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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一下,顿觉大事不妙,立刻打电话报警。十分钟后,警察来到,问清原委,破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这是二楼一间朝北小屋,屋子里除了书还是书,柜子、桌子、床头,全都摊满书籍和资料夹、文件袋。只见作家躺在桌子后的高背转椅里,仰面朝天,双手垂地,嘴巴半开,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老板娘急于向前察看,被一名警员拦在门口。已进入屋内的一名警员,走到桌边,戴起白手套,伸手在作家颈下摸了摸,又试了试他的鼻息,再小心翼翼翻开他眼皮看了看,立即对门口的警员说,“呼叫总队。”门口的警员拿起对讲机,请求总队增派人手现场勘查。老板娘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趁警员进屋,也悄悄跟了上去,又被警员拦住:“人已经死了。你是他什么人?”听了此话,老板娘张嘴“啊”了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我是他的书记员……”“书记员?”警员自言自语,要求她出示身份证。趁警员验证证件的时候,老板娘走到书桌边,见桌面凌乱,到处可见铅笔、钢笔、圆珠笔,桌面圆珠笔滴漏的油墨点点斑斑,纸张、报纸散在各处,只有一叠厚厚的用橡皮筋捆扎在一起的手稿,整整齐齐放在书桌右手边。显然,作家的小说已经完稿。老板娘伸手去取,却被警员拦住。“别动!”警员阻止了她,然后拿过手稿看了看,见首页上写着“给我的书记员”,警员问:“这是给你的吗?”老板娘眼尖,见首页上写有自己的名字,连忙说:“是的。”“知道是什么吗?”“应该是一部小说的手稿,想不到作家来不及交给我就……”老板娘哽咽着说。警员又看了看首页内容说,这是遗嘱,不是书稿。老板娘说:“既然是遗嘱,上面写有我的名字,那就交给我吧?”警员说:“不能现在就给你,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做好笔录,登记在册。查明死者死因、核实情况后,属于你的才可以给你。但要履行一些必要的手续,需要一定时日。”老板娘心急如焚,书稿进了局子,还能轻易拿出来吗?作家已经过世,现场收集到的遗书明明写着自己的名字,还要怎么核实呢?她想了一想说:“你们队长我认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书稿凝聚了作家的毕生心血,他生前跟我有约定,要我帮他出版这部书。”警员说:“认识局长也没有用,程序必须走完。再说,怎么证明你说的是事实呢?”这时,楼下上来许多警员,一进门就对现场拍照、摄像进行勘查。老板娘被劝出房门,依然不肯离去,拉住警员衣袖说:“警察同志,作家先前给了我半部手稿,可不可以证明这个事实?”警员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即使可以证明,也要走程序,听懂了吗?现在,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警员的脸像此刻作家的脸一样冰冷,任凭老板娘怎样哀求,他都铁面无私不肯将手稿交给老板娘。老板娘执意不走,等到警员把现场勘查完毕,拖尸车把作家尸体拉走后,警车呼啸着离开,老板娘驱车紧追不舍,尾随警车一同去了警局。
办理登记做笔录的警员,是一位经常在工余时间到飞令沙龙喝咖啡的小伙子,认识老板娘。在得知老板娘和作家的故事后,当即向队长反映情况,可否将手稿发还,老板娘非常感激,这让她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可队长虽和老板娘有过一面之交,作家遗嘱也写得明明白白,手稿的处置人应当是老板娘。可是,可以现场交还,而没有现场交还进了警局就是案件的证物,已经在现场取证时做了证物登记,那就必须立案走程序,处理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十分抱歉地说:“这些稿子今天实在不能给你,但我会尽快帮你向上级提出申请,保证尽快发还给你。你放心,进了警局等于进了保险箱,有关证物我们都会封存,我给你打包票,保证不久就可以完璧归赵。”老板娘怅然若失。
然而,因为作家没有子女、没有任何继承人,在确认老板娘是否可以关联继承时遇上了难题。幸好老板娘手上有作家生前亲笔所书的另半部手稿,可以作为关联证据,警局请专门机构对两部手稿的字迹是否出自同一个人进行鉴定,结论是出自同一手笔,才把两部手稿发还给老板娘。历时两年零六个月,小说的两半部终于合在一起,老板娘仿佛看到作家的生命得到了延续。
作家在手稿的首页写下了他的遗言:今天终于在最后的章节最后的字句下画上了句号,我知道这也将是我生命的句号。我搁下笔,坐在椅子上已没有力气站起来,脑袋胀疼欲裂,像有无数个灵魂想要离开我的脑袋,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无情地离开我的身体。医生早就诊断我得了脑癌晚期,且已全身转移,如果马上住院治疗,我还能活一二年,还可以拿着塑料袋颤颤巍巍去超市购物。可我不能为了偷生而放弃小说写作,我迫切需要与病魔争夺时间。如果中断写作,我会失去创作灵感,激情枯竭,作品一定半途而废。我的作品就是我的生命,作品完成了,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可惜我已做不到将下半部稿件亲手交到你手上了。人死轻如鸿毛,我过世后,丧事简办,骨灰撒到大海里。让我从自然中来,回到自然中去吧!
看到这里,老板娘心头一酸,不禁滚下两行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