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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从来都克制得不肯超过自己的酒量多喝一口的她真要去和客户应酬吗?
雪莉的高悬的心忐忑不安起来。
雪莉柔柔的浅笑着望向镜子里自己修长且光白的双腿。此刻她有多想转进暖熏熏的被子里心无他念的做个好梦。
寂静的沉默中,她慢慢举起一只鲜艳欲滴的唇膏,烈焰的衬托下,她被夜色笼罩着的洁白肌肤愈发晶莹胜雪,只是不带一丝笑颜的眼神空茫得有些六神无主的错落。
“去,不去,不去,去吧。”忽明忽暗的斑驳光线里,她的眼里蕴意着一股妖娆的媚气。
过了一会儿,悠悠嘟嘟囔囔的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迎着一股弥漫着水汽的旋风,她烦躁的在屋里踱着步子接着又骂骂咧咧的收拾着行李箱。
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从布满青斑的天花板上传来,接着,鹅毛般大颗大颗的雪附着在劈里啪啦的雨丝间一股脑的冲进屋子。
雪莉连忙一个箭步翻上床将薄薄的绒毯盖在腿上。
“这么老旧的破房子谁舍不得退租,窝居在这半年都难受的要命。看看这一屋子的霉味,憋屈死我了。冷关键是冷得冻脑袋,我抱天头疼。雪莉,我是三无女孩不图太好的生活质量,但是你,你这么蛰居可就太委屈了。”
大雪和湿气占据着世界的每一寸空间,包括雪莉的心里和眼里,悠悠的嘴巴和脸上。
这世上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量力而行,但她实在太难了,家人的厚望、她对未来的希望还有家里当下的窘境,她实在是要透不过气来。
那一刻她用一种悲伤到荒凉的眼神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喂,崔雪莉你要不要跟我一道最后挑弄那老鬼一把,真的这件事我怎么想都是个局。我刚刚记起来一条线索,半月前那老鬼曾带着三名衣着死气沉沉的黑色西装的男人上了他的阁楼。而满走廊的沙袋也是自那些人离开后贸然出现的。我想那帮人跟他肯定说了些什么,我听他们絮絮叨叨的说了个什么合同、转让还有契证的,要不要我们打听打听去。总之我就是这样,我不好过他也别好过。”
“悠悠,你是不是神经太敏感了,我猜八成是你悬疑书看多了都练就了猜想,房子是人家的,人家想带什么人进来还不是人家的自由。怎么非要等那些死板的雕塑找上你,你才肯退一步吗?你那天回来神秘兮兮的说那帮人暗夜般深邃的西装里统一穿着端庄的碧绿色螺纹衫,我还以为那是做过群演的保镖,你说那些人的眼睛像玫瑰鲜红而凌人,我还以为那是游走在长街上的吸血鬼。不过看那房东当人一套背后一套,蝇营狗苟的都是自己那点小算盘。不论对方是哪的人也算是同流合污了。哎,我还有不少失神的理由,就不跟你贫莫名其妙的嘴了。无聊,没有人知道我看着这样的自己有多失败。我就够绝望的了,还给我添乱。心里乱糟糟的,头重如铁,身上无一丝重量。”
悠悠未曾查觉的是雪莉的双眼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她勉强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故作骄矜的声音里是她不曾查觉的艰辛。
“你失败,你怎么就失败了。跟你相比,我才是自惭形秽的人呢?你不想想清逸可是我们这里有名学府中最闻名的了。还有你不是交往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吗?怎么还说自己失败,难不成是他惹你不高兴了。不对,应该是你惹他不开心了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吧。不过,我总觉得你在他面前保持着卑微的身段有点,有点矫枉过偏了。你总是对他低眉顺眼,你们即便现在是亲密的情侣早晚有一天也会亮起红灯的。对了吊着他胃口那会儿你可是自信满满啊?我说你你可别不乐意,你总是看别人对付看不到自己黑。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你的似的。怎么进了个校门心态还扭曲了。”
悠悠歇斯底里的宣泄着,尽管她已经注意到雪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她还是用令雪莉接受不了的话刺激着她。
“还有你也别总是把这一切归咎于没有安全感,安全感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你对着春秋大梦抱怨的时候,安全感其实就是欲壑难填的梦想还有你根本无法实现的野心。我捉摸着这时候你该想到自己没有背景了,但那根本不是你伸手从顾北辰那讨安全感的关键。你的安全感是无底洞,就算你如常春藤般攀上顾家的大树,总有一天他这免费的源头会枯竭。”
雪莉别过脸,将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她的眼珠不眨地望着手机屏保上大海的彩润。
“自己的人生磨磨唧唧的我还理不通顺呢,你以为我有那闲心管你的事。再说过了今天我们可就好聚好散了,哎,这回你不用找理由偷偷摸摸的溜人家家里了,与和室友不和睦相比被房东轰走更让人怜惜吧,崔雪莉这么说这对你而言不一定就是件坏事。”
处在风暴的漩涡,面对悠悠炮语连珠的冷嘲热讽崔雪莉的唇角愈发僵硬起来,她拒绝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但她真想跳下床找个胶水黏上她不会说话的嘴巴。
恰恰就在泰熙离开的前一天,宛城刮起了一阵能带动起飞沙走石的狂风,青紫色的天幕渐渐与被湿重的风笼罩着的阴暗房间融为一谈。
顾北溟一屁股坐进卧室僻静角落上沾染着玛格丽特气味的红丝绒沙发里。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涌起不安来,暗香撩拨的夜晚,他腾然急站起身,逆光下他的面部表情是清晰是复杂都让人无法分辨。
从未有过的惴惴不安就像是窗外无情的狂风一样,猛烈地撼动揪扯着他厚重的心包。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每天人声沸腾却又似乎空荡荡得仿佛连自己都在怀疑着自己是否真实存在的家,顾北溟早已厌倦透顶了。即便他有逃离现实的想法,但每每想到自己的终极目标,他还是将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抚平了安放归位。
淅沥的夜雨,滴滴落在寂静的玻璃窗上。
隔壁书房,
李贤真随手从书桌的篮筐里找到两只大小相近的橘子,她爱不释手的把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其中一只,她将摔出裂纹的橘瓣塞到嘴巴里,还没等她嚼烂,她的脸忽然间就像苦瓜一样发皱了起来。
“倒霉,怎么霉运追着我走似的呢,自从知道了那个泰熙的存在后,我就没几天安生日子。”
客厅里一向温顺的金毛忽然撕破嗓子般呜咽着嗥叫了几声,李贤真二话没说,她顺势从桌子上抓起那只酸涩的橘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狠命的抛了出去。
晶莹清冷的雨滴刹那间如潮水般闪着光的交错纵横在刚刚密布着一层细纹的窗子上。
本来已经恢复宁静的客厅里,再次传来一阵较刚刚还要气势汹汹十倍的嗷嗷狂吼声。
“烦不烦人,等明天的,我一定把这畜生丢出去,丢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李贤真手中高高举着扫帚,她向前大迈着步子驱赶它,那狗狗果然十分驯服的趴在地上,晃晃尾巴可怜兮兮的望着呆怔的她。
李贤真不怒反而觉得十分滑稽好笑,她舒了口气,将手缓缓垂下,接着她转身朝着书房走去,“嗷嗷”身后再次传来狗狗的叫声。金毛不依不饶的作势试图扑向她。金毛一副志在必得的反扑姿态吓得她往后倒退好几步。
“你还没完了是吧。”
李贤真双手叉着腰,她气喘吁吁的追着金毛围绕着宽敞明亮的三个连通客厅跑上跑下。
劈里啪啦的大雨疯狂的拍打在暗痕斑斑的玻璃窗上,“嗷嗷“比雷鸣还要嘹亮的狗吠声过后,金毛如插上翅膀般向她飞过来。”啊呀“李贤真抓起那把掉了半数毛量的扫帚连跑带颠的向楼梯间跑去。
渐渐归于寂静的大雨和不安分的湿气征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卧室里,双臂环抱在胸前的顾北溟静静的站在旋风的风眼中,他落寞的坐下又无比烦躁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而他冰凉的指尖始终夹着泰熙曾亲笔写给他的三封信。
夜风将顾北溟身后的的纱帘烈烈掀起。
顾北溟从一头扎进的文字间缓缓抬起头。
“泰熙,我们之间再也不回去了对吗?“他呆滞着目光不停的呢喃。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顾北溟水气弥漫的眼睛里满怀痛楚,他用颤抖的手指锁紧了掌心里那沓微微吹动着的长长信笺。
“收拾不了那个什么泰熙的女人,我还收拾不了你了,该死的畜生,连你都跳出来看我笑话。“这一下彻底被激怒的李贤真气急败坏的看着金毛。她撸胳膊挽袖子对着呜咽不断的狗狗就是一顿猛打。直到狗狗纹丝不动的趴在铁线蕨旁幽幽的哀鸣讨饶。
“让你不安分,让你不安分。“
“都跟我作对,顾北溟,泰熙,还有就是你这破狗。“
湿漉漉的叶子猛烈的摇摆着,穿透黑暗的雷鸣倏地钻进她敏感的耳朵。
“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吧。”
李贤真心底的防线轰然坍塌,满目疮痍的泥雾里,她拖着拖拖沓沓的脚步声悚然冲向了金毛。
“时间兜兜转转就是再也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令顾北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凌晨泰熙突然间就像一缕烟似的飘出了他的生命。
遥远的天空阴森森的尚且飘着一夜未滴尽的雨。
那叠信件微微吹动,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是一叠数字520.
“你,即便不能相守,你也如我这般爱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