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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被放了出来,从此背负一辈子的耻辱和污名。日本鬼子投降后,他每年清明中元都要来到小洋房,燃香祭奠逝去的义勇军夫妇。即使如此,也不足以洗刷自己贪生怕死出卖同胞的罪孽,最后不堪精神折磨,在“一街两坊”拆迁之际,自缢身亡。此是后话。
时光如驹岁月如梭,阿毛家的梅芳姑娘已经十七岁,长得虽不算娇俏,但也圆润丰满,“一街两坊”上门来提亲的男子不少,阿毛娘子却偏偏看中从凤阳到上海来打工的修车工富贵。她像是高瞻远瞩的预言家,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以后工人阶级会吃香,一定要收富贵做上门女婿。富贵为了逃避家乡抽壮丁,“一袖清风,两手空空”从凤阳来到上海,属于赤贫级别的无产者,讨了个现成的上海老婆,真是困觉也要笑出声。
阿毛二女儿兰娜十四岁那年,日本鬼子投降了。
一夜之间,国军开进上海,市民们如见到久违的亲人,路边摆开茶水摊,欢迎国军士兵。良友厂的工友们冲进小洋房,将赵大和被军事法庭判刑的义勇军工友从牢房里接了出来,同时释放的还有英美眷属。工友们不顾受尽折磨而变得虚落的身体,重新戴上义勇军的袖章,走上街头挥舞旗帜高呼口号庆祝胜利。那些英美眷属原本是租界里的贵族,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鬼子将英美眷属统统抓起来,塞进为战争征用的民房里和鬼子兵混居当炮灰,这是鬼子“玉碎计划”的一部分。小洋房因此塞进的英美炮灰竟有五十人之多,这些英美眷属在劫后余生后,同样感激国军士兵将她们解救于水深火热,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围在一起跳起踢踏舞。一位踏着爵士乐节拍起舞的美国女子兴奋地高呼:“上海,万岁!”“一街两坊”的居民们都涌上街头观看,像看西洋镜似地看她们无所顾忌地载歌载舞,不禁受到感染,也在一边扭起了秧歌舞。
铁路上静悄悄的,铁甲车静静地卧在铁轨上。一些国军士兵正在拆除街上的关卡、掩体,这些军事设施是日本鬼子准备一旦战败用来开展巷战而筑。那些缴械的鬼子兵在司令部外临时搭建的帐篷内玩扑克,等待被遣返,他们的脸上已不再有往日嚣张的神情。
八年来,阿毛娘子第一次迈出弄堂,手里拿着自己做的鞋面布和鞋底,先去胭脂店买烟,然后去友邦里给皮匠上鞋。胭脂店老板被日本兵抓去修铁轨时被枕木压到脑袋死了,现在换了他儿子做老板。小老板事事躬亲,正在卸排门板。
“嗷哟,新娘子哪里去来?每次总是阿毛来买香烟,阿毛又不抽烟,从来不曾见你自己来买。”“一街两坊”的人,对阿毛娘子的称呼仍然停留在她挺着大肚子来到这里的当夜,尽管她现在已经是有三个女儿一个养子的母亲了,所有人还是叫她新娘子,新娘子便成了阿毛娘子的代名字。
阿毛娘子说:“阿毛被日本鬼子打断了腿,腿脚不便了,在家里坐享清福。”
“阿毛真是罪过,替房东阿海吃了不少苦头。阿毛有今天,多亏有你。”
“阿海是个好人。我家阿毛就不要说了,跟阿海比,不及人家一根脚趾头。当年要不是我,阿毛早就被日本人打死了。”
“一街两坊都知道,新娘子是巾帼英雄。”小老板说着,翘起大拇指夸赞阿毛娘子。
阿毛娘子沾沾自喜,买了烟,问小老板:“洋火有吗?”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小老板柜台下拿出一盒洋火,擦燃了给阿毛娘子点上。阿毛娘子叼了烟,朝友邦里走去。见肉庄门前坐了一排妇人在晒太阳,就又捏着烟踱到肉庄门前。肉庄开在军械库旁的民居里,在“一街两坊”建成之前就有了。那时候这里完全是一副农村乡下的景象,有涓涓的小河,有集市和农田,田野里几条小路从不同的方向通到肉庄。现在,小河被祥海填了做马路,农田建成了弄堂和军械库,只有肉庄还是老样子,坐西朝东,门口永远有人晒太阳,女人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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