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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病人家属强烈要求立即采取手术的话,就在这张表格后面签字吧,院方已经做了风险汇报,一切后果就要你们自行承担了。”
对于顾氏兄弟的疑虑,主治医生实在无法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而听到门外三个人断断续续的争辩,郑世兢双手颤抖交叠成十字花,她俯身将脸轻轻贴近顾凯麟呼吸微弱的下颌,在听到目前并没有解决办法的同时,浪花般喷涌着的泪水静静的漫延进顾凯麟干涸的嘴角。
“也就是说孩子的父亲只能靠这些机器维持生命体征了,是吗?那按照医生您刚刚的说法,如果我先生始终无法醒来,那是不是要永远毫无知觉的昏睡下去,在你们医学领域像他这样的就叫植物人吧。”
晚来一步的文素利不紧不慢的走到儿子顾北溟的身后,刚刚一直在默默听着两个兄弟同医生的交谈的她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与他们苦涩的表情不同,文素利的表情就像是无意路过的陌生人那样宁静。
“当着病人家属的面说真话的确很难为情,但您跟我们交个底吧,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在毫无意识且需要机器供氧的前提下,他大概还能活多久?是不是随时撤掉机器,他都会即刻死亡。我是孩子们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我想我应该比他们更有话语权。而您应该多听听我的意见才对啊。”文素利若无其事的问道。倘若凶狠的目光可以变成利器,那文素利早就死上几千几万次了,即便感受到顾北辰凶巴巴的瞪着自己的目光。文素利好像没听到北辰全身骨节铮铮作响的声音,她依然假惺惺的关切着。
“父亲会醒过来的。”顾北溟一眼就搞清楚了状况,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己的母亲。
“那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你的父亲不是普通人,他即便躺倒在这里,手中也依然掌握着顾氏的命脉。而你,你有的只是一部分股份和代理权。这个老家伙一命呜呼了的话,那这些东西可就统统不做数了。别忘了你真正的敌人就站在这里,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顾北辰叫着推开拉扯着自己肩膀的连勋,他箭一般的跑到文素利面前。
“真是羡慕顾会长呢,要不是腰缠万贯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孝子巴巴的守在身边。对了好像还少了个什么人吧。你妈呢,她怎么没跟过来,如果不是看见她留下的杂种,我还以为是卷着巨款另投他处了呢?!像你们这种只要钱财不要名分的人,不就喜欢临阵脱逃吗?”
文素利嘲笑着看向了顾北辰,顾北辰一脸戒备的凝视着她。“回去告诉你妈妈,会长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你告诉她快点将下家找好,以免有朝一日病倒在安城大街上,我还得调动关系帮她联系疗养院。”
战争在那一刻真正打响了!顾北辰和文素利互不相让的看着对方。顾北溟犹豫了一会儿,他淡定的拦在顾北辰面前,面色凝重的望着文素利。顾北辰的吞咽声愈发急促,而顾北溟抢在他之前开口道。
“在大家都高度紧张又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母亲说这些并不合适吧。您刚刚不是说躺在病床上的是您的先生吗?对于自己的先生您也应该收起这副皮开肉笑的表情吧。还是说这一天母亲已经盼望已久了。”
“隐忍到这一天,看来真是我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啊。顾凯麟会长一倒下,我手中11%的股份就会正式发挥作用了呢,再加上北溟手中23.5%的股份以及在顾氏积攒下的各路资源,我想我们很快就要反败为胜了。瞧瞧吧,顾北辰这就是户籍的作用。对于你父亲给你的借名股份,不论你是否悉数收下,你们都将沦为身无分文的乞丐,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此一来我蒙受多年的屈辱,就要以你们的颠沛流离宣告终结了,我真是开心啊。”
文素利正喜笑颜开的注视着北辰,直到,病房中那个曾经夺走自己家庭的郑世兢如此狼狈的哭倒在绝情的顾凯麟床边的一幕,缓缓映在漆黑的暗窗上,文素利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不是说家属以外不允许探视吗?她又是怎么混进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否则一夜之间从豪门妾变回乞丐婆,人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很容易走极端啊。现在就知道自己会死得很难看,即便不知道会是以怎样的死法离开上层人的圈子,也不会再存不该有的欲望了吧。别到时候哭天喊地,寻死腻活的!丢人现眼。”
文素利嘲笑着望向泪眼朦胧的郑世兢。“瞪什么瞪?!别忘了让你变回原来模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个争气的儿子。如果他一早就接受了顾氏股份,并在顾氏任职的话,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难看的局面了。而且如果老家伙早早的安排了家族联姻,或许我永远都消不掉夺夫之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造化弄人吧,果然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文素利遗憾的咂了咂舌头。
“还有你我最可爱的儿子。“文素利满不在乎的回望着顾北辰。”人只有在经受大起大落后才会顿悟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那么你就在残酷的现实中好好学习吧。慢慢的你会发现你从始至终都生活在抢夺与被夺、践踏与被践踏的欲望世界里。特别是当你从光芒万丈的少爷重新堕落成穷光蛋,并遭受到来自朋友们的冷眼时,你就能明白你妈妈当初为何一定要带着你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了。这世间可没有人能放下财富啊。在财富面前你那点梦想根本就一文不值。”
“如果母亲是来专程幸灾乐祸的话,就请回吧。现在病人和病人的家属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没错,在财产争夺战即将打响的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很需要冷静的大脑。”
“母亲工作繁忙,就不用再过来医院了。”
“我当然不会再来医院了。哪有前妻对前夫还心存留恋的。而且想对顾北辰和那个贱人说的话,你们不是已经亲耳听到了吗?虽然没有得到探视机会,但我也已经了解会长的身体状况了,行吧,我就先回学校了,下次再见就是你们父亲葬礼那日了,记得提前通知我,看在白得这些股份的份上,我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文素利抿嘴一笑,经过顾北辰身边时,她略停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怜悯之情。
看着文素利昂首挺胸的走到电梯口。顾北辰无力的靠在墙壁上。走廊有昏暗的灯光,并不怎么黑暗,但却看不清他的脸。
连勋看看北辰,又看看顾北溟,顾北溟的目光茫然空洞,连勋顿时不知所云。但他的脚步却不知不觉的向顾北溟的方向靠拢了来。
“社长?!”站在顾北溟身旁一直默默注视着这对兄弟的连勋,突然开口问道。
顾北溟眼神暗痛的望着北辰,他就像一只小刺猬似的将身子瑟缩成一团慢慢的从墙壁上滑落。他心疼的叹了口气,走到顾北辰身边慢慢蹲下来。
“不管你刚刚听到了什么,都别往心里去。你还没有成熟到需要操心的年纪。今天,我在这儿守着,你和阿姨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你让阿姨早点回来替我,我得去公司,有些工作部署要抓紧筹备了。”
“哥,我还可以相信哥哥吧。”
这句话,北辰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但涉及到妈妈郑世兢在顾氏的处境。顾北辰只能带着浓重的哭腔问出声来。
“所以我才交代你,明天一早务必让阿姨早点来接替我。还有回去准备些换洗衣服吧,阿姨顾不过来的话,就需要你多在父亲身边尽尽心了。至于父亲承诺给你的股份以及对你今后职业方面的规划,我会遵从父亲的心愿一并安排的。我想比起亲兄弟兵戎相见,爸爸更希望我们携手并进吧。”
顾北辰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的喉咙慢慢收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想那么多,照顾父亲可不比守住公司轻松,早点回去吧。还有刚刚我母亲说过的话,我代替她向你和阿姨道歉,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
“北溟啊,你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吗?”郑世兢霍然推开门,她的眼中没有泪,眼角的细小皱纹里藏着潮湿的痕迹。她的声音很静,尽管哽咽过后的喉咙一阵灼热一阵冰凉。
“妈,我们回家休息一下吧。”
郑世兢站在那里,久久的注视着顾北溟的眼睛。突然窗子被一股强风撞开,狂猎的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特别是那双空洞茫然的眼,就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晕厥。
“不,不可以...”郑世兢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转过身再次扶住顾凯麟的手。
“我不走,你们父亲半夜醒过来找我的话,该怎么办。我不能走,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郑世兢自言自语似的暗自嘟囔道。
“阿姨,如果父亲醒过来的话,我会给北辰打电话的,而且你也看到了,父亲这种状况并非朝夕之间就能清醒。我们得做长远打算才行。”
连勋别过头去,他最害怕发生的一切还是发生了。但除了安慰他们,他一点忙都帮不上。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郑世兢的背后。
“是啊,夫人,除了做出承诺的社长,还有我这个见证人。您大可安心回去休息。”
“不,会长,会长他已经习惯了我的照顾啊,不然你们都回去吧,留下我一个人就好。让我陪他再待一会儿。“郑世兢死死的攥着顾凯麟的手,使劲的摇了摇头。“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郑世兢憋得面色通红,她像个小孩似的死死抱着顾凯麟的胳膊,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三位大人。
“阿姨您的面色看上去很不好,我不光担心父亲,也要为您的健康考虑,如果您再倒下,那北辰该怎么办。您也要为北辰考虑啊。”没等郑世兢把话说完,顾北溟温柔的说道。
“妈妈。“顾北辰低声喊住郑世兢的同时,郑世兢默默无语的望着顾北溟。
有些话顾北辰本不想说出口。但看着这幅情形只有他说出这些话,才不会再次触动郑世兢脆弱的心灵。
”刚刚文夫人说的话,您也都听到了。如果我们再和她碰面的话,可能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利。这一次,妈妈就听哥的吧。”
“是啊,阿姨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母亲的为人。母亲不可能只是过过嘴瘾就算了,既然有了不利的动机,我想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行动。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欠时机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都不能再掉以轻心,而我之所以选择站在北辰这一边,不单单是父亲的意愿,同样作为儿子,我也不希望自己母亲在错误的泥潭里越陷越深。”顾北溟的口吻越来越强悍。这一次他丝毫不回避所有人诧异的目光。
从前郑世兢根本不指望顾北溟能正视自己的眼睛,现在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在彻底失去希望之前,郑世兢只好抓住这最后一缕白月光。
“妈,我们明天还要起早,就先走吧。”
郑世兢听懂了顾北溟的意思,她火速收拾起衣物胡乱的穿在身上。
在北辰走出病房后,连勋赶紧关上门,然后缓缓的走向顾北溟。顾北溟恋恋不舍的望着北辰落寞的背影,对于那个年轻的男孩来说,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么沉重的现实,他艰难的叹了口气。
“社长,您是成心要站在北辰一边和您的母亲作对吗?郑世兢,从您的立场,你应该是很恨她才对。”
听到关门的声音,顾北溟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