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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口阵阵冰寒。虽然她看不见郑世兢那副欲拒还迎的嘴脸,但眼不见心却不能不见。原来在她眼中有必要为了儿子维系下去的婚姻,在别人眼中就像滑稽戏中的小丑表演一样可笑。而望着洋槐树下文素利沉黯痛苦的神情,郑世兢慵懒的微笑着。
“宝贝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顾凯麟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他用力将郑世兢曲线玲珑的柳腰箍紧在自己的胸口。“没有什么总之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顾凯麟将郑世兢的脸固执的转到自己的眼前,凝望着顾凯麟,郑世兢悄然流露出原本属于花季女孩的娇羞。
“既然毫不相干就别理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许你眼中有别人。”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何不彻底和她断绝关联呢。”
“还不到时候,等顾氏彻底不需要文氏提供的声誉吧。”
虽然不太高兴的郑世兢还是放声笑了出来。那种快感就像是将一生维系在大树上所以不得不紧紧纠缠着的藤蔓一样执着。感觉到喉咙里的血气即将喷溅而出的文素利嘴唇煞白,她将缠绕在自己中指上那一只颜色发旧、花纹华丽繁杂的定情戒指恶狠狠的扯了下来扔向低空,指环缓缓落向青葱如茵的草丛的过程里,文素利的心正被无形的重锤一下下拼命的捶打。
“儿子,看来真正能交付真心的只有自己的儿子。”?这样想着,文素利抬头仰望天空,云渐渐散开了。
掠过脸庞的风渐渐变粗,就连接触到脚裸的青草也越来越滑,看来一场疾风骤雨的洗刷在所难免。顾北溟跟随着妈妈文素利的视线注视着天空。
“妈妈,您刚刚在丢什么东西?”
顾北溟下巴紧绷,他的声音暗哑,盯向文素利的眼睛暗绿如幽深的湖底。
“没有丢什么?你肯定看错了。”儿子细嫩的声音响彻耳畔,文素利轻轻笑着了笑,即便刚刚她是以委屈的表情低垂着头,那么现在再次扬起脸孔,她的笑容就像用花瓣蕾迎接阳光雨露的向日葵。对于文素利而言只要能和自己的儿子北溟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在哪里,就连一起生活在死气沉沉的顾氏里她都感到由衷的幸福,为了能看到儿子懵懂的笑脸,文素利将手轻轻搭在北溟稚嫩的肩膀。在那一瞬间虽然文素利脸上流淌着的的笑容轻柔得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顾北溟还是察觉出了异样。妈妈周身正缓缓缔结上一层冰凉的银霜,那股气息令北溟心痛。
“果真吗?可我看得分明,那是妈妈结婚的戒指。”
顾北溟就像青蛙一样挣脱了妈妈的怀抱。
“妈妈,你不是说不可以扯谎吗?那您为什么要对我扯谎呢。您是我的妈妈,他是我的爸爸,难道作为儿子,我还不能了解父母之间的事情吗?这样丝毫没有争取的机会就要失去原本完整的家庭,我接受不了。”
刚说完赌气话的顾北溟突然向着顾凯麟的方向气势汹汹的大声嚷了起来。
“够了。”紧滞的声音从文素利的喉咙里挤出,看着北溟的眸子里那一朵娇嫩的花正濒临迸裂,文素利内心挣扎了一下,她闭上眼睛,不不断强迫自己调整呼吸,直到纷乱如麻的恨渐渐被浓浓的爱意驱散。她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把北溟的视线牢牢挡住。只是有一点文素利没有想到,她越是想小心呵护住儿子脆弱的心灵,北溟对自己父亲的恨意便更深一层。那种恨意就像是渐渐从血液中生长出来的。
文素利怔住,她的头皮发麻,特别是当她接触到儿子倔强懊恼的眼神时,他的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般的麻木。他的眼瞳一片漆黑,仿佛在那双眼睛里有一个国度,那里没有光亮只有死一样的沉寂。看来顾凯麟并非只有对自己的宣判,还波及到了儿子原本幸福的童年。
文素利不觉深深叹了口气,她胆战心惊的伸出手,并在重新拥抱的那一刻将自己的脸孔紧紧的埋在儿子的怀抱中,她用自己低哑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哭泣着。顾北溟手指一紧,他纤细的手指穿过文素利浓密的长发,流淌在脸上的复杂神情就像一个心绪饱满的成年人。
“妈妈您放心,我不会让那个家伙得偿所愿的。”
文素利浑身一震,她似乎明白北溟想要做什么,于是,她慌忙抬头看向北溟,与默默承受着一切的文素利不同的是,他眼底的沉默正在黑暗中疾奔,等到文素利认真去看时,顾北溟的眼睛以及顾北溟的四周早已经漆黑一片。北溟不发一语,但流淌在他身上的气息就像裂开似的,彻骨的苦寒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
文素利担心不已,她战战兢兢的想要让北溟消气。“别这样,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还有在我离开顾氏后,你还要在这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知道吗?”
顾北溟不答,但那股气整个转移到文素利的身上。
“别这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非常担心。还有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啊,北溟啊,不论我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如何恶化,你始终顾氏名副其实的嫡子。只要你能牢牢的将继承人的位置赚在自己的手上,妈妈受到的这些屈辱就都被洗刷干净了,你懂吗?既然我们都恨着站在那边的人,那我们更不能顺了他们的心愿。只要我的儿子牢牢把持着继承人的第一顺位,而我始终咬着顾氏的户籍不松口。那么我们就没有输。不过是让出去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这算得了什么呢。”
眼泪猛地涌了上来,顾北溟强忍住不哭。看着蜷缩在自己怀抱中小得就如拳头大小的北溟。文素利的心头再次轰的震动起来,现在应该再说点什么,但文素利却像个傻瓜似的,无法说出任何只字片语来。
“妈妈,爸爸真的会不要我们吗?”
北溟注视着文素利,在一番思想斗争后,北溟费力的开口问道,文素利的心就像要裂开似的,她无法好好说话,但此时非得赶快回答不可。“不是的,妈妈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而且就算他想,但是看在文氏在安城的地位,他也做不到。”文素利的吃力的直着嗓子悲声回答到。看着满脸泪痕的文素利,眼睑再度有泪珠滚落下来。刚刚一直不发一语的北溟真正流下成行的泪水。
“也就是说和那个孩子不同,我能得到的不是父爱,而是父亲对文氏一族的畏惧是吗?”
“北溟…”
文素利听出北溟的话中有隐隐流露出来的刻骨恨意,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北溟的衣袖。“不,不应该这样的,如果连同北溟一起对顾凯麟的存在充满敌意,那么文素利真的可能将自己手中掌握着的一切拱手让给那个叫郑世兢的女人。不可以,早知道会是这样,不如自己先安静的消失一段时间。这样没有头绪的纠缠下去是一定要出事的。”已经有强烈不安的文素利费力的张了张嘴。看着文素利一副欲言又止的忸怩模样,顾北溟将肩膀缩得更紧了,就在文素利修长的手即将温柔的抚过他的肩膀时。打定了主意的顾北溟惊愕的推开了文素利。
在儿子擦着擦也擦不完的眼泪奔向顾凯麟的那一刻,文素利一边流泪一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的喉咙像感冒似的疼痛难忍。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触即便已经时过境迁,但重新浮现在已经成长为杰出女性的文校长脑海中,?依然宛如又回到与儿子生离的昨天。
“对不起,就为了等到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这20年来,我活着就和死去全然没有任何区别啊。”
文素利仰望天空,如同喷雾般的毛毛雨仍然下个不停,20年前自己和北溟的相拥而泣的声音也是夹杂在这叮咚乱响的雨珠之间滴落下来的。
“是啊,更可恶的是,时间不光带走了原本属于姐姐的一切,现在居然连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渴盼都一并剥夺了。如此来看,这个顾凯麟真的是罪无可恕。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或许现在还不至于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
淅淅沥沥的小雨像烟般的消失了。
文素利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在用她已经碎掉的心重温在顾氏的每个瞬间。
“你刚刚怎么说,众叛亲离,果真即便已经成了半老徐娘,那个女人还是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他啊。不过,这样劲爆的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当然属实,我怎么可能欺骗姐姐呢,是我安排在医院的心腹说的。”
“哦!稀奇了,自从那天我在病房与那个贱人短暂交涉后,她就知难而退了吗?看来我真是高估了那个女人的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