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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小说网 www.cdjxj.net,最快更新血帖亡魂记最新章节!

会认得我大表兄的来历,你……你……”

    甘棠血行加速,心跳怦怦,栗声道:“我是谁?”

    林云咬牙道:“施天棠,今天是我们生死互见的时候了!”

    甘棠怆然道:“我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来得太早了!”

    林云神情一黯,粉腮为之数变。

    林云易钗而弁之时,她和他情同手足,弟兄相称,由此也种下了极深的爱苗,因了仇,这爱苗情根,势将被活活地扼杀,最感惨痛的是甘棠,他受之于她的大多,却无以为报。

    额疤老人嘿嘿一阵冷笑道:“想不到你就是‘天绝门’少主,这就难怪其然了!”

    大庄主捧着折腕,悄然逝去。

    甘棠思绪起伏如涛,目前,他必须避免与林云发生正面冲突,论功力,他毁她不难,但大丈夫恩怨分明,他不能这样做,何况还有那一份明知不可续,但又斩不断的情感存在。再就是老人的身份和功力,如判断不差,自己成功的希望极微。

    生身之母的下落不明。

    报伙不成的后果!

    “天绝门”义母的期望!

    这些,得失之间,其后果是相距天壤的。

    重返“天绝地宫”再参“天绝奇书”,然后谋复血仇,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之道,义母的训诲,使他性格上起了很大变化,在激越如疯的情绪中,仍能保持一分冷静。

    林云语音激颤地道:“施天棠,我不和你说你也明白,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死!”

    甘棠全身起了一阵莫可名状的战栗,死!意味着什么?她不说你死我活,我死你存,而只说一个死字,难道这是情仇交融之下,必然的结果?

    不错,为了血仇,他与她不共戴天,然而为了如山之恩,似海之情,除了死,别无解脱,问题只是时间的先后。

    额疤老者突然宏声道:“娃儿,你最好坦白供承‘魔牌’的来处,事情或可转变。”

    甘棠厉声道:“说与不说都是一样,我们之间别无转变,除了生或死!”

    “你执迷不悟?”

    “一切话都是多余!”

    “老夫并非不能杀你,而是……”

    “而是什么?”

    “为了她!”

    甘棠又是一震,目光不期然地一瞟林云。

    林云面寒似冰,神情在悲愤之中带着极深的幽怨,她芳心的感受,并不比甘棠轻松,谈生论死,岂是她本心所愿,然而,造物的安排如此,谁也不能改变既定的命运,人生的旅途上,有些路不是人愿意走的,但却非走不可。

    甘棠痛苦地思索了片刻,向林云道:“我是该称你林兄还是云姐?”

    林云显然地一颤,道:“随你!”

    “那我称你云姐……”

    “你认为这称呼有保留的必要吗?”

    “当然,事实终是不可抹煞的。”

    “那你请听我最后一言。”

    “请讲。”

    “说出你当初何以会持有‘鹰龙魔牌’。”

    这牵扯到“圣城”血案与他的身世,一旦揭开,后果难以想象,三历死劫,已使他体味到“生”对于他的重要,他不怕死,也不惜死,但现在不是时候,家门百余枉死英灵,在冥冥中等待他复仇,他不能铸成千古之恨,当下沉痛地道:“云姐,这一点恕我不能在此时此地作答!”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小弟无法应命!”

    林云粉腮剧烈抽搐,一跺脚道:“好!言尽于此,你杀了我,否则,我杀了你!”

    甘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激动地道:“云姐,可否错过今天?”

    林云眼圈一红,坚决地道:“不行!”

    甘棠闭上双目,暗理了一下紊乱的心情,重复睁眼,道:“出手吧!”

    林云王牙紧咬,从牙缝里迸出一声:“看掌!”

    呼一掌,迎胸劈去。

    “砰!”

    甘棠退了一步。

    “砰!”

    第二掌,甘棠紫酱色的面孔起了一阵抽搐,再退一步。

    “砰!”

    第三掌,甘棠连退三步,张口射出一股血箭。

    林云纤掌再扬,但却劈不出去,两位晶莹的泪珠,滚落粉腮,嘶声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甘棠一抹口边血渍,苦笑道:“我欠你的太多!”

    林云陡地背转娇躯,双肩在隐隐抽动。

    额疤老者身形一欺,沉声道:“娃儿,你心地不错,为何执迷不悟?”

    甘棠换了对象,心神一振,寒声道:“阁下是否‘魔牌’主人?”

    “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

    “目的何在?”

    “阁下只说是,或不是!”

    “你知道‘魔牌’主人是谁?”

    甘棠咬牙切齿地道:“魔王之王!”

    额疤老者脸色一沉,道:“你目的要找‘魔王之王’?”

    “一点不错!”

    “受何人之命?”

    “不受何人之命,我自己的意思!”

    “哈哈哈哈……”

    “这有什么可笑的?”

    “你今年几岁?”

    “这与年龄何关?”

    “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

    “比如说,论年龄,你决不可能与‘魔王之王’发生纠葛,而且……”

    “魔牌主人已于二十年前作古……”

    甘棠全身一震,栗声道:“什么?‘魔王之王’死于二十年前?”

    “嗯!”

    “你……阁下不是‘魔牌’主人?”

    “当然不是!”

    甘棠激动欲狂,这情况太出他意料之外,“魔王之王”死于二十年前,“圣城”血劫发生在十年前,其间相差了十年时间,死人当然不能为恶,但父亲死时为什么手握“魔牌”?

    如果说凶手是“魔王之王”的传人“九邪魔母”,以父亲身为“武圣”,功力自非等闲,“邪子”、“魔母”的功力,自己领教过,不可能造成这大血案,由此观之,必须另有不可一世的高手帮凶,那是谁呢?一人?或数人?

    这老者的话可靠吗?

    对!这是唯一的关键。

    心念之中,脱口叫道:“不可能!”

    额疤老者再向前逼近了一步,双方相距已不及一丈,凝声道:“什么不可能?”

    甘棠冷厉地道:“阁下的话可靠吗?”

    “信不信由你!”

    “在下不信。”

    “不信又何妨?”

    “在下要面质那姓朱的女魔!”

    额疤老者怒喝道:“娃儿,你敢出言无状?”

    事已至此,甘棠除了暂时忍耐脱身,便只有硬拼一途,当下抗声道:“有什么不敢?”

    “找死!”

    暴喝声中,老者双掌快逾电花石火地疾抓而至,诡异狠辣,世无其匹,几乎每一个要穴部位,都在指影控制之下,令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甘棠心中一凛,双掌猛然拍出。

    “天绝”武学,岂同凡响。

    老者被迫得收指后退,口里道:“果是‘天绝’真传,有攻无守。”

    话声中,改指为掌,斜斜劈出,这一掌看来缓缓无力,但诡异得令人咋舌,根本就无法判断击向什么部位。

    甘棠根本上也不求拆解,双掌照样凌厉迅速地攻了出去。

    “砰!砰”连响,双方手掌在刹那间交击了八掌之多,这显示出双方的招式全属诡异路数。

    以奇攻奇,双方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甘棠自练成了“功力再生”之后,内力源源不绝,随减随生。

    劲气如涛,枝叶横飞,砂石激扬,五丈之内,一片黑地乌天。

    五十招!

    一百招!

    两百招!

    老者须发蓬飞,喝声如雷。

    甘棠汗珠滚滚,喘息可闻。

    激斗近三百招,甘棠虽有“功力再生”的奇功,但对手太强劲了,同时他先承受了林云三掌,也已受了内伤,渐渐地呈现不支。

    老者霍地电闪抽身后退。

    甘棠乘机收手,深深地调匀了两口气。

    老者气呼呼地道:“娃儿,想不到‘天绝门’会出了你这等高手,能保持三百招不败,凭这点,老夫先知照你一声,提防杀手!”

    甘棠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凝神而待,看老者施出什么杀手。

    老者面目,突呈一片酡红,双掌半扬,掌心向外。

    林云欲言又止,粉腮随之变幻。

    甘棠突地下了决心,聚集毕生功力,准备以一招“天翻地覆”效搏浪一击,如能成功,今天便可快意恩仇,原先,他把老者估计过高,三百招下来,使他信心大增,对方不过尔尔,至不济,全身而退决无问题。

    心念未已,只听老者暴喝一声:“躺下!”

    林云脱口叫一声:“外公!”

    呼喝声中,老者双掌一颤,却不见有什么动静。

    甘棠心念才动,蓦感一股暗劲罩身而来,登时心神狂震,真气顿失,眼一花,掌形临身,但他已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砰!”挟以一声闷哼,甘棠飞栽两丈之外,鲜血夺口喷出。

    老者冷笑一声,如影随形而至。

    甘棠不由骇绝,这是什么功力?竟然使人在刹那间散了真气,本能的反应,使他向斜里弹身,奇怪,真力又已恢复,只是伤势不轻,劲道减了过半。

    弹身之下,竞然射去三丈之多。

    老者当堂为之一窒,以他的估计,甘棠决无法起身。

    甘棠心念电似一转,目前以走为上策,耽下去必无幸理,这种震人心神,散人真气的功力太邪门了。

    中掌,弹身,转念,仅只眨眼间事。

    身形再弹,恍眼闪出八丈。

    “站住!”

    甘棠寒气大冒……

    老者双掌再亮,暗劲袭身,甘棠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真气像方才一样突然泄散,眼睁睁地望着老者出手抓住自己肩臂。

    被执之后,真力又告复生。

    他领略到对方亮掌所发的邪门暗劲,仅能使人在刹那间丧失抵抗力,但,这已足够对方下杀手而有余了。

    老者冷森森地道:“礼尚往来,你折老夫大孙手腕,老夫先废你一臂!”

    甘棠亡魂皆冒,奋力挣臂,但内伤严重,已经力与愿违了。

    林云突地大叫一声:“外公,不要伤他!”

    随着话声,人已到了甘棠身侧。

    老者吐了一大口气道:“云儿!你该醒醒了!”

    林云狠狠盯了甘棠一眼,毅然道:“外公,放了他!”

    “什么,放了他?”

    “外公,我只求你一次,下不为例!”

    “你姨母忍痛偷生,为什么?”

    “外公,我……我情不自禁啊!”

    林云竟然声泪俱下,她口口声声要杀他,现在反而为他求情。

    甘棠内心感到莫名的痛苦,激越地道:“云姐!我不愿再领受你的恩情了,此生已无法偿还……”

    林云凄厉地转目道:“施天棠,最后一次……下次,也许我亲手杀了你!”

    甘棠栗声道:“云姐,等我本身事了,留有命在,誓必到你面前请你下手。”

    林云粉腮一惨,又流下泪来。

    她爱他,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老者长叹一声,松开了手,转身自去。

    甘棠窒在当场,怔怔地望着这情深似海的仇人之女,不知如何是好。

    林云痴痴地注视了甘棠片刻,猛一跺脚道:“你走!”

    甘棠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讲,但口唇翕动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黯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他不敢回头,怕再看到那张幽凄的美靥,不敢领受,但又无法拒绝的思情,事实上是极端痛苦的一件事。

    又一次与仇人失之交臂,究其实,自己的功力太差。

    他茫然地一口气奔了数里,才取出“万应丹”服下,由于已练成了“功力再生”,不须运功疗伤,稍籍药力,便可恢复如初。

    那额有疤痕的老者,究竟是不是“魔王之王”?他的话是否可靠?在甘棠心中仍是一个谜。

    此行,本来是拜访“桐柏派”掌门,想不到扑了一个空,“三目老人”寻不到,便无法查询母亲的生死下落,这更增加了内心的痛苦。

    回转“天绝地宫”再练武功,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了。

    一阵紧行疾奔,山口在望。

    蓦地

    微风飒然,一个半百妇人,现身道中。

    甘棠目光一扫,刚刚平静的心房,又告热血沸腾起来,阻路的,赫然是林云的姨母,洛阳城外巨宅的主人“魔母”。

    天假其便!

    甘棠心里暗叫一声,刹住身形,目光闪射熠熠的仇恨之火。

    “魔母”也是满面怨毒之色,冷冷地发话道:“施天棠,回答我一句话。”

    “什么话?”

    “你到底爱不爱林云?”

    甘棠呼吸为之一窒,他不愿说违心之论,侃然道:“爱!”

    “魔母”神色一缓,道:“如果没有云儿,你恐怕早已不在人间了,这一点……”

    “在下承认这事实,将来必有以报。”

    “如何报法?”

    “那是在下自己的事。”

    “你该明白一个事实,云儿爱你已深,你死她不会独活,如果你真爱她,何不现在为她做一件事?”

    甘棠心中一动,道:“什么事?”

    “说出‘魔牌’的来处,上一代的仇恨,让上一代去解决!”

    甘棠咬牙一哼道:“在下可以为她死,但这件事暂时办不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仇人全部伏诛!”

    “你口口声声报仇,说一说老身母子与你何仇何恨?”

    “从‘魔牌’上你该知道。”

    “老身不知道。”

    “那为什么穷追‘魔牌’来路?”

    “因为它是老身家传之物!”

    甘棠登时杀机冲胸,厉声道:“是你家传之物?”

    “一点不错!”

    “如此,请问老魔现在何处?”

    “魔母”目中煞光暴射,栗声道:“老魔?谁?”

    “魔王之王!”

    “你敢辱及先师?”

    甘棠心头一震,先师?看来那额有疤痕的话不假,“魔王之王”真是已不在人世了,对方承认“魔牌”是传家之物,又是“魔王之王”的弟子,等于承认是血洗“圣城”的凶手,但以对方母子之力,能办得到吗?还有哪些帮凶?“奇门派”参与了吗?额疤老人被林云称为外公,自然是“魔母”之父不假,血案必有他一份,如果现在追问,对方可能矢口否认,因为承认了将是天下之敌,而且一旦自己暴露身世,万一仇报不成,势非略千古之恨不可,唯一办法,就是制住对方,然后迫供……

    心念动处,故意不屑地的哼道:“侮辱,本人要鞭老魔之尸!”

    “魔母”杀机毕露,作势就要出手,但忽又忍住,道:“施天棠,看来你仇怨已深。”

    “不错,山高水深。”

    “‘天绝门’因先师之故而下这狠手?”

    什么狠手,甘棠没有追诘,也没有深深去想,闻言之后,脱口道:“事与‘天绝门’无关!”

    “什么,与‘天绝门’无关?”

    “嗯!”

    “是你个人的事?”

    “可以这么说。”

    魔母顿了顿,沉凝着声音道:“谁是幕后主使人?”

    “没有幕后人,也没有谁指使我!”

    “你不说?”

    “会的,等时机成熟之时!”

    “老身希望你现在说。”

    “办不到。”

    “这可由不得你了!”

    甘棠重重地一哼道:“女魔,我要找的正是你!”

    “你”字声落,双手曲指如钩,快逾电闪地抓了出去。

    “魔母”也几乎在同一瞬间攻招出手,狠辣得令人咋舌。

    人影一触而分。

    “魔母”狼狈的暴闪三丈之外,一只左袖被撕下了半截,毫发之差,险被制住。

    甘棠志在必得,略不稍停,紧跟着弹身出手。

    “魔母”诡异地一拧身,斜里飘出两丈,避过这骇人的一击,迅快地伸手怀中,摸出一块黑黝的牌子,向前一亮。

    甘棠暴喝一声:“鹰龙魔牌!”

    正待出手去抓,突地,魔牌映目,射出一道夺目强光,目光甫一和强光接触,呼吸立窒,血行顿止,真气也在刹那间凝结,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一道排山劲气,已罩身涌至,与不久前与额疤老者交手时无异,他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砰!”

    身躯飞泻而出,狂撞在两丈外的山石上,再弹回地面,逆血夺口而出,全身骨骼仿佛拍散了似的,眼前金花朵朵乱冒。

    “魔牌”有此妙用,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

    “魔母”冷笑一声,举步欺了过来……

    甘棠强按心神,自觉功力仍在,由于“天绝”武学不同于一般常轨,这一击并未使他受到大伤害。

    “魔母”脚步到了身前几尺之处。

    甘棠猛地侧身扬掌,挥了出去。

    “天绝掌”隔空蚀物,威力非同小可,而且这猝然而击,出乎“魔母”意料之外。

    闷哼声中“魔母”倒栽丈外,手中的“魔牌”摔飞三丈有多,锵然有声,甘棠电疾弹身,把原本属于他的“魔牌”抢在手中。

    好奇之念油生,手持“魔牌”,映着阳光一照,奇怪,竟没有光华射出。

    只这转眼功夫,“魔母”已失行踪。

    甘棠恨得牙痒痒,往回倒追了一阵,始终不见“魔母”影子,只好颓然地回头出山,目前迫切需要的是再练武功,否则无法快意思仇。

    顾盼间,出了“桐柏山”区,来到入山时歇脚的茅店,呼酒畅饮,借以暂时麻醉纷扰的心情。

    可煞作怪,脑海中老是闪动着林云俏丽绝俗的情影,挥之不去。

    这段情,在可预见的将来,必然是悲剧收场,无可逃避,也无法解脱。

    三杯酒落肚,勾起了满腹愁怨。

    他感伤身世,也自叹飘零。

    联带的,他想起了谏父自决的未婚妻西门素云,无辜受害的女子陈玉芝,横被摧残的少女卫缓缓……

    难道真的是红颜女子多薄命?

    造化弄人,有时未免太酷虐了。

    正在冥思出神之际,店外突然一阵喧嚷吆喝之声,接着是数声惨厉刺耳的惨号,甘棠不禁心头一震。

    店内酒客,纷纷夺门而出。

    甘棠皱了皱眉,掏出几粒碎银,放在桌上跟着出了店门。

    只见远远一道人圈,尽是劲装疾服的汉子,在好奇的驱迫下,举步向那人圈奔去,尚未接近,已有人吆喝:“要命的不要过来凑热闹。”

    一些胆小的,已闻声回头。

    甘棠当然不在乎,估计着必是江湖仇杀,加速地追了过去,张目向人丛中一看,只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中年汉子,坐在当中,身旁横卧着五具尸身,数十劲装汉子,围成了一个大圈,死者也是这些劲装汉子一路的人。

    那坐地汉子目光迟滞,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赫然是一个疯汉。

    这多人追捕一个疯汉,这事颇堪寻味。

    就在此刻

    一个声音似在向众人发令:“准备暗青子,围住他。别让他走脱!”

    数十劲装汉子,纷纷掣暗器在手。

    疯汉仍不断地喃喃自语,对四外的情况,似乎毫无反应。甘棠一念好奇,施展“天绝门”“潜听”之术,想听听疯汉在呢喃些什么,只听疯汉重复着一句话:“我是人吗?西门嵩,我不饶你,武圣!武圣!”

    翻来复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武圣”两字入耳,甘棠心头大震惊,心里头起一个念头,非要究明真相不可。

    突地

    那原先发令的人,突然欢呼道:“闪开,总管来了!”

    人群,裂开了一条缝。

    甘棠目光朝发声处一扫,不由杀机大发,那发话的,赫然是“玉牒堡”外务管事金浩,不言可喻,这些劲装汉子全是“玉牒堡”属下的弟子了。

    心念之间,只见一个狮面老者,大步入场,身后随着四个佩剑汉子,四名佩剑汉子迅疾地各站一个方位,长剑出鞘,如临大敌。

    狮面老者,想来便是外务管事口中的总管了。只见他径直走到疯汉身前八尺之处,才止住步子。

    疯汉喃喃如故,似乎根本没有发觉有人近身。

    狮面老者宏声发话道:“五号,认得老夫是谁吗?”

    疯汉被称为“五号”而不名,这称呼的确别致。

    疯汉徐徐抬起头来,迟滞的目光,迫注在老者面上,久久才道:“你……是谁?”

    “五号,你真的认不出老夫?”

    疯汉如中蛇蝎般一跃而起,这动作使狮面老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甘棠这才看清疯汉还持着一柄精光夺目的长剑。

    狮面老者一个干哈哈道:“五号,你再看看!”

    疯汉厉声道:“王士邦,你是总管王士邦!”

    “不错,你还认得老夫,现在随老夫回去!”

    “回去,去哪里?”

    “回堡呀!”

    疯汉突地惊怖地一退身,狂声道:“门主!不!师傅,求您……别杀我……”接着,双眼一瞪,凄厉地吼道:“西门嵩,你这没有人性的老匹夫,我要……杀你!”

    那吼声,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总管王士邦”目光扫了四名随行剑士一眼,然后大声问“五号”道:“五号,你听见没有,随老夫回去!”

    疯汉愣愣地望着王士邦,神情一片迷乱。

    王士邦再次道:“五号,把剑放下!”

    “剑!”

    疯汉应了一声,突然挺剑向“总管王士邦”攻去,出手之厉辣,世无其匹,看样子竟然是一个超级剑手。

    “总管王士邦”身形暴退,顺势封出一掌。

    疯汉如影随形跟进,剑刃撕风,剑气纵横,狂攻不息。

    四名剑手,合围而上,双掌四剑,全力抢攻。

    一场惊世骇俗的剧斗,展了开来。

    疯汉的剑术,似已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以一敌四,攻守兼备,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而能应战,完全出自于本能。

    但一个失心疯的人,终不能和常人相比,三十招之后,剑势已告散乱。

    一声暴喝传来,疯汉身中一剑,血流如注。

    甘棠下意识心头一颤。

    接着,疯汉又连中数剑,成了一个血人。

    “砰!”夹以一声厉哼,疯汉在“总管王士邦”出掌之下,飞栽丈外,倒地不起。

    王士邦挥手道:“捆上带走!”

    “慢着!”

    喝话声中,甘棠如鬼魅般地飘落疯汉身前。

    在场的“玉牒门”人,全感一室。

    “总管王士邦”目光一扫甘棠冷冷地道:“朋友如何称呼?”

    “过路人!”

    “哼!这算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过路人专管不平!”

    “这是敝堡家务之事!”

    “在下管定了!”

    总管王士邦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朋友,恐怕你管不了。”

    甘棠不屑地嘿嘿一笑道:“当然管得了!”

    四剑之一,大喝一声:“好狂妄的小子!”随着喝声,划出了一剑。

    “哇!”

    惨号曳空而起,接着一片惊呼之声,无人能看出这自称“过路人”的紫酱面孔的少年,是如何出手的。

    “总管王士邦”见状不由惊魂出窍,栗声道:“朋友出手就要杀人?”

    甘棠阴森森地道:“‘玉牒堡’自西门嵩以下都该杀!”

    “好狂!”

    暴喝声起,三支长剑,一双肉掌,同时罩身击向甘棠。

    甘棠迭遇西门嵩和手下人迫害,怨毒已深,再加上后母陆秀贞与西门嵩奸合,更是恨上加恨,曾有血洗“玉牒堡”之言,出手岂肯留情。

    “哇!哇!”

    三名剑手,立毙当场,“总管王士邦”吐血而退,一个照面,使四名一流高手三死一伤,这种功力,的确是骇人听闻。

    外围数十劲装汉子,一个个亡魂尽冒,觳觫不已。

    外务管事金浩越众而出,栗声道:“朋友身手的确不凡,请留个名,好等敝堡主拜会!”

    甘棠目中杀光一闪,道:“金浩,今天暂饶你一命,归告西门嵩和陆秀贞淫妇,准备纳命!”

    外务管事金浩登时面如土色,对方一出口道出他的姓名,他对对方却一无所知,窒在当场,做声不得。

    甘棠一把抄起疯汉,扬长而去。

    “总管王士邦”狼狈已极地向金浩道:“金管事,他是谁?”

    金浩哭丧着脸道:“不知道!”

    “收尸上路!”

    “对方……”

    “他逃不了的!”

    且说甘棠挟着疯汉,顺道而驰,心中在想,以这疯汉在心神丧失之下,尚能具这等身手,决非等闲身手,他称西门嵩师父,又要杀他,其中内情决不简单,尤其他唠叨“武圣”

    二字,看来此事必与自己家门有关,以本门歧黄之术的精妙,使他复原,并非难事,这谜底非揭开不可。

    心念之间,奔出了十来里地面,一座镇集。展现眼前。

    挟着一名疯汉入市,势必惊世骇浴,又不能这样挟着驰行千里回“天绝地宫”,想着,身形不自觉地缓下来了。

    目光游扫之下,瞥见道旁不远有一间破庙,心念一转,折身向破庙奔去。

    到了庙前一看,竟然是一间荒芜了的土地祠。断瓦残垣,凄凉满目。略一犹豫之后,终于举步跨入。

    前脚甫自跨入,后脚便再也无法移动,宛如一下子掉入冰窖里,透心冰凉,从头直到脚跟,冷汗大粒地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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