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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你了,但朕也不能不考虑杜仆射、赵将军和武安侯的情绪。”
吴间拜谢的动作倏地顿住了,他谨慎地抬起头,双目中透出了恐惧。
贺迁下巴微抬,“吴卿,如果你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出来的话,你这身官袍,也不必穿了。”
贺迁指着吴间身上的官袍慢悠悠地比划着,也不知是晚风吹了过来还是如何,吴间只感觉后脊背在发凉,身上的汗毛都因为一阵寒意竖了起来。
吴间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胆战心惊地说:“臣定……不负所望。”
“好!”贺迁坐直了身子,笑道:“那你今日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
吴间撑着地板站起,发麻的腿脚勉强能动,他迈着虚浮的步子转了身,走路都是扶着亭子的栏杆在走。
夜里黑,吴间脑子里回荡着的都是贺迁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一时没有落稳脚,竟“嘭”地一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吴间这一趟宫进得狼狈,出宫门时也是一脸衰相。
吴间辗转了几辆马车,最终停在了陈王府后门。
此时已到深夜,晚秋的风大而冷,盛安街道上已经没了人,唯有一只白色飞鸟从夜幕上空掠过,像是拖着尾巴的彗星。
吴间朝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处望了望,确定安全后才敲了门,他双手拉扯着手臂上的衣料抱着身体,嘴里“嘶嘶”地抽着冷气。
他在寒风中立了少顷,王府后门才终于有了一个小厮来开门,吴间见门打开,还不等那人打招呼就钻了进去。
陈王贺辽的房里还亮着灯,那小厮让吴间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通报一声;于是吴间又在屋外等了一会儿,小厮才让他进了屋。
贺辽穿着一件青色里衣,外边披了一件玄色外衫,他坐在木案后,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看上去就像是个文弱的书生。
“陈王殿下救我啊!”吴间一见到贺辽就拖着自己崴了的脚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滚烫的眼泪说来就来,他伏在桌案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贺辽。
贺辽立即放下了书,起身时身上的外衫便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他扶着吴间的肩,关切地说道:“哎呀,吴大人这是怎么了?”
吴间热泪盈眶,他抹了把鼻子,被贺辽扶了起来,不小心又碰到了脚,他不禁痛呼一声,才勉强站稳。
贺辽松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贺辽注意到了吴间官袍上的污渍,联想到他走路时的模样,便道:“吴大人不是进了趟宫吗,怎么如此狼狈啊?”
恰好这时小厮来送茶,吴间从小厮手里接过茶便连连摇头,叹息道:“陈王殿下,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现在只有您才能救得了我了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贺辽把茶搁到桌上,平心静气地说:“吴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吴间轻点着头,一边叹气一边把刚才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了贺辽听,言罢又道:“皇上打心底地护着他们三个,他是存心要革我的职啊!”
贺辽拢上了外袍,一只手撑在桌上捏着下巴,狭长的眼跟随着脑中的思绪渐渐眯起,眸中闪过一瞬精明。
贺辽笑道:“吴大人何必如此忧心?皇上说了,如果你查不出东西才会革你的职,若是吴大人查出了东西,岂不是就转危为安了?”
“可……”吴间面露难色,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可都是贺辽交代给自己做的,他自己心里根本就毫无对策。
吴间察觉到贺辽神态淡然,便试探着说:“难道,王爷已经有了法子?”
贺辽倏然大笑起来,他随手拉开案下的抽屉,从中翻出了一沓信件仍在案面,指着信道:“这是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本王让客州的一个临摹师傅按照赵其的字迹写的。”
吴间眼巴巴地看着贺辽,贺辽朝他一笑,扬着下巴道:“你看看。”
吴间拆开其中一封写着“时诩启”的信,里边的信纸落款是赵伽睿的哥哥赵其,而这封信的内容,却是以礁川的军政大事为主,又辅以礁川对于朝廷偏心的不满,以及皇上把时诩关在盛安,他感到愤懑不平……
“如何?”贺辽观察着吴间从惊讶变得兴奋的神色问道。
吴间把信叠好,放回信封中,拿腔带调地笑道:“王爷,这封信实在是高明啊!字字句句,都能斟酌解读,到时候这信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必会龙颜大怒,这赵其时诩,可闹腾不了几天了啊!”
贺辽的唇角也勾了起来,他看向烛台上明明灭灭的烛焰,沉声道:“只要这封信件公开,届时,即便是我那好弟弟要保他们,也势必会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
贺辽脸上的笑甚至有些变态,他似是在自言自语:“身处这样的境地,我那弟弟会怎么做呢?本王可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