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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胖老者微一点头,抬眼望向白衣客道:“阁下……”
白衣客道:“做生意讲究一个诚字。谁也不必怕谁耍奸玩诈,咱们这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大步走了过去,把那位“满洲”贝子往地上一放,伸手就要去拿那口小铁箱子。
秃顶胖老者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道:“阁下是我生平首见的爽快人。”双手把那口小箱子递了过去。
白衣客伸手接住,就在这时候,那口小箱子突然起了一阵轻颤,秃顶胖老者双手一松,踉跄后退一步。
白衣客却卓立未动,他笑道:“使者好精湛的内功。”
秃顶胖老者一张脸本就红,如今更红了,他强笑说道:“我走眼了,阁下一身修为犹在‘菊花岛’使者之上,幸亏我没尽施力道,否则这反震之力非震碎我的内腑不可,阁下打开箱子验验吧。”
白衣客笑道:“使者都不怕我施诈,难道我还怕使者施诈不成,不必了,告辞了,有缘再谋后会。”腾身拔起,直上夜空。
白衣老者跺脚说道:“此人够奸诈的,没想到他来早了,要不然咱们一定能留下他。”
秃顶胖老者冷冷一笑道:“就凭咱们么?算了吧,就是他三天之后来,就算咱们布置好了,也照样留不住他。”
白衣老者窘迫地笑笑道:“咱们只花五千两,总算便宜。”
秃顶胖老者目光一凝道:“你没有开银票?”
白衣老者道:“银票倒是开了,只是属下那没签血押。”
秃顶胖老者眉锋一皱道:“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他若是……”
白衣老者笑笑说道:“这种人,属下早就看透他了,当初他答应咱们开银票,就是说他根本没想要那五千两,五千两黄金何等大数目,这五千两他该知足了。”
秃顶胖老者并没有高兴,相反地他脸色一转凝重,道:“除当世几大家之外,此人可能是‘菊花岛’唯一劲敌,速速报与皇爷知道,请皇爷早做定夺。”
白衣老者迟疑了一下,旋即欠身答应。
秃顶胖老者垂手一掌向地上那华服少年拍去。一掌拍是拍实了,但那华服少年依然酣睡不醒。秃顶胖老者一怔,又伸一指点向华服少年脑后。这一指也点中了华服少年脑后,但华服少年依然连动都没动一动。
秃顶胖老者勃然变色,道:“咱们上当了,他用的是独门制穴手法。”
口口口
在赴“临潼”途中,远望骊山北麓一大陵寝,那就是一代暴君秦始皇的长眠处。
秦始皇在中国政治史上评价不一,坏的一面,这位赢政焚书坑儒,偶语弃市,谤者诛族,收天下兵器于“咸阳”铸金人十二,穷奢极欲,横征暴敛,在位仅卅七年,虽有徐福求仙,终难免一死。
史记秦始皇本记这么说:“始皇继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以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锢而致榔,官观百官,奇器珍怀,徙藏满之。令匠机弩矢,有所穿者,则射之,以川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贯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之久。”
又据水经注载:“始皇大兴冢厚葬,营建圹坟于骊戌之山,斩山凿石,旁行周回三十余,坟高五十丈,项羽入关发之,以三十万人三十日运物不能穷,关中盗贼,钻棺取铜,牧人寻羊烧之,火延九十日不能灭。”
至于从葬之人,坑工匠艺者,更是不计其数。从另一方面看,秦始皇完成了中国的统一之后,天下归一,在政治上废封建,置郡县,开新政之先,副一律令文物,令李斯制文字,成五岭以开拓边境,筑长城以御外寇,治驰道以利交通。
在武功上,他北逐匈奴,南收关越,开疆拓土,统一华夏,声威远播,故人谓始皇:
“生为帝王,死为鬼雄。”也算是个不世之才!
这是个漆黑的夜,在这骊山之上,尤其显得黑。秦始皇陵墓巍然矗立,阴森森的有点懔人。
山风不大,但却飘送过来远近夜枭悲啼,恍若鬼哭。长安人有人这么说,每逢月黑风高的夜晚,常听见骊山之上传来阵阵鬼哭,那是当初秦始皇坑害的从葬、工匠艺者,信不信由你。
初更刚到,一辆马车盘旋上驰。正好驰抵骊山北麓那陵墓之前,赶车的是个华服客,护车的是四个华服佩刀壮汉。
车后,二骑一前二后,前面一骑是个瘦高老者,穿的相当讲究,紧跟着在他身后的两骑,是两个佩剑黑衣大汉,左边大汉鞍旁还插着一张人高大弓。
马车一停,瘦高老者率二骑越前,四下看了看,扬声说道:“‘长安’金家如约而至,阁下可以露面了。”
一声朗笑震得宿鸟惊飞,树枝晃动,从秦始皇巨大陵寝那墓碑后转出一个英挺的白衣客来,正是那位自称“中原白衣客”的那位白衣客。他手持玉骨描金扇洒脱步出,道:“区区早就到了,奈何你等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那瘦高老者目光一凝,道:“阁下是……”
白衣客道:“区区中原白衣客,快手小李是区区的书僮。”
瘦高老者微一点头道:“原来如此,阁下把人带来了么?”
白衣客笑道:“既然是买卖,言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岂有不带来之理?”
瘦高老者道:“人在何处?”
白衣客微一摇头道:“不忙,让我先看看那五万两黄金。”
瘦高老者一抬手,道:“就在老夫身后马车里。”
白衣客道:“我知道,我早就闻见车上有一股黄金味儿了,不过鼻闻是虚,眼见才是实,我要先验验。”
那瘦高老者道:“可以。”他又往后抬了抬手。
他身后那两个佩剑黑衣大汉翻身离鞍下马,绕到车后两个人合力一口一口的一共抬下十几口铁箱来。
马车前排着一列铁箱,瘦高老者一指那些铁箱道:“五万两黄金都在这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阁下过来验验吧!”
白衣客目光扫了那十几口铁箱一眼,道:“一事不烦二主,还请抬箱的那两位,把这十几口铁箱一一打开,我就在这儿验,有一眼也就够了。”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阁下过于小心了。”
他抬了抬手,两名佩剑黑衣大汉,当即上前一一打开铁箱,十几口铁箱全打开了,黄澄澄一片,每一口箱子都整整齐齐地放满了金条,可惜今夜没月,要有月的话,一定是金光耀眼。这么十几箱金条,有一箱就够过上好几代的了,怎么不让人食指大动。
白衣客一双目光从头一口铁箱上依次转移到最后一口铁箱上,然后微一点头道:“行了,烦请二位把箱子盖上吧。”
瘦高老者冷冷说道:“阁下不验验底层么?万一底层放的是不值一文的铁块,阁下可就要吃大亏了。”
白衣客笑笑说道:“不必了,祖财神这块金字招牌,我信得过。”
瘦高老者当即命两名佩剑黑衣壮汉一一盖上那十几口铁箱,然后目光一凝,望着白衣客道:“五万两黄金,阁下都已经一箱箱验明无误了,现在总可以交人了吧?”
白衣客摇头说道:“不忙,我还想请这两位帮个忙。”
瘦高老者道:“你还要他俩帮什么忙?”
白衣客道:“我想请他们二位把这十几口铁箱,给我搬进墓道里去。”
瘦高老者冷笑一声道:“阁下未免太过份了,须知金家把五万两黄金运到这骊山北麓来,然后又一口口搬下车,做得已经相当够了,阁下既已验过黄金,搬这十几口铁箱,那就已是阁下自己的事了。”
白衣客笑道:“阁下这不但是强人所难,而且是有玩奸耍诈之嫌,我一个人,如何能一下搬走这十几口铁箱黄金,我若是现在把人交出来,你们埋伏在林内的弓箭手,加上眼前的这些高手来个围攻夹击,我便一口铁箱也带不走,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瘦高老者脸色微变道:“阁下休要血口喷人,金家并无任何埋伏。”
白衣客笑道:“要我指点指点么?”抬手往左一指道:“左边这片树林内埋伏有五十名弓箭手……”往右一指道:“右边这片树林里也埋伏有五十名弓箭手,用的全是铁背强弓,淬毒鹏翎,不会有错吧。”
瘦高老者脸色大变,冷冷说道:“那是防阁下玩奸耍诈的……”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不必描了,越描越黑,金家把五万两黄金分装在十几口铁箱内,两个人抬尚须抬上半天,我一个人哪来那么大神通一下搬走,我既不能搬走这十几口铁箱,又不能玩什么奸,耍什么诈,即使我临时毁约食言不交人,那也两不吃亏,阁下还担什么心?”
瘦高老者冷冷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凡事还是防着些好。”
白衣客道:“防自然可以,但金家这种埋伏若是想来个人财两得,在我交人之后对付我,则大可不必,我要是没安然脱身的把握,也不会约各位到这儿来了。”
瘦高老者道:“这是生意,一方卖,一方买,事先谈好了价钱,到时候便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时候不早了,阁下交人吧。”
白衣客道:“交人可以,我不是说了么,烦请这两位把这十几口铁箱帮我搬进墓道里去,只等他们二位搬完最后一箱之后,自会抬着人出来。”
瘦高老者冷然摇头,道:“金家做的已经很够了,这个忙不能再帮。”
白衣客道:“那也可以,请阁下把这十几口铁箱搬回车上去,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我若是把这位‘满洲’皇族,卖往别处,相信可以卖得更好的价钱。”
只听车左前方那名华服大汉道:“把这十几口铁箱给他搬进去。”
白衣客笑道:“还是这位‘满洲’卫士干脆。”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看在这位的面子上,话我说在前头,若是到时候你仍不交人,别怪我把你射成一个刺猬,这陵寝周围,我都布置好了,你就是长了翅膀也跑不掉的。”
白衣客笑道:“那阁下还担什么心?”
瘦高老者冷哼挥手,那两名佩剑黑衣壮汉当即抬起了头一口铁箱。
这两个佩剑的黑衣壮汉不知是练的,还是天生的,一身力气好不惊人,十几口铁箱不过一刻工夫便搬完了。
果然,当两名佩剑黑衣壮汉抬进最后一口铁箱从墓道里出来时,两个人扶着一位华服客,华服客像被人制了穴道,低着头,混身软绵绵的。
白衣客跟在两个佩剑黑衣壮汉之后,一出墓道便道:“人在这儿了,如今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我要告辞了。”他就要拱手。
瘦高老者突然一声沉喝:“慢着!”
白衣客拱起的手,又放了下去,道:“阁下有什么见救?”
瘦高老者冷冷说道:“你验了黄金,我也要验人,把福贝子的头抬起来,我要看一看。”
一名佩剑的黑衣壮汉当即托起了那位华服客的脸,皮白肉嫩,俊俏,正是白衣客卖给“菊花岛”使者的那一位,瘦高老者转眼望向马车左前一名华服大汉,那名华服大汉点了点头。
瘦高老者当即一招手道:“把福贝子扶上车。”
白衣客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瘦高老者脸上浮起一丝异样神情,道:“可以,待老夫送你一程。”手往后—探,身后一匹健马鞍旁插着的巨弓与三枝雕翎已抓在手中。
白衣客微愕说道:“阁下这是干什么?”
瘦高老者没答话。三枝雕翎一起搭上弓弦,“嗖”地一声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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