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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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王宫体察民情的王子一样向他的臣民们致意。大多数人依然故我,不时也有人似乎在回避他,或者神色反常地看看他。
克利夫-巴克斯特停下来与几位市民攀谈,频频握手,与刚开张的店主聊天,向女士们脱帽致意,甚至扶送年迈的格雷厄姆夫人过马路。
他在警察局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向每个经过的行人打招呼,对大多数人直呼其名,与银行总裁奥立弗-格雷勃斯开玩笑,说他贪污钱款以供养情妇;两人都清楚贪污是假,养情妇是真。
他望着街道对面的市政府,看到市府雇员们正穿过广场公园上班,他明白今天或明天某个时候,他得去见市长。
克利夫-巴克斯特分辨不出今天早晨风向如何,但他感觉到好像是北风乍起,十分轻柔,几乎觉察不到,以至于好一会儿才弄清温暖的西风已经停歇。事实上,天气平静,只有少数人注意到风向已变。
巴克斯特警长转身进入警察局,在前台值班的布雷克中士勉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他打招呼。
巴克斯特走进内间,对沃德说:“我们十点出发。”
巴克斯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他走到窗前,望望外面的中央大街、广场公园、市府大楼——他的世界。他给自己打气:只有弱小的人才会忧心忡忡。他感到自己有足够多的显要人物可以让他抱大腿。如果他失去依靠,他将与这一干人同归于尽——从桌子上的短名单开始,一直到档案里的长名单。
在某种程度上,他将这阵子的噩运与基思-兰德里的到来挂起钩来,尽管他知道其实这噩运已经酝酿很久了,不过,如果他能赶走兰德里,至少他的问题之一会迎刃而解,然后他要对付盖尔-波特,更不用说雪莉-科拉里克这个婊子、玛丽-阿尔斯以及任何自认为比克利夫-巴克斯特本领强的其他女人了。再就是,必要时他要对付男人们。他知道,人们基本上是很容易吓怕的;没有英雄,只有懦夫们有时聚在一起自以为是英雄。他认为不必杀死任何人,只要把他们吓得半死就行——如果你把某一个人两次吓得半死的话,他们就会百分之百地吓得没命。
基思上午七点醒来,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安妮。
事情现在变得明朗起来:他们做了爱,他们正爱恋着。他不打算走了。他要留下,在这里与她一起开创一种新生活,与她一起坐在门厅里看太阳下山。
然而他知道,如果克利夫-巴克斯特还在这里,她就不会留下来;而且现在既然有了另一种选择,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死去。但她的这种选择是一起逃离,而基思不想逃离。
他躺着,两眼凝视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闻到了她留在被单上的香味。
这是一个温暖的日子,他赤膊在谷仓里干活儿。他想知道何时和怎样他们能再次见面,何时他们又能做爱,他意识到,也许只要提前一两天通知她,他就可以带她离开,所有这些忧虑和恐惧都会抛在后面。他们不出一星期就可以到达巴黎。他不清楚她是否有护照,不过没问题。他可以叫人在二十四小时内为她弄到一本,欠他人情的人有的是。
而后,过个一年半载,他将独自回斯潘塞城;如果巴克斯特还在,他们应该能够不流血地解决问题。然后,他和安妮就可以以夫妻的身分一起回来了,“是个好办法。妥了。”
大约十点一刻左右,他听到有车辆在砾石路上嘎吱作响,于是走出谷仓门。
停在他家车道上的是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车门上漆着警长的金盾。
警车就在他和房子之间,基思没带武器,驾车人发现了他,于是警车穿过农场院子,向他开来。车在离他约三十英尺处停下,他可以看到前排座位上的两个男人。乘客一边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棕黄色衣服的粗壮汉子,戴着带有反射镜面的太阳镜和宽边帽,下了车并向他走来。
基思也向那人走过去,看清确是克利夫-巴克斯特。两人在相距几英尺的地方停下脚步,互相对视。
基思的眼光向警车投去,驾车人也下了车,是沃德警官。但沃德没动,只站在车旁看着。
基思回头再看巴克斯特。过了将近三十年,他仍然认出了他,他尽管大腹便便,但看上去依然英俊,脸上仍带着原来的轻蔑表情。
基思端详着他的脸,但由于他戴了太阳镜,宽边帽又在他脸上投下影子,基思无法确定他的确切心态或意图,也无法确定他是否知道了昨晚的事。基思发觉自己在为安妮担心,而不是为他自己担心。基思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巴克斯特的嘴抽动了一下,并不回答,只是透过眼镜盯着他看,最后,他说:“我不喜欢你。”
“那好啊。”
“从来不喜欢。”
“我知道。”他的眼睛越过巴克斯特的肩膀望望沃德,沃德正坐在车盖上,微笑着。
巴克斯特说:“永远不会喜欢。”
基思对他说:“跟别人讲话时戴着太阳镜是很不礼貌的。”
“滚你的蛋。”
“嗨,警长,你这是所谓的‘未经许可侵入他人领地’,除非你有到这里来的正当理由。”
克利夫-巴克斯特瞥了沃德一眼,然后向基思走近些,说道:“你是个十足的混蛋。”
“从我的土地上滚开。”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我的家。”
“是个屁。你不属于这里。”
“警长,我一家六代人都葬在本县,别对我说我不属于这里。”
“那么你将被葬在本县,比你想象的还要快。”
基思向前跨了一步,两人面对面。他说:“你是在威胁我?”
“向后退,否则我就毙了你。”他把手放在手枪上,基思看到沃德从车盖上滑下来,伸手去取枪。
基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退后一步。
巴克斯特笑了。“你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笨。”
基思努力控制住自己,说道:“有屁快放,克利夫。放完就滚。”
巴克斯特显然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似乎有失尊严。他摘下眼镜,瞪眼看了基思半天。最后,他说:“你在找我伙计的麻烦。”
基思不吭声。
“而且还找我的麻烦。”
基思仍然不语。
“去学校后面。在学校后面等我。这是你说的吗?”
“不错。我去了。”
“算你运气,我没去。不然你现在就已躺在吉布斯殡仪馆里了,像木板一样僵硬,静脉里滴满了粉红色的防腐液。我会在你脸上吐唾沫,如果我把你收拾完以后你还有脸的话。”
基思不予理睬。
“我的伙计告诉我,在圣詹姆斯教堂你躲在牧师的裤裆下面。”
“你别把威尔克斯牧师扯在里面。”
“是吗?为什么?任何找我或我伙计麻烦的人自然卷在里面——叫他遭到灭顶之灾,就连全能的上帝他本人也不例外。”
基思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巴克斯特继续说:“你在巴克斯特车行他妈的干了些什么?”
“跟你兄弟谈汽车的事。”
“是吗?还谈我的老婆。如果你老是打听我和我家的事,你是在找死。懂了吗?”
基思注意到,巴克斯特的双眼聚起,射出攫取的凶光,完全是一副动物王国里食肉动物的模样。他说话时脑袋左右转动,仿佛在寻找猎物,或者在警惕有无危险。
基思试图想象安妮跟这个家伙如何共同生活二十年,但知道他在家里也许是另一个克利夫-巴克斯特,与外面相比,判若两人。克利夫-巴克斯特可能爱她,虽然她从未对基思这样说过。克利夫-巴克斯特认为他自己是个呵护备至、关心体贴的丈夫,尽管大多数人会说他是个占有欲强、骂人成性的丈夫。
巴克斯特问:“你的舌头给猫叼走了?”
“没有。”
“我敢断定你现在想撒尿。”
“不。”
“没有、有、不是、是。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话说了?”
“有,我有。你是怎样逃避兵役的?因为精神不正常还是身体有毛病?”
“嗨,木头脑瓜,我是警察,我在这里尽我的责任。”
“对。妇女和上学的儿童向前线寄了慰问信和慰问品,他们也尽了责任。”
“你这个混蛋……”
“嗨,警长,如果你没有胆量,就别张牙舞爪。你想证明你有胆量吗?我进去取我的家伙,或者你扔掉你手里的家伙,你说好了。枪、刀、斧子,还是拳头?对我来说,怎样杀你并不重要。”
巴克斯特吸了一口气,基思通过他的身体语言觉察到,他想后退一步,尽管如此,巴克斯特仍然拥有他们之间的唯一枪支,而且没有多大的机会可以阻止他拔出枪来,除非,基思心想,巴克斯特也许有其他计划来对付基思-兰德里,即他几周以来一直在考虑的某种计划。巴克斯特不是到这里来杀他的,所以自己没有理由给他一个把柄。然而,基思不愿丢掉一个打乱他思路的机会,或许可以引诱他投入一场正大光明的决斗。基思说:“怎么样?你想了结我们之间的事,是吗?好啊,反正我正要休息,有时间奉陪。”
巴克斯特笑了。“不错,我们是要算账的。不过,你不会知道怎么个算法。”
“你还是学校里那个恃强凌弱的家伙。”
“对,你还是学校里那个笨蛋。嗨,记得我老是在大厅里冲撞你吗?你想忘了这事,对吗?我总是眼馋你的女朋友,你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一有机会就对她动手动脚,你看到了只敢站在一边。我来告诉你吧,她就喜欢我这样。她要的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娘娘腔的家伙。嗨,顺便提醒你,如果我再看见你跟她谈话,我要把你的那物儿割下来,喂我的狗,我不哄你。”
基思站着纹丝不动,对此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只有让这个家伙用他的嘴自掘坟墓。
巴克斯特现在已说溜了嘴,继续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下流事?如果我逮到你操牲畜,我会把你关进去。你们这些乡下小子总是操牲畜,难怪它们这样惊恐不安。你兄弟过去老在湖边操鹅,几乎把一半鹅给操死了。我记得他,还有你妹妹——”
“别说了,请住嘴。”
“再说一遍?”
“请住嘴。瞧……我一星期后动身离开,我只是回来照看一下农场。我不打算留下来,大约一星期以后就走了。”
巴克斯特仔细瞅瞅他,然后说:“噢,是吗?也许我不让你待那么久。”
“我只需要一个星期。”
“跟你说吧——我只给你六天。如果你捣乱或惹我生气,我就踢得你屁滚尿流,把你扔到开往托莱多的生猪卡车上。懂了吗?”
“懂了。”
“回到你的谷仓院子去。”他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身来,在基思腹部猛击一拳。
基思弯下身去,疼得跪了下来。
巴克斯特用靴子尖抵住基思的下巴,把他的头钩起来。巴克斯特说:“别进城来。”
他走回警车,基思见他和沃德举掌相击,表示庆贺。
他们上了车,转个弯,在一排覆盆子灌木丛上开过去,然后顺着砾石车道驶出去。
基思站起来,看着警车转弯开到公路上。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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