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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娘摇头道:“我真没想到,云师妹竟下这等辣手,那错骨分筋的活罪,岂是常人能受的?她却用来整治一个女人不嫌太过份吗?几时我要见到她倒得问上一问呢!”
正说着,晚村忽然说道:“你们且慢把话岔远了,要依我看,这姓李的恐怕多少与鞑虏有关,也许就是存心造成你们武当与少林之争,好坐收渔人之利,果真中计,那太阳庵主的一场心力就白费咧。”
了因大师把手—拍道:“我也是如此想,不然哪有这巧法?那江南织造才来找我,就有这件事生出来,此事还须仔细才好,要不然,不但长宫主当年费了若干心力才把两派主要人物拉在一处的苦心孤诣,固然毁于一旦,以后事情便更不好办咧,至于那孟三婆婆,我倒怕不了她,着重的,还是在防鞑虏诡计,要依我说,此事非请庵主和各长老公决不可,反正不昧大师和马施主都有事要去,何不明天就用此船大家全去一趟,也好有个商量,只是鱼老施主尚未完全醒来,这条船怎么得去咧?”
话才说完,便听鱼老在后舱高声道:“我早清醒过来了,只因头目尚眩,所以没有开口,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可惜翠儿知道得太晚,否则将猴儿崽子和那浪女人一同擒下,给铁樵老方丈送去岂不省事多了?如今说要到太湖去,那倒容易,我就明天还不能起来,凭翠儿和她姨娘两个人,也可以把这条船弄去,如果遇上顺风那便更容易,老和尚但请放心,不必多虑,不过这厮临行之际,我隐约听见他曾留下地址,在什么磨刀巷里第二家,最好能着个人去看看才好,以防他再在暗中弄鬼,所好的今天除马贤侄说的话,稍嫌直率而外,其余全没有人把话落在他耳朵里,要不然我们不怕,那年羹尧的一场布置便又枉然了。”
话才说完,白泰官道:“既如此说,那我去一趟便了。”
翠娘也道:“一人势孤,那厮又擅长各种下流暗器,我也陪白叔去一趟,如果设法再将那傅天龙调出来,也许还可以在他口中多知道一点。”
了因大师道:“既如此说,事不宜迟,要去不妨就此移船就岸,我也得回去一趟,看看那个什么织造找我不着,这厮到底留下什么话,也许二面对一,又可以多知道一点亦未可知。”
翠娘闻言,连忙答应,一面赶上船头去起锚行船,丁七姑也到艄后去掌舵,将船移向北固山下泊好,了因大师自回寺去,翠娘和白泰官二人略一结束,一同上岸,施开夜行趋纵之术,从西门越城而入,好在二人地形全熟,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在房上飞纵而前,不一会便到了磨刀巷,一看那第二家,却是一座绝大宅第,那气派简直是一个显宦之家,虽然玉绳低转已近三更,宅中后进灯火犹自未灭,两人在房上一打手势,径向灯火亮处而来,等到附近房上,再向下面看时,却是四周上房,各室全有灯火,二人不敢大意,又相互用手比了一下,就背阴之处,轻轻窜了过去,一同在上房上伏了下去,先探头向里一望,只见明间里,上首椅上坐着一个瘦骨脸儿年约四旬以外的人,身穿熟罗长衫,玄色实地纱马褂,光着头,一手摇着一把羽扇,下首坐的正是李元豹,仍是日间打扮,正向上首那人道:“山荆受伤无妨,卑职随身带有上好跌打接骨妙药,只须敷上药再用夹板捆好,至多三月便可痊愈,可惜事前没有想到那鱼翠娘乃是鱼壳之女,她又是少林正宗嵩山哑尼门下得意弟子,所以大人所定嫁祸离间之计,不但没有能用上,反被拆穿卑职已离少林的秘密,以致那傅天龙回来,出言颇有不逊之处。此人如果容他回去,也许是一个绝大后患,现在卑职已经决定在今夜将他除去,以免将来搬弄是非,大人以为如何?”
那瘦骨脸的人摇头道:“不可,不可,一则那傅天龙也是一条汉子,留下他也许还有用处,二则这京口一带,乃是有王法的地方,我曹某世代为官,更从未妄杀一人,岂可如此草菅人命?再说那鱼翠娘既是少林门下,你便将傅天龙除去,今日之事也瞒不了,掩耳盗铃又有什么用咧?”
李元豹一听,脸上阴恻侧的一笑道:“既如此说,卑职谨遵大人之命便了,所以我先向您请示便也为了不敢擅做主张咧!”
那人摇着扇子又道:“据你今日所闻,那年羹尧究竟和江南这些人有来往吗?”
李元豹又笑道:“这可难说,不过据那了因和尚的口吻,好像他们因他系贵介子弟,也无可奈何他,所以满口全是强词夺理,并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那小鹞子马天雄语气之间,似乎不很干净,可是他又公然承认现充雍邸护卫,此次南来,似乎还是奉命也似的,这却很奇怪,他如真的己任雍邸护卫,又来寻这海盗叛逆做什么?要依卑职说,不如干脆报了上去,让江南总督和此地驻防将军,把他们拿了,砍下脑袋示众便全完咧,堂堂大清国,还真怕这些前明余孽造反么?”
那人又摇头道:“你知道什么?果真这样一办,也许就会激出大乱子来,江南是全国有名的富庶之区,北方的漕米全仗南方供应,如果一旦有变,后患何堪设想?要依我说,这马天雄之来,也许是雍邸利用年羹尧这点关系,打算把这些人全罗致以去,亦未可知,以后办事千万小心,却不可大意,这官场的事,绝非江湖可比,一着之差,便难挽救呢,老兄出身庠序,须知圣人云,为政不得罪于巨室,果真他是奉了雍亲王所差,那今日之事,便很难交代,还须设法转圜才是。”
李元豹闻言面色一转,连忙起立躬身道:“大人教训得极是,今天的事,卑职实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过卑职当时也想到这一层,所以自己立刻自找台阶,不再动手,并且留下了八成解药给他,如果马灭雄确实是奉雍王爷所差,且有挽救,否则他那条腿,只好让他带点不自在咧。”
那人又一抹微胡摇着羽扇道:“要这样才好,不过能不打伤他那就更好了,明天我就写信专人去问雍邸,用人百里加紧羽递,也不过十朝半月便有回信,你能保他这条腿不至残废?”
李元豹忙道:“十朝半月还来得及,不过时间一长,冷了筋骨,那便难说了。”
接着,又谄笑道:“大人设想真正是面面俱到,卑职自幼丧父,又辗转江湖,实在未尝学问,大人如论年岁,也是父辈,还请不时耳提面命多多教训。”
说罢便跪下去一连串叩了三个头,又道:“卑职一时犷野之气未除,以致铸成大错,还望大人恕罪。”
那人连忙一把扶起道:“事已过去,老兄还说什么?只要以后小心便行咧,你既对他们留下地址,但望那姓马的能来相寻,事情便好办了,要不然这事可够麻烦的咧!”
说着又道:“嫂夫人既因此受伤,你须早为休歇,我也去睡咧!”
李元豹忙又称谢,一面取过桌上绛烛,送往东房,白泰官见二人已将入睡,连忙向翠娘又一打手势招呼同走,翠娘却把手一摇,将身子缩进天沟掩藏好了,白泰官知道她必有用意,也连忙缩上房去,闪身鸱角后面,向下望着,半晌之后,忽见东间灯灭,那李元豹一身短衣束扎得十分利落,手提着宝剑倏从室内出来,直向前进走去,翠娘一挺身起来,也窜向前进房上,掉头向白泰官把手一招,再隐身屋脊后面一看,李元豹又穿过一进房子,仍向前面走去,便也从房上赶去,一直跟到最前一进厅房,再看下面灯火全熄,鸦雀无声,李元豹却一推那西厢房的门,用手轻轻敲着,一面唤道:“傅天龙,你且起来我有话说。”
一连叫了两声,那房内的傅天龙方才答应道:“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话说?反正天一明我便起身回去,你干你的,我干我的,谁也不能咬掉谁的xx,老实说,老子上了你的足当,人也丢够咧,还有什么话说的?”
遥闻李元豹又冷笑一声道:“你别以为你了不起,我还真不在乎,不过你今天竟当着这里大人,把焦山脚下的话全抖了出来,拿人家糟塌我的话全当真的,这个我们倒得说说,你这样吃里扒外,可不用怪我要以尊压卑咧。”
一语才毕,又听傅天龙在室内大叫道:“呸!别不要脸咧,你还是谁的师叔?你既怕老子跟你抖出来,为什么要教老子跟你丢那么大的人?老子这颗脑袋不值什么,人却丢不起咧。”
接着遥闻呛啷一声,似乎双棒相击,那李元豹倏的又阴测恻一笑,反身一个纵步,窜出丈余,剑交左手,右手一摸腰下革囊,丁字步站定,蓦听那西厢房里大吼一声,那两扇门呀的一声开了。李元豹一抖手,方喝一声:“打!”那只偃月镖还未出手,房上的翠娘也喝一声:“打!”一只燕尾梭已经打向他那只发镖的右手,那燕嘴正钉在腕上,这一下打得又狠又准,竟深入半寸来长,只痛得他甩手直嚷,那傅天龙扬着双棒吃了一大惊,不由一怔,翠娘却吃吃娇笑道:“你这厮也吃了哑巴亏了吧,老实说,这是给你一个小小报应,以后敢再这样无耻专用黑镖打人,姑娘我打的便不是手腕咧!”
接着又向傅天龙娇喝道:“傅师兄,你还不快走?今天如非我来早一步,你已丧在他喂毒偃月镖下咧!”
李元豹猛一抬头,看见翠娘立在房上,方大喝一声:“好丫头竟敢暗箭射人,我与你拼了。”
那傅天龙一摆双棒已迎头砸下,李元豹连忙闪身避开,欲待还手,只苦了那只右臂全麻,握不得宝剑,遥闻翠娘又在房上大笑道:“你这厮也知道暗箭伤人要不得吗?这可是你兴出来的却怪得谁呢?老实告诉你,我这燕尾梭也和你那偃月镖一样,全是喂了毒药的,你如打算活下去可跳动不得咧!”
接着又向傅天龙道:“师兄,还不趁此快走,人家现在是官,你斗得了吗?”
傅天龙这才想起来,一抖双棒,立刻窜上了房,向翠娘把手一拱道:“鱼姑娘,多承相救,我这人是恩怨分明,他日必当厚报。”便向宅外而去,那李元豹扔了剑,用左手捧着右手腕,只急得眼中出火,眼睁睁的看着傅天龙走了,翠娘又笑道:“你难过吗?我在此刻如果要你狗命那是易如反掌,不过我这人礼尚往来,你既把解药留给姓马的,姑娘也不会教你马上送命。”
接着一抖手掷下一个小小纸裹冷笑道:“我这解药足可保你七天不死,如果姓马的好了,我自会着他给你再送药来,大家解开一结,你不服气,有事全冲着我来,如果姓马的好不了,你也便完咧。”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径去,这一来,只弄得李元豹哭笑不得,赶紧放下右腕忍着痛,拾起那包药,向后进而去。
那傅天龙抡着双棒,精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犊鼻裤飞纵了出去之后,一心只想渡江回去,什么也没有计及,一口气,从房上纵到城边,又越城而过,直到江边,才不禁叫了一声啊呀来,原来他来时那条小船,原系李元豹夫妇向江村渔户租用,上岸以后,已被船主收回去,不知去向,再一摸身边,原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也未曾带出来,除开一双虬龙棒而外,竟是别无长物,这一来不禁呆在那里,看着江水发怔,半晌做声不得,忽听背后有人笑道:“你半夜三更的,又跑到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和你那师叔做一路去睡大觉?是嫌日间那一跤跌得有点不服气吗?那我们再来较量较量如何?”
再掉头一看,却正是日间和自己动手的白泰官,不由大怒道:“谁还与你较量?白天里那是老子上了人家的当咧!”
白泰官有微笑道:“那你打算怎样呢?难道就这么回去不成?”
傅天龙心正烦恼大喝道:“我回去不回去用不着你管,再要消遣我,老子就与你拼了。”
白泰官又笑道:“你这人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赶去,你还不早被你那师叔给宰了,还能和谁拼命?老实说,我是因为你空身逃出来,衣服盘川全没带,万一寻了短见,投江自尽,岂不是白救你一场?所以才跟了下来,你要当我消遣你那就全错咧!”
傅天龙看了他一眼又怒道:“去你妈的,你别浑充好人,老子便再不济也不至便投江自尽咧!”
说着,提着双棒沿江直向北固山下走去,白泰官一点也不动气,仍在后面跟着,彼此不交一语,又走了一段路,傅天龙倏的掉转身道:“我因上了那厮恶当,已经不与你计较,又尽管跟着我做什么?”
白泰官大笑道:“这就奇咧,这是江边的官道,你走得我也走得,为什么一定要说是我跟着你咧?假如依着你的话,我便也要问你,你为什么只在我前面走咧?”
傅天龙怒道:“老子是因为有一个竹筏在焦山脚下,所以打算泅水过去,仍用那东西过江,你却到哪里去咧!”
白泰官又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便说对了,你这还不是和投江自尽一样,那焦山脚下,有无数漩涡,便水性再好,一下去不是被漩入江底尸骨无存,便是一下打在礁石上,粉身碎骨,你这不是找死吗;”
傅天龙倏然一翻怪眼道:“你这话当真吗?可别吓唬我,老子向来在水上长大的,不然还不叫水龙神咧!”
白泰官道:“平白的我要吓唬你做什么?这儿是扬子江可比不得黄河,这不是闹着玩的,下去容易,要想上来那可就费事咧,要依我说,我们那条船还在前面,你不妨先到我们船上歇一会儿,真要过江,那还不容易,再说从这儿到你府上,不是三站两站路,也得带上点洗换衣服和盘川才行,要不然,你怎么走法?当真打算凭这两条虬龙棒当房饭钱吗?”
傅天龙不禁半晌做声不得,白泰官大笑道:“喂,朋友,你别想不开,既知道上了人家的当,话便全好说,别看我方才和朋友你较量过,只要话一说明便全算拉倒,老实说,我姓白的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不信,少停你只一问鱼翠娘,便知道咧。”
说看,不由分说,一把扯着,便向船上走去,傅天龙连忙挣扎着道:“你当真不记方才的事,打算交我这个朋友吗?可别开玩笑,把我骗去再刻薄一场,如今我已不打算和你们动手咧!”
白泰官正色道:“岂有此理.我白泰官长江上下游也全有个小小声名,焉有骗你之理,别看我方才诙谐取笑,那是生性如此,也是真的关顾你,却并非存心刻薄,要不然我要费这些手脚做什么?你如果拿我当你那师叔看待,便大错特错咧。”
傅天龙闻言,那副紫酱色的脸不禁有点发烧道:“既如此说,你便不必再逼我到那船上去,有衣服借上一两件,再借我一点散碎银子,容我自己雇船渡江便感激不尽咧。”
白泰官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须知那船上诸人,没有一个不爱惜你一身功夫,和为人咧。”
傅天龙红着脸道:“我这一次人丢得太大.真没脸再见他们,你还是让我悄悄地回去好,要不然,我真的抹脖子跳长江才好。”
白泰官又笑道:“你是因为被我兜了一个筋斗吗?那等少时我当着人再向你赔罪如何?”
傅天龙嗫嚅道:“你把我弄趴下来,摔疼了屁股,那是我本领不行,学艺不精,焉有教你赔罪之理,我是说毕五和李元豹这两个小子把我冤苦了,无端的跑了一趟江南,却是那么一会事,你教我怎好见人咧?”
正说着,忽见鱼翠娘远远赶来大笑道:“我早已回船咧,却看不见你两位回来,我还道一言不和又打起来,原来却已交成朋友,在这儿看着月亮说体己话呢,如今既是一家人,快到船上去歇一会儿吧,我父亲已经全清醒了,特为差我来奉请咧。”
傅天龙不禁紫脸更红,但又不好再说下去,只得硬着头皮道:“鱼姑娘,方才承你救我一命,我傅天龙终身感激,你把那李小子已经料理了吗?”
翠娘又笑道:“你真的恨他吗?方才我虽然随手就可以把他宰了,却没有那么便宜咧。”
傅天龙不由睁大眼睛道:“怎么宰了他倒是便宜?难道你在他身上又留下了什么花样,比死还难受吗?那也活该,谁教这小子尽冒坏,成日价打算算计人咧。”
翠娘道:“我倒没有那么缺德,不过打算留他活口,把这件事告诉铁樵大师去,让他老人家评评这个理,要依我少林清规,也许那化人池又要发利市,不比此刻就宰了他好吗?”
傅天龙双眉一竖道:“那不用你说,我这次回去,连毕五那厮也放他不过,少不得要和盘托出,便让掌门人连我一齐也正了山规,我也愿意出这一口鸟气。”
说着,一面走着,已到船头,只见晚村仍然倚窗而坐,鱼老者已经出来,也靠在对面窗侧炕上,马天雄却躺在中间炕上,三人似乎正在谈着话,翠娘又笑道:“我已把傅师兄请来咧,他已和白叔有说有笑,却用不着和解咧!”
傅天龙不禁更加惭愧,一走进舱去,便放下双棒把手一拱道:“二位老前辈还有马兄,请恕我适才冒犯,那算是我事前没有把事打听清楚,一时鲁莽憋了一口气而来,才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我如今已经全明白咧。”
鱼老者一面还礼,一面大笑道:“这才是英雄本色,错了自己认过,有什么了不起?实不相欺,我生平便是这个脾气,不怕已拼得你死我活,只要能把话说明,一笑便完,不过那姓李的混虫,委实不是东西,不但做事太不够朋友,而且心狠手辣,反脸无情,以后不相与也罢了。我们这些人却没有谁记谁的恨咧!”
天雄也伏枕拱手道:“傅大哥,我是有一句说一句,向不藏私,凭您这一身功夫和这些下三滥交朋友,委实太可惜咧,方才如非鱼世妹去得恰好正是时候,你也许已经叫那小子暗算了咧。”
晚村也合十笑道:“苦海茫茫回头是岸,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是非一明,便算过去,傅居士何必以此介意,那倒反而不是大丈夫了。”
白泰官随在后面大笑道:“你听见吗?方才我说得如何?我们这些人,别无他长,却个个光明磊落,焉有骗你之理。”
说着捺了傅天龙一张椅子坐下,一面将适才所言全说了。
翠娘道:“师兄,你这却使不得呢!如果真打算即日北上回去,这厮岂肯放过你,他现在既在江南总督衙门任事,如果用官方势力,只须弄一角公文,向沿途各衙门一送,轻轻加个罪名,你这一路上便可虑得很,要依我说,我们目前还须有事寻他算帐,你不妨稍迟几天,容我们替你打探清楚之后,再动身也不迟。”
傅天龙摇头道:“那小子因为我当着那什么鸟织造揭了他的短,已经恨我澈骨,巴不得一下就宰了我,今天一回去,便已较量,如非那个鸟织造压着他,不等鱼姑娘去,便已经拼上咧,我如不走,那小子岂不更放我不过?这里的各衙门他全熟,要换我还不是一样。”
鱼老笑道:“只要你不走,我包管那小子拿不了你,老实说,我们天亮就要下太湖去咧,那厮算定你一定渡江北上,而我们却到南边去,他哪里会猜到?”
傅天龙失惊道:“你们打算天亮就走吗?这却使不得咧,这位马兄中了他的喂毒偃月镖,他所留的解药只有八成,至多只得保住二十一天,过时如无他那化毒散,仍旧还要发作,那就无救呢!”
天雄不由一怔道:“好小子,他竟如此歹毒,留下这么一手,果真如此,那我只有趁此毒性稍解去和他一拼了。”
翠娘笑道:“傅师兄已经知道此事吗?由此便可见这厮心地太不光明了,老实说,他所以肯把那解药留下,一则是怕我们宰了他老婆,二则知道决难逃了因大师之手,又怕马大哥是雍王府派出来的,万一上面查问起来,他这芝麻绿豆官吃罪不起,哪里真是大仁大义,不过这厮现在已经作法自毙,他也中了我一枚喂毒燕尾梭,我只替他留了保持七天的解药,并且已经当场和他说明,如果马大哥之伤不见起色,他便完了,所以却不怕他不乖乖把药送来呢!”
晚村笑道:“贤侄女此法大妙,这样以其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是他的一个小小报应,不过,他既也长于此道,就不能用自己的药来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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