娘,你可不能被那种男人诱惑的。”

    “怎么可能……”

    “可是,他的目标是老板娘哩!像今天,他就追根究底的问我老板娘的病。”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只是平常的感冒。但,你猜他说什么?”

    “这……我不知道。”

    “他说,不会是去堕胎吧?”

    “岂有……”

    “男人嘛,都喜欢想一些奇妙的事!我觉得很生气,就问他说难道你希望老板娘生孩子?”

    “结果他怎么说?”友美似觉得有趣,探身向前问。

    “他居然说那也不错啊!你看,多可恶!”

    “是啊!明明自己一天到晚纠缠着老板娘。”

    “他还说老板娘喝醉酒时很性感,又不能控制自己,可是却是个好女人,所以才替她担心。”

    “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太多管闲事了!”

    边听着两位女职员的话,冬子边望向外头的马路。

    半年前,冬子喝醉时曾让木田拥吻。为何会突然有那样的心情呢……

    傍晚,木田邀她吃晚饭,在银座的街上的餐厅吃过饭,两人又前往六本木,在第二家位于地下楼的酒吧喝酒时,冬子有点醉了。

    那家酒吧,中央有钢琴,四周是个小舞池,有两、三对男女在跳舞。灯光昏暗,几乎不会被坐在座位的人们见到脸孔。

    冬子对跳舞虽不太有自信,仍在木田的邀舞下起身。在连续跳了几支舞之间,耳畔忽然感觉到男人炽烈的呼吸气息。她觉得痒痒的,想转过头时,木田已乘机吻上了她的樱唇。

    只是那么一瞬而已。之后,冬子马上转脸,等舞曲结束,立刻回座。

    不久,两人离开酒吧,木田开车送她回住处。

    此后,又和本田见过几次面,却未再提及当时的事,因为冬子一直认定那只是短暂的迷惑,过了之后就已结束。

    但,即使只是一瞬,冬子接受木田的拥吻毕竟是事实。虽说马上转脸,若说未沉浸在甜蜜心情之中也是违心之言。

    ——为何会这样呢?

    冬子并非喜欢木田,而且如果可以拒绝,她也不想跳舞。但、被对方拥人怀里之间,心情却很自然的松驰了。是喝醉的缘故吗?或许这也是理由之一,但,酒吧内昏暗的光线和气氛也是问题,很可能是谁也不管别人在做些什么的那种漠不关心,令冬子趋于大胆吧!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该如此率直的接受木田的吻!

    说不定当时的冬子在需求着什么也未可知,而在那一瞬间忘记拥抱自己的人是木田,完全惚醉于气氛之中,就是这短暂的空白,使她接受木田的亲吻。

    最主要是,那并非现在的冬子,而是另外一位冬子。同时,问题不在对象是谁,而是在于酒吧内的气氛、醉意,以及身体的渴望。

    既然和自己的意志无关,男人为何只是对方接受亲吻就自以为被爱呢?

    不管理由是什么,一次的亲吻让木田更加深对冬子的关照乃是无可置疑的事。从那以后,木田批购的数量增加了,也将购入的帽子展示于最好的位置,同时并询问冬子,是否打算举办一场帽子时装秀。

    另外,他也常出现在原宿的店里,提供橱密位置、排列方法等的建议,夸张一点的说,他仿佛已自认为是店老板。

    冬子对这样的木田有些无法忍受,却又不想拂逆他的亲切。

    独自在原宿的闹市区做生意内心多少会七上八下的,不知什么时候熬不下去会关门大吉,而面对这样的不安,木田的存在仿佛是一针强心剂。

    只是,若想到目前木田的支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冬子卸毫无自信。如真纪或友美所说,木田既然视自己为女人而接受,或许终有一天必须面对无法避免的状况来临,届时,该如何是好呢?

    事业上,木田的确非常照顾,对目前的冬子来说,也是不可或缺之人,可是冬子却汲办法接受,尽管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忙,却不能认同为爱的对象。

    木田能了解这点吗?或者因为了解,才更以为只要强迫进行,自己就会接受?

    问题在于冬子的个性对不喜欢之事绝对没有转圈的余地。虽然有些不首心,但贵志的残像仍未自她心中消失。既然还对一位男人有所留恋,不可能那么简单去转换成另一位男人。在这个世间,或许有那种明明喜欢某位男人,却很轻易移情至另外男人身上的女性存在。事实上,贵志也曾经想要这样做!

    只是想归想,一旦要实行时却又田园了,最后更落荒而逃。更何况,既已又和贵志有了那样的关系,更是毫无可能了,虽对木田很抱歉,终有一天仍旧田要彻底解决。就算店因此关门,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手术前,冬子想着这些事,也认为总有一天木田不会再支持自己,届时只好独力撑下去。但,现在却稍微有所不同了。

    接受手术摘除子宫,这让冬子体内似乎产生某种决心,今后不能以女人身分,必须凭设计师身分上去。表面虽然仍是女人模样,实际上却已非可被容许撒娇的女人,永远没有结婚、生孩子的可能。

    也因此,不得不由此种定位重新思考今后的生存方式。

    但,冬子心中还有所踌躇,无法毅然行动。譬如,和已经彻底分手的贵志再发生肉体关系,意志力未免太薄弱了,为何不严词拒绝呢?

    当时心中存在着去医院前的不安,很希望找个人倾诉,另一方面,还有着对可能因手术留下田伤的身体之爱借,而希望在那之前,让贵志再看一次自己没有理疵的身体。正因为如此,才会答应了贵志!

    现在冷静的回想起来,和贵志分手或许是太勉强,明明深爱对方,却只凭一时的感情冲动就村诸行动,对扔有妻子与自己的男人,恨很的说“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当时,冬子认为这样就能彻底的分手。问题是,会那般憎恨难道不也代表强烈爱着对方吗?

    内心打算分手,可是身体某处仍时刻需求着贵志,亦即,冬子体内的另一个她并未答应放开贵志。

    冬子对这样的自己很痛恨,她希望既然已下定决心,身体就完全服从,亦即能够言行合一。

    一般而言,女人的这种矛盾情结较男人显著,冬子尤其强烈。感觉上很果断,其实出乎意料的拖拖拉拉,经常在决定某件事后又后侮。

    和贵志分手也是这样。她曾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讲出那样的话呢?

    ——员志是早就看透自己这样的个性,才会默默答应分手吗?

    如果是,那绝对不可原谅!因为,自己等于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冬子希望自己更坚强些,希望能够是既然分手就永远不再碰面。

    但,此刻的她却想着完全不同的事。

    ——摘除子宫后,个性会改变吗?

    以往那种迟疑不决的女性化个性了,总觉得现在能更清楚和男性划清界线,可以言行台一的付诸行动。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心情该多轻松!

    可是,这是否意昧着自己本来具有的女性魅力消失了呢?

    ※※※

    进入十二月后,步道上的行人多已穿上大衣。

    本来呈现红、黄等各种色彩的也有了显著的落时,冷冷的天空在增加饶利的树梢顶上扩散。

    朝夕都有了初冬的气息!

    但是,冬子却忽然陷入夏季结束殿的错觉。为什么呢……她稍微寻思后,发现是因为代代木森林看起来苍郁深绿。

    前往店里时所见到的代代本森林似有很多针檄之类的常绿树,即使是在冬季下雪的日子里,仍保有绿叶。

    走在落叶的间,望着这片森林,感觉上仿佛从深秋的萧索回到夏日的华丽。但,秋天应该有象征秋天的红叶,且随着步人深秋出现落时,或许才是自然现象,也能使季节的喜说和悲哀更为鲜明。

    这且不说,至少在店里看着路上来往曲行人,可以确知季节的迁移。

    不久之前,走在街上的还是身穿皮外套、马靴,新潮打扮的年轻人,现在则是以穿有连身帽的披风、皮大衣、套头杉、长统马靴的年轻人为中心。

    虽说是皮大衣,却由于大多为年轻人,顶多只是免毛或牛皮制品,很少有韶皮之类的高级品。即使这样,年轻人也极尽所能的在服饰上展露个性,亦即,原宿的流行服饰是流动性,面非划一性。冬子很佩服年轻人那种能大胆表现出自己喜好的服装,但,若以真纪她们的观点,又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原宿只不过是捧着时装杂志徘徊的乡巴佬聚集的地方。”

    从高校时代就在原宿活跃的真纪,好像很不认同目前自以为站在流行尖端的原宿一族。

    “原宿的美就在于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小店面,人们可以穿着家居服到处闲逛,可是目前出现这么多大楼和大型店面,路上见到的全是打扮鲜丽的人潮.已经和银座没有两样了。”

    的确,最近豪华的店面和大楼增加太多;已丧失原本狭窄却优雅的原宿之美。

    ※※※

    第二次接到贵志的电话是进人十二月后的第一个星期一下午。

    落在西方代代木森林的夕阳将冬予店里的橱窗都染红了。

    “怎么样,情况还好吗?”

    “托你之福……”冬子凝视着火红的橱窗,颔首。

    “今晚要一块吃饭吗?”

    “现在?”

    “不方便?”

    今夜并没什么特别的事,只要想和贵志见面,不会有问题,但,事情太突然了。

    女人若要与男人见面总得有相当准备,虽非刻意打扮,还是想换上自己喜欢的服装和发型,面,今天冬于只是随便穿着布洋装和毛织大衣。

    虽然井非特别不中意自己这种打扮,不过若要和贵志碰面,冬子希望至少能穿新的羊毛大衣搭配韶皮被肩。而,若是早一天通知,就能充分准备了。

    “你出院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而且,上次跟你提过的前往九州的旅行,也一直挪不出空档。”

    旅行的事冬于也很在意,不过对于延期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自己这样的身体,对于和贵志单独外出旅行,难免也会有所顾忌。

    “七时左右我过去接你吧?”

    “不,我们找个地方碰头。”

    可能的话,冬子不希望和贵志在店里碰面。也不是说贵志到店里会有什么不便,但,因为冬子多少会表现出撒娇状.而她不希望真纪和友美见到这样的自己。

    “那么,就在附近‘含羞草馆’吧!”

    “好的……”冬子颔首,却硬生生咽下声音。

    又要和贵志见面了!上次拥有请他帮忙介绍医师的理由,但

    这次却无任何理由,这样岂非已恢复像昔日那样的关系?

    “那么,七时见。”说完,贵志似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接着说:“对了,我带船津同行好吗?”

    “为什么?”

    “那家伙对你很着迷呢!我们三个人共同庆祝你身体康复。”

    贵志做事情总是自以为是,丝毫未考虑到冬子的心情。

    “真的带他一起去?”

    “现在他虽不在这里,但等他回来,我会带他过去。”说着,贵志挂断电话。

    ——又要和贵志见面了!

    冬子虽对自己有些厌恶,却又找到一个新借口:庆祝自己康复。

    快七时,冬子正准备出门时,突然船津出现在店门口了。

    “啊,是在这儿碰面吗?”

    应该是和贵志约好在“含羞草馆”见面的。

    见到冬子讶异的神情,船津说:“我是代替所长来接你。”

    “接我?”

    “所长说既然是庆祝你玉体康复,最好是订包厢比较方便,就在筑地预订包厢,因此他直接由公司过去。”

    “还有,所长也说,如果方便的话,请店里的女职员一同过去。”

    “一起去?”终于回头望着站在身旁的真纪和友美。

    “地点是‘福源’料亭,河原料理非常有名,你觉得如何?”

    “哇,太棒了!”瞬间,真纪拍手了,但,似乎忽然想到的问:“真的可以去吗?”

    “已经预订五人份的包厢了。”

    “我是第一次去筑地呢!”真纪说。

    友美也点点头。

    这样一来,不带她们去是不行了。

    “那就一块去吧!”

    “好高兴哦!店门要关上吗?”

    “是的,只好提早打佯了。”

    真纪和友美迅速进人工作室内,开始换衣服。

    边听着两人兴奋的谈笑声,冬子非常不满。要带店里的职员一同去筑地,何不事先讲明呢?那么,冬子就不必自己先准备出门了。何况,这样一来,自己想和贵志见面的事就曝光了!

    也不是怕被人知道,可是,方才已告诉真纪和友美说有事先走,未免就太可笑了些。

    在这方面,贵志总是率性行事,以为只要自己决定了,别人一定会顺从。为何不稍微替别人设想?

    “有什么不高兴吗?”船律似察觉冬子内心的不快,问。

    “不,没什么。”

    “身体方面觉得如何?”

    “很好!上次真的很感激你帮忙。”

    仔细想想,自从出院后就未再见过船津。

    “橱窗的摆饰好像有些改变?”

    “对了,我正在制作要送给你的帽子,应该能赶得上圣诞节。”

    “真的要送我?”

    “戴起来一定很好看的。”

    冬子说着时,真纪和友美已穿好大衣,走出工作室。

    四个人搭车抵达筑地时,贵志已经到了,正和女服务生喝啤酒。

    以前曾多次利用这儿聚餐或招待客户,贵志和店里的人似乎都很熟稳。

    “啊,欢迎、欢迎。”贵志回头,说着,请冬子坐在壁龛前的座位。

    “你今天是主宾,请坐这边。”

    “不,我坐这边就行了。”

    “没关系,今天我做东。”

    互相推让之间,最后冬子还是在两位女职员左右拱坐之下,背对壁宪坐上座,

    “圆帽”开张时,贵志曾来过一次,但,当时并不特别引人注目,因此对真纪和友美而言,等于是初次见面。

    “这位是里村真纪小姐,这位是小野友小姐。”冬子介绍。

    贵志顿首,低头致意:“敝姓贵志、请多多指教。今天,我打算庆祝木之内小姐玉体康复,想到人愈多愈好,所以……各位,喝鳍酒如何?”

    女性们互相对望一眼。由于第一次来筑地的料亭,也是第一次听到鳍酒之名,似乎都有点紧张。

    “吃河豚最好是佐酒进食。”

    不久,鳍酒送上桌,众人干杯。

    “恭喜你身体康复。”贵志说。

    众人异口同声说:“恭喜。”

    “谢谢你们。”边回答,冬子的情绪却有些不安,她从未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贵志一副若无其事状,但,会不会是故意恶作剧?

    最重要是,女职员们对自己和贵志的关系会怎么想呢?贵志偶尔会直接来电话,冬子和中山夫人聊天时也常提及他,真纪她们应该知道冬子和贵志交往,说不定还知道他是名建筑师。

    即使这样,对于贵志为何连她们也邀请参加这样的聚餐,应该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尽管表面上装迷糊,年轻女性们的感触都很敏锐,绝对正满怀好奇的注意贵志和自己的态度。

    冬子不管怎么猜测,都无法明白贵志真正的心意。心想:待会儿单独在一起时再好好问清楚吧!

    而在冬子的瞪睨下,贵志仍事不关己般快乐的喝酒,还说:“尽量吃吧!天气冷,吃河豚最好。”

    装迷糊的两位女职员迅速拿起河豚串,醋味香很深浓。

    “你们酒量相当不错吧!”

    “不,还比不上老板娘哩。”

    “老板娘酒量应该不会太好的。”

    “是吗?”

    冬子浮现苦笑,但,内心却一点也不想笑。

    河豚串之后是凉拌河豚上桌。这儿的凉拌河豚汁拌入了鱼白,味道特别醇厚。

    “真好吃哩!”

    真纪她们拼命吃着。

    贵志边叫女服务生再送躇酒来,边愉快的看着她们的吃相。

    ——真是的,他到底有何盘算呢?

    冬子终于按镣不住心情的烦躁,开始喝鳍酒了,似乎坐立不安会更激起喝的念头。

    “贵志先生曾设计过哪里的建筑物呢?”女职员们问。然后又问及欧洲最近的建筑物和流行趋势。

    贵志一一耐心的回答。

    “我也想去看看呢!”友美说。

    “如果你们去了,在那边我有很熟稳的朋友,我会写介绍函给她们,只要她们当向导,不但方便,面且也能够省下不少费用。”

    “哇,那我更想去了。”

    “最好趁年轻的时候到国外多看看。”

    “是呀!”

    真纪和友美不住颔首。

    与其说是庆祝冬子康复,不如说是贵志和她们的聚会。难道这个人见到年轻女性时就是这样高兴吗?照理,他不应该会对这样的女孩有兴趣才对。但,男人毕竟令人搞不懂!

    想到这儿,冬子忽然忧郁了:自己是在嫉妒吗?

    贵志对真纪和友美表示关心,那又如何?根本和自己无关的。

    冬子虽是这样想,情绪却没办法平静下来。

    贵志似乎发现冬子内心不快,问:“你不喝酒吗?”

    “有啊!”

    本来是想装出若无其事状,却忍不住冷淡回答了。

    凉拌河豚后是河豚锅上桌。汤中渗入鱼自醇厚的香气,很好吃,但,冬子大概喝太多酒吧?已经吃不下。

    两位年轻女性食欲特别旺盛,吃过河豚锅后,连送上桌的水果和羊羹也吃得干干净净。

    “实在太好吃了,谢谢。”

    真纪和友美同时低头道谢。

    “那么,现在再去喝两杯,如何?”

    “哇,好高兴!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船津,麻烦你去叫计程车。”说着,贵志点着香烟,站起身来。

    出了筑地,大家前往银座位于地下楼的“玛格丽特”酒吧。

    店的规模并不太大,但是人口附近有钢琴,座位呈圆形排列,环绕钢琴前的空间。

    贵志好像也常来这儿,经理过来打招呼后,送来了威士忌。

    以前,贵志主要是到赤扳或六本木喝酒,不过最近似乎也常来银座。

    所有人的杯中皆斟人威士忌,一起干杯。

    “恭喜!”

    只有在这时候,大家是面朝冬子举杯,但,接下来又互相交谈了。还是一样,两位女孩子不停和贵志讲话,不过钢琴影响听觉,不太清楚是聊些什么,但,贵志却一直愉快的微笑。

    冬子独自喝着闷酒。

    在筑地喝鳍酒,现在又喝掺水威士忌,冬子本以为自己会醉,却出乎意料之外,头脑很奇妙的非常清醒,或许是因为不高兴的缘故吧!

    像这种情形,搞不好稍后酒意会猛然上涌也未可知。

    冬子放下酒杯,掏出烟盒,正想抽烟时,船津马上划亮打火机替她点着。

    “谢谢。”

    “那里不舒服吗?”

    “不。为何这样问?”

    “你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呢!”

    “没有这回事。”冬于转头面向船津,说:“我们跳舞吧?”

    “和我吗?”

    “不可以?”

    “不,不是的。但为什么不和所长?”

    “他不会跳舞。没问题吧?”

    船津困惑似的望向舞池。钢琴前狭窄的空间有一对男女正在跳慢四步。

    “你会跳舞吧!”

    “一点点……”

    “那就走呀!”

    在冬子催促下,船津站起,对贵志说:“我们去跳舞。”

    “嘿,老板娘会跳舞吗?”两位女孩一齐鼓掌。

    冬子和船律在钢琴旁的昏暗角落跳舞。

    “跳就跳了,为何还要征求所长同意?”

    “不是的……”

    “在酒席中,没有老板和员工之分吧!”边说,冬子边轻轻把脸孔贴近。

    船津的鬓角就在眼前。

    也许是跳了一支舞吧!冬子忽然感到酒意上涌,似乎原先紧绷的情绪也松弛了。

    “跳得很好呀!”回座后,贵志说。

    船津不住搔头。

    “和老板娘非常搭衬哩!”

    “是吗?不错吧!”

    真纪和友美是如何看自己和贵志的关系呢?如果明知两人很亲密,讲这样的话就太不应该了。

    无论如何,对她们不能不有所提防。

    冬子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转脸对船津说:“下次我们单独去喝酒吧!”

    “真的吗?”船津讶异的转过脸来。那种强烈的反应令人印象深刻。

    “能给我电话吗?”

    “好的……”

    “打到家里也没关系的。”

    船津边颔首边望向贵志。贵志仍旧热衷于和真纪她们交谈。

    “待会儿能送我吗?”

    “这……”

    “反正是同一方向吧!”

    见到船津困惑的神情,冬子终于感到愉快了。不知何故,船津有一种让年长女人想要作弄他的可爱。

    “可是所长……”

    “所长一定还想继续喝下去的。”

    “不一定还想继续喝下去的。”

    “我今天已经累了。”冬子放下搁起的腿,轻靠着船律肩膀。她虽然也是觉得玩笑开得太过分了些,但,在船津身旁感到心安却也是事实。

    “走吧!”约莫三十分钟后,贵志说:“已经十一时了。”

    “嘿,这么晚了吗?”真纪她们很遗憾似的说。

    穿上大衣,外出时,天空飘着细雨。早上曾下过一阵,中午转晴,想不到现在又下了。

    “你们住哪边?”

    “我住代代木上原。”

    “我住中野。”

    真纪和友美轮流回答。

    “那么,船律,你能送她们回家吗?”

    “我?”

    “我们还想到别家再喝一点。”贵志说,和真纪和友美握手。

    “我……”冬子说。

    “没关系的。”

    冬子停住脚,但贵志却走向停在大楼前的空计程车。

    “谢谢!”

    “再见。”

    女性们挥手,船津怔立当场。

    车子很快在雨中前进。

    贵志从大衣口袋掏出香姻,点着。

    “要去哪里?”

    “去一下六本木。”

    “我打算回家了。”

    “才十一时呢!”

    “这样不好。”

    “不好?”

    “两人单独去那边,人家会觉得奇怪的。”

    “怎么?原来是这个。”贵志苦笑。

    “为什么今天连职员都请她们一起来呢?我以为只是我们两个的。”

    “偶尔请她们吃顿饭也无所谓吧!”

    “可是,今天却很奇怪哩!你没有理由请她们吧?”

    “我不希望让自己底下的职员知道一些私人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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