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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短信的发件人是章洋!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这么糊涂?!我用双手捧住了额头,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又有新消息进来。
“怎么不说话了?怕羞啦?”
我深吸了一口气,给章洋拨了过去。
“喂,你好,章洋。”我稳定了一下心情,尽量平静地和他打招呼。
“呃,你等一下。”他似乎一边接手机,一边在走路。
“你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吗?我有话对你说。”
“哦,好的,你等一下。我在家,现在往外走。”他轻松地回答。
“你到院子里去说吧。我记得,那里有一个椅子,景色不错。”
“别着急呀。你忘了,我今天刚刚对你说,你要稍微有点耐心,哈哈。”章洋的声音很愉悦。“外面黑漆漆的,你让我到外面喂蚊子啊?”他开着玩笑。
我等了一会儿,酝酿情绪,心里组织着语言。我想,我最好能平静一些叙述,不要让他太过惊诧,引起他父母或者屋子里另外那个人的注意。
“我到了天台上,今天外面的景色确实很不错哈哈。好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许亦真,有什么话你说吧。”他的语气很温柔。
我沉静了一会儿。不管如何,这些话还是要出口。他毕竟是当事人,我必须尊重事实。
“章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我信任你。”
“谢谢。我也是。”他语带笑意。
“你能向我保证,我对你说的话,你不会告诉世上第二个人吗?”我不由自主地想要他保证,虽然我知道没有什么用。
“嗨,你当我是傻瓜啊,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对别人说?好吧,我保证。我发誓,绝对不会说给这世上的第二个人听。”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章洋,你是在长华大学念的书对吗?你是英语文学专业?”
“是啊,原来你都知道啊。你还骗我说,你没去过上海。”他的语调悠扬。
“你在大学里,是否曾经有一位,有一位很要好的。”我有些情绪激动,顿了一下。我深呼吸了一次。
章洋接过去说,“是的,人不能背叛过去。我确实曾经有一位深爱的女朋友。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我常常很想念她。我曾经以为,我再也找不到她了。但是许亦真,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对你,”
我匆忙打断了他的话,“她是不是名叫秦月?你的大学同学秦月,她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姐姐。”
电话里忽然一片沉寂。
我接着说,“章洋,对不起,我不该一开始不告诉你。我是真的怕许航知道了会难过,他的妈妈扔下了他,独自去澳大利亚留学,六年来毫无音讯。所以我没有说,对不起。”
“我告诉过你,许航心思很敏感,他对我说过两次让我别不要他。”我轻轻补充道。
章洋还是不言不语。
我知道他肯定很受打击,只好又喃喃地说,“章洋,我不该骗你,希望你能谅解。我还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父母。我一开始不能确认我姐对我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许航的生父,还是我姐被我妈逼问烦了之后的托词,所以我不能说。直到今天上午我才确认。我知道,你可能会怪我为什么今天下午不告诉你。我是真的很想跟你说的,所以我一再问你,你以前的女朋友是谁。是的,都怪我吞吞吐吐的。我当时只是想知道,秦月在你的心中,排不排得上前三名。对不起章洋,我应该一开始就痛痛快快告诉你的。”
这么长时间,电话里都是完全的寂静。
看来,隐瞒和欺骗从来都只会带来恶果。章洋会不会已经气疯了?
我轻声说,“喂,喂,章洋,你在吗?你说句话,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
我疑惑地说,“难道我猜错了,你那个深爱的女朋友,不是我姐姐秦月?”
他轻轻吐出一个气音,“我在”。他的嗓音很沙哑,好象说得很艰难。
我感到有些内疚,试图说些什么。
“我很抱歉。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好像控制不住它的走向。章洋,你可以怪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许航能找到你,真是谢天谢地!我现在就是希望,秦月能尽快联系我们,那样就好了!”我想了想,忐忑地问,“还是,你说的那个人,是另有其人?”
“秦月,真的是你姐姐?她去了澳洲,留学?”章洋的嗓音有些破碎,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
我深吸一口气说,“是的,她确实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她去了澳州墨尔本,至少六年前她在那里,我收到过她寄来的明信片。”我小心组织着措辞,我不希望章洋和秦月将来因此产生新的矛盾和误解。“当年她生下许航之后,希望开始一段新生活,于是她便出国留学去了。她当时嘱咐我妈妈,联系你,将许航送给你父母抚养。但我妈妈拖延了一段时间。”
章洋没有说话。我接着叙述道,
“我原来的名字,叫秦亦真。我父母离婚后,姐姐被判给了我父亲,跟他去了上海。我母亲带着我,留在临江生活。我改了和我妈妈姓。那一年秦月才八岁,我六岁。我们很早就分开了,但我们俩感情一直很好。”
章洋轻轻说了一句,“我见过她妹妹,秦晓菲,比她小九岁。”
“是的,那是我们俩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姐姐从来都没有对你提起过我吗?”我觉得伤感起来,心里很难过。
“你,是不是小名叫做珍珍,珍爱的珍?”他突然轻声问我。
我立即回答,“是,我的小名是叫真真,是秦月告诉你的?只有她这么叫我,不过,是真实的真,不是珍爱的珍,我姐姐她是不是对你说起过我?”我雀跃起来。
“是的,她时常说起你。她说,你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最贴心的知己。”
我呆在了那里。秦月,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谢谢你。眼泪润湿了我的眼睛,慢慢地流了下来。我吸了吸鼻子,开口说,
“章洋,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应该朝前看。我想问问你,这几年我姐姐她有没有联系过你?”
章洋沉默着。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秦月确实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她说,”
“她当时说了什么?”章洋的声音带上了急切。
“她说,她想开始全新的生活,所以她想出国留学,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
章洋没说话。
“你去送她了?”过了一会儿,章洋问我。
“没有。许航早产了几个星期,是五月初出生的,那个时候我毕业实习。我与同学调班,勉强回去看了我姐两次,她的心情不太好,时常哭。六月中旬,才出月子不久,她就匆忙出国了。我当时还没有毕业。她走得很突然,几乎是离家出走的架势。我妈妈也很伤心。我姐给我留下很短的一封信,说她要去澳洲,远离一切尘嚣,开始新生活。那年年底,我收到了她从墨尔本发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均安勿念四个字。”
章洋继续沉默着。
不管如何,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大的冲击。我轻轻问他,
“章洋,对不起,给你带来这样的消息,让你心情沉重。要不,我们明天见面聊聊?”
“别,别挂电话。”他轻声说。
“好。我不挂。很抱歉,我总是让你还有你父母,经历这样突如其来的事。”
“没事,别挂电话,好吗。再陪我说说话。”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黑夜。有微风拂面而来。
秦月,你知道吗?今夜有两个人,在深深地思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