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节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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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不算什么。”伊文斯说,“毕竟只有主要在德国的少数几个疑问学派曾否认和怀疑耶稣这样的人存在。事实上大多数研究《圣经》的学者们从没被耶稣的存在过多地引起困惑。我们一直相信我们的救世主也曾有过像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历山大一样辉煌的生命。亚述人和波斯人对他们著名的领袖留下的信息并不多,然而我们从没怀疑过他们的存在。至于耶稣,我们对自己说,他活动的范围有限,他的生命也实在太短,他的追随者们是普普通通的人。因此我们不能期望对一个乡村布道者还会有人给他创造寺庙或塑造神像。在耶稣生活的那个年代,即便是他的死也是微不足道的。”
兰德尔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你真觉得是被忽视了吗?”
“他死的时候吗?当然。从罗马帝国立场来说,在耶路撒冷对耶稣的审判只是一个小地方的一起扰乱社会秩序的事件。类似此类案件,在罗马何止几百起。即便我们看有关耶稣的审判过程的报道,对我们今天来说其价值也只不过是公元30年一篇例行公事的报告而已。兰德尔先生,很多研究《圣经》的学者对凡能搜集到的任何了解耶稣的人所提供的信息文字材料,都感到异常惊奇和幸运。然而在各种福音里,我们的确得到了这样的证词。法庭一向依靠证人的证词作为事实的依据,福音上也就把这种证据给予了我们。学者们都了解有关缺乏耶稣身世的详细情况的原因是,那些证人并不重视耶稣的身世和他救人的事迹。他的信徒们也觉得不必去记载历史,因为对他们而言,历史已到头了。他们对耶稣是什么长相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他的言行。他们觉得不必对耶稣作详尽的叙述以备流传后世,因为他们预料他不久以后就会在天上出现。但一些门外汉、普通人绝不会了解这个,因此怀疑的愈来愈多。在我们这个时代,凡是受过传记和历史教育的人,耶稣在他们眼里是不真实的,是民间故事里捏造的人物和神话里的人物,如同传说中的大力神赫尔克里士或保罗-布尼安一般。”
“所以现在有了新《圣经》,你觉得他们的怀疑可以消除了。”
“永远消除了,”伊文斯博士坚定地说,“新《圣经》一出台,全世界一切怀疑都将停止。救世主耶稣将被完完全全地接受。我们所得到的证据有力得就如他留下了照片或摄下了纪录片一样。一旦世人知道耶稣有一个弟弟为了防止人们怀疑,事先把关于他生活的第一手资料整理记录了下来;一旦人们知道记录有他升天的真实场景的手稿保存下来,世界将为之震惊,也必将会掀起信仰狂潮。是的,兰德尔先生,我们的惠勒先生和他的同事们将要介绍给这个世界的不仅仅会消除不信任,还将在人类心中种下忠实和希望的种子。多少世纪以来,人类就一直希望能信仰一位真正的救世主,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了。兰德尔先生,你将要开始的旅行将是难以忘怀的,我们都是。我祝你旅途愉快!”
兰德尔还是糊里糊涂的,想不明白新发现的全部含义,他喝了一口香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达丽娜-尼科尔森。
他找了一圈,发现她在门口附近。这时正好一位法国军官低下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她点点头,然后匆匆随着军官出了门。兰德尔对这一突然离去很好奇,他又倒了一杯香槟,边喝边想着去看看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穿过来往的人群,来到外边的电梯处。哪儿也没有达丽娜的影子。他正准备去休息室找找,忽然看到她站在阳台大开着的窗户前。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正和一个年轻人热切地交谈着。达丽娜24岁,那位年轻人也就比她大一二岁,一件皱巴巴的旧衣服这不住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他长着一头浅茶色的头发,剪成小平头式,硬硬地竖在头上,下巴胡须刮得过于干净。他好像在求达丽娜什么事。
忽然,他想起达丽娜曾与他开玩笑似地看过一张照片,兰德尔认出了这个年轻人,这位就是她过去在堪萨斯城的男友罗伊-英格拉姆。他曾是个会计,或者说至少计划去做这一职业的。还没等兰德尔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达丽娜已看到他了,她急忙朝他挥挥手,把那年轻人引进来见他。
兰德尔本来想法逃走,可是已经太迟了,那两人已经来到他面前。达丽娜握着一束栀子花。兰德尔真不敢相信这个季节还会有栀子花。
达丽娜面带开心的笑容。“罗伊,这位是我的老板,史蒂夫-兰德尔先生……啊,这位是罗伊-英格拉姆,我的一位来自堪萨斯城的朋友。”
兰德尔和他握了握手。“不错,尼科尔森小姐跟我说起过你。”
罗伊-英格拉姆显得局促不安。“幸会,先生。达丽娜写信告诉过我她和您的工作,还说要随您一起去欧洲为你工作。我——我想我还是顺路停停脚来看看她,祝她一路平安。”
“你真痴心,”兰德尔说,“从堪萨斯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只为告个别。”
英格拉姆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我——我在纽约有点生意,而且,是的,对,谢谢。”
“那我就不打扰你俩啦。”兰德尔说,“我最好还是回宴会中去。”
兰德尔一旦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屋里,便又想起他第一次听说这位罗伊-英格拉姆时的情景。那是在他刚刚结识达丽娜-尼科尔森的晚上。她是几个由一家代理机构派来的公开应征秘书的女孩之一。兰德尔正在他的办公室工作,他按了铃让万达拿一些材料。万达进来后,兰德尔透过她身后打开着的门,看到达丽娜翘着她的修长的腿坐在万达对面的椅子上。
“她是谁?”兰德尔当时间。
“一个来应聘的姑娘。我刚才正面试她呢,她不大行。”
“也许这个职位对她不适合。让她进来,万达,别让人打扰,记得把门关上。”
以后的事好像是太简单了,毫无阻碍。她名叫达丽娜,两个月前从堪萨斯城来,因为在那儿她的创造才能得不到发挥,她便想在纽约的影视界一展身手。倒是有过不少承诺和机会,但未曾演成,她几乎要身无分文了。于是她就想到一家和名人打道的大公司工作,因为那可能很有趣。兰德尔喜欢她那很随和的态度,还有她的乳房及长腿。他给她倒了杯饮料,顺嘴提及了几个顾客和朋友的名字。他告诉她,她的个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不想让她的天才浪费在办公室的繁琐事务中。他会给她找一个更好的事做。顺便问了一句,她当晚是否有空可以和他共进晚餐?
晚饭后,她随他回到他的公寓。那时他才问是否有固定的男友。她承认曾经和堪萨斯城的一个叫罗伊的男孩好过,但她离家来纽约前就和他吹了,因为他太不成熟,太呆板。
“你想在这儿有个固定的男友吗?”他问她。
“那得看什么样的人了。”
“一个会照顾你的人。”他坚持问。
“如果我喜欢他,干嘛不呢?”
“你喜欢我吗?”
她跟他渡过了一夜,第二天她就搬进来与他同住,他总觉得这是个公平交易。达丽娜想要过舒适、奢侈豪华的生活,结识上层人物和拥有优越的环境,这些她都得到了。兰德尔则需要一个年轻而又没真感情纠葛的女伴,这些他也有了。毫无疑问,一个公平交易。然而,现在他看到她和她忠实的男友在一起,他忽然感到一阵内疚。
几分钟后她回到兰德尔身边,屋里吵哄哄的,她好像还沉浸在幸福之中,手里拿着那束栀子花。
“我把罗伊打发走了,”她说,“你嫉妒了吗?”
傻瓜,他想。“他想要什么?”兰德尔问。
“他想让我别跟你一起去,他想要我和他一起回堪萨斯城,他想要娶我。”
“你怎么跟他说?”
“我告诉他我要和你一起去旅行。现在你高兴了吗,亲爱的?”
他觉得越发内疚。他对她不可能有永久的承诺,而她却因为他而拒绝能给她一个永久的家的人的求婚,这不合适。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对的。给一个年轻女人想要的一切并不是腐败,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卑鄙的话,那就是他利用他父亲般的形象和他的财产、权力趁她软弱无力而占她便宜。她应该属于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人,那人能照顾她,能给她三个孩子,一部洗衣机和烘干机来共同生活。她应该属于罗伊-英格拉姆那样的人。可她却更喜欢豪华客轮上的“愉快旅行”。不管怎么样,这对于他和她都是好事,至于道义,见鬼去吧!
“好啦,达丽娜,”他说,“屋里有香槟。”
他能记得的第一天发生的事就这些了。第二天、第二天就在海上了。
他斜靠在床架上,拿起第二张活动单浏览了一眼。
每日活动
星期六,6月8日
上午7:30——9:30早饭(钱博得餐厅)
10点健身运动(游泳池,D区甲板,听从您的教练员安排)
他把单子扔到一边,努力回想第二天发生的一切。
惠勒和内奥米-邓恩在上等舱的豪华包房中订了分开的卧室。他们下来时,兰德尔和达丽娜刚刚简单地吃了早饭。兰德尔向惠勒和内奥米保证一小时后和他们一起工作,然后带着达丽娜在甲板上急走了一圈以锻炼身体,两人又以10美元打赌船在今天中午到明天中午之间所走的路程是多少。接着他们乘电梯下到D层,接着他换上泳裤,达丽娜穿上了他所见过的最暴露的比基尼泳装。他们游了30分钟,然后达丽娜就自个儿去找节目玩了,或是在船上闲逛,或者看电影,或者去学打鹦鹉。她对他的上作,或者严肃的交谈以及读书都没有兴趣。她只喜欢不停地活动,或者结识名人,如果能找到的话。
兰德尔径自走到图书馆和写字室前的一间幽静的小屋,里面牌桌旁坐着惠勒和内奥米-邓恩。惠勒脱了外衣,松了领带,他们正在等他。见他进来,内奥米就从一个皮制公文包里取出了研究记录。
兰德尔和他们坐在一起,很快就忘记了他身处的这个现代化的漂浮宫殿。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越过很多个世纪,来到一个早期的混战年代,即一世纪的巴勒斯坦,在那儿犹太人被罗马侵占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乔治-L-惠勒点上一支他在码头上买的古巴雪茄后,开始简要叙述。
“史蒂夫,要想完全理解和判断蒙蒂教授在奥斯蒂亚-安蒂卡的发现的重要性,你得意识到在此之前我们对耶稣基督知道得真是太少。哦,当然,如果你对认为四大福音是上帝的旨意和启示而且坚信不疑,那你自然认为自己对耶稣了解足够多的了。但以前大多数人都不做如是想。”
“虽然伊文斯博士在鸡尾酒会上曾告诉过你说大多数研究《圣经》的学者对耶稣的存在从不怀疑,然而一些宗教理论家和非宗教历史学家则并不持相同的看法。所以毫无疑问,只要你要求证实处在当时环境下的耶稣的真实性,麻烦就来了。欧内斯特-雷南尖锐地说我们已知耶稣的史实加起来不到一页。很名学者,诸如德国和荷兰的学者,相信那些事实不够造成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有学者认为,关于耶稣的一切纯属虚构,只不过是个神话罢了。然而奇怪的是,在过去的100年间,已出版的所谓耶稣的传记竟多达7000余篇。”
“可怎么会呢?”兰德尔问,“那些传记以什么做背景材料?四福音书吗?”
“不错,”惠勒说,“基于四大主笔——马太、马可、路加、约翰——还有个别其他的人所写的。这四位福音书的作者并不曾和耶稣一起生活过,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他们只是搜集一些口头传说,一些基督教会早期的描述,是在耶稣假定的死亡时间几十年后写在羊皮纸上。在大约三世纪或四世纪时变成我们《新约》的内容。”
乔治-L-惠勒吸完一支烟后,又重新看了一下内奥米放在他面前的文件,继续抽烟。
“如果我们只靠四福音书上的描述去了解耶稣的生活,我们能知道些什么呢?《新约》上的故事时空跨越不到100年的时间。在新约二十七卷中,只有四卷真正谈及耶稣的生活,而这四卷占整个新约45%不到。而这些描述真正让我们了解他的生活了吗?它们只写了耶稣1岁和12岁时的事,而后一下子又跳到他最后两年。其实他生活的90%都未被提及。我们对他的童年及20多岁的青年时代都知道得很少。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确切的出生日期,他学习的地方及他的职业。我们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样,仅以基督教材料中我们知道的耶稣可以用一段话来概括……内奥米,给史蒂夫读读你手上的文件。”
兰德尔把注意力转向内奥米-邓恩。她面无表情,眼睛注视着她拿着的文件上。
她没有和兰德尔对视,“根据四福音书的作者们所写,这里是梗概。”她开始用单调的语音大声念下去,“耶稣可能出生在拿撒勒或者是伯利恒,在伟大的赫罗德王朝末期。他可能被派去保卫埃及。他可能在加利利的一个叫拿撒勒的镇上渡过了童年。夫于他的童年作者们只用了12个字,只说他长得很聪明,有志气。大约在他12岁时,他到约旦的庙宇中结识了一批学识高深的博士。之后他的历史一片空白。直到32岁耶稣仿佛才又出现。我们这才知道他受过洗礼,为他洗礼的约翰是上帝派来专门选择救世主的。耶稣受完洗礼,就去了一片荒野,整整苦思冥想了40天。”
“他去了荒野,”兰德尔打断问,“是不是不只一个作者提到过这事?”
“马可,马太和路加提了,”内奥米说,“但约翰没有。”她又接着念那文件上的东西。“耶稣从荒野回来后到加利利从事他传道的工作。他二游迦百农,第三次出游时他横渡加利利海到加达拉和拿撒勒讲道。后来他去了北方,在提尔和西顿讲道。最后他又回到了耶路撒冷。他隐居到耶路撒冷外的一处静地,他和他的门徒始终保持着联系。在逾越节前夕,他最后一次进耶路撒冷。他弄翻了寺庙中换钱的桌子,在寺中讲道,他然后退避到橄榄山上。在他12门徒的帮助下,他在一个朋友家里吃了晚饭。后在客西马尼的花园中被捕,桑德里姆律师团判其亵渎神灵罪。罗马统治者彼得罗纳斯亲临审判会,并判其死刑。他被钉死在戈尔戈萨沙丘上。”
内奥米放下那个文件。
她望着惠勒。“这就是四福音书上有关耶稣的历史,不用说是些谜,是大概、可能之类的事。这也是成百万的基督信徒们两千年来所能知道的作为一个人的耶稣的全部故事。”
兰德尔动了动。“我得承认,就这点史实创立了一个教会的确不够,而这更不能证实他就是上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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