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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半天,可以吗。”
我回复他,好的。
我看着他,他的目光平静而温暖。我微微觉得脸上发烫,又去夹那盘豆芽菜。
耳边传来他的笑声,“下次打电话我会告诉我妈,豆芽菜和白米饭,有人也可以吃得象山珍海味。我想,以后我也会很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我的脸火热起来,端起了餐盘。他说,“我也吃好了。”是的,他的餐盘空了。
于是我只好与他一起走回办公室去。路上遇到同事,他便与人点头。我与他间隔开了一点距离。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他回头对我说,
“我今天早晨的意思是。”
我上前走了两步,到他身边,听他继续说道,
“你作为计划书的负责人,要果断拒绝那些胡说八道的建议。要是按照今天会议上说的那些,这份计划书不可能走到总公司的办公桌,早就被人甩进了字纸篓。”
我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他,他的目光冷毅。
“我想提前跟你说好,工作是工作。工作的时候,你称呼我陆总,陆boss,都没问题。我也会同样对待你。我也可能会说,你的想法是胡说八道,你也可以这么说我。”
我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进了办公室,迎面走来了叶蓉蓉。她挽住我的手臂说,“亦真姐,你去吃饭怎么也不叫上我?我今天一个人在茶水间吃饭。”
我歉意地说,我今天没带午饭。她嘱咐我明天要带盒饭,和她一起吃。我答应了。
虽然有些惧怕那个夜晚的到来,她还是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下午回到家的时候,许航刚醒来吃过中饭,他听说不用去上学,高兴地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我妈妈为了能让我休息,便准许他看IPAD,他看得聚精会神,便也不管我做什么。我躺在床上,想着晚上可能发生的事,以为自己又会难以合眼。可是睡眠很快造访了我,我连一个梦都没做,醒来便到了快黄昏的时候。
我打开了163的信箱,这一次,凌云还没有回信。我按下键盘。
“凌云师兄,你好。希望我的前一封信所言,让你“勇敢地”去联系你的故人,没有引起你太大的反感。是啊,岁月的河水,已经将我们每个人都载向了远方,而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今晚与章洋及其父母的会面,我本来是很想在许航不在场的时候,问一问章洋他当年与我姐姐的往事的。我最希望知道的,就是秦月出国后有没有联系过他。但是现在给你写信的时候,我又改变了主意。我想,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他若想得起来,不用我问。他若想不起来,我又何必问。而且,我并不信任章洋与他的父母,我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说漏了嘴,告诉许航一星半点?
我绝不允许在未得到秦月进一步消息之前,在许航未成年之前,任何人告诉他任何有关的事。我怕他会难过我不是他真的妈妈,他母亲从他一出生便抛弃了他,而他的父亲又是我们强求着来认他的。你知道吗?当许航对我说,妈妈你别不要我,我的心都碎了。他才只有六岁啊。他还知道向我道歉,说自己一定会做个听话的好宝宝。凌云,我真的,我很痛苦。为什么我这么可爱的宝贝,他们两个人都不要他?为什么?我绝不允许章家人带着许航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当然我知道,他们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想好了,我会收集许航的唾液棉签交给他们。但许航不必去医院,也永远不必知道这件事。凌师兄,祝福我们吧,我也祝福你一切顺利。----你的朋友,许亦真。”
我与许航准时出了家门,到了章洋说的地方。是一个高档会所。我们早到了半小时。在前台check in的时候,他们告诉我,预定的人还没到,问我们是在外面等,还是进包间等。我说在外面等。前台便将我们引到一旁的侧座。我坐在椅上,看着手机。许航爬上了椅子,观看椅背后那一排鱼缸,里面养着热带鱼。他想要站起来,我制止了他。他乖乖坐下来,将鞋子脱了,再次站到椅子上。我伸手护着他。
他用小手指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热带鱼说,妈妈你看,这条金色的大个头,它一动也不动。它怎么可以不划水就停在这里呢?难道它没有重力吗?我仔细看了看,那条鱼好象真的一点都不动,我想了想说,它有鳃。正在说着,那条鱼游起来。我和许航相视一笑。我也站起来,面对着鱼缸,站在许航的身后。他又指着鱼缸说,妈妈你看,它们会听我指挥。他用手贴到鱼缸上,缓缓移动,有一两条鱼似乎确实在跟随着他的小手游动。鱼缸表面,留下了一长条他的小手印。我握住他的肩膀说,宇航员同学,我们不可以弄脏别人的东西。他无奈地朝我点了点头。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他,他胡乱将手印擦了。我接过纸,认真擦了擦,表面光洁如初。他又猛然一下拍起了巴掌,有热带鱼受到震动,似乎吓得一抖,改变了游动的方向,许航咯咯笑起来。我轻轻握住了他的小手。
鱼缸上有人影晃动。我们转过身来,听见有人说,
“看来我绝对有必要带我儿子走,他被你这么管着,会变成一个傻子的。”
许航一步跳下了椅子,跑了过去喊他们,“章叔叔,爷爷,奶奶。”章洋弯腰抱起了许航。许航高兴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很开心地朝我说,“妈妈,他们来了。”
一位长相颇显年轻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容貌端丽,神情冷淡。她伸出了手。
“是许小姐吧?你好。”
我记得她的声音。我伸手过去和她握了握,她的手很凉。
“您好。”我没有再称呼她阿姨,因为她好象比较反感这个称呼。
我的视线穿过她,看向了他们背后的陆致成。他朝我微微笑了笑。我放下了面前这位女士的手。
一位花白头发的中年人朝我伸出手说,
“小许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章洋的父亲,你叫我章伯伯就可以了。”
我只好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他的手掌,很是温暖厚重。
他又开口朝前台说,“同志,我们的客人早到了,你们怎么不让她们先进去,让她们等在这里?”
前台小姐立即走了出来,微微欠身说,“不好意思章先生,是这位女士说,她想要在这里等你们。”
章洋抱着许航,接口道,“走吧儿子,我早说过,你跟着你妈妈,只会变得胆小如鼠。先到了就进去坐啊,客气什么,难道怕我们摆的是鸿门宴吗?”
于是他怀抱许航,大踏步朝前走去。前台小姐快步跟了上去,在前面引路。许航用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说,“章叔叔,什么叫做鸿门宴?”
章洋哈哈一笑说,“儿子,你真聪明,一下子就问到了这么关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鸿门宴,你妈妈肯定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她。”
于是许航便转头来搜寻我的位置。我朝他挥挥手,他也笑着朝我摆了摆他的小手,然后转头去看前面的路。章洋单手托着许航,很轻巧地朝前迈着步子,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
我坚持让章家父母先走,于是他们跟着章洋和许航,走在了中间。我默然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了我希望见到的那个人的身边。
我朝他微微一笑。他轻声问我,“等了很久吗?为什么不进去坐?”
我淡然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有没有本事做那刘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