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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子驶进临街一个小停车场,雨意依然,我发现那家古董店的灯竟是黑的,丝毫没有“涛声依旧”的人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满腹狐疑走过去,橱窗上的雨水闪过我,还有身后宁宁迷惑的眼神。店门紧锁,东西很乱全无人迹,不像关门倒很像关店。我有些窘迫,难道又被言中了,这么老的店不至于吧?
我诧异地问隔壁鱼店,一个西语裔伙计用坎坷的英语说,已关个把月的干活,详细的,我的不知,我们店也很差,也快关门的干活。曾琴怂恿我,你问问那些东西咋办噻?对呀,屋里东西怎么处理呢?伙计正忙手上的活计,他在用一把长刀将金枪鱼切成一块块的,很像切年糕。只听他心不在焉地说,我的,不知,都是废铜烂铁的干活,要么垃圾车的伺候?
可惜了。
扒着橱窗曾琴不禁感慨,听司机大叔说,在这儿有人淘过一片破碎的,号称诗人雪莱的手稿,真假另说,反正视为圭臬,要赶上雪莱时代,岂能让他喝完大酒独自登上“唐璜”号。
曾琴话没说完只见橱窗下面一把军用刺刀撩人眼目。这是什么宁宁?刺刀,锈成这样好汹的包浆噻。我是说上面的标牌,写的什么?说着两个人蹲下查看那些隐约的字母:“普法战争,欧仁……”欧仁什么,什么欧仁参加过普法战争?欧仁·凯文?欧仁·蓬波斯?我正喃喃自语,只听宁宁兄大叫一声,欧仁·鲍狄埃!他参加过普法战争!你是说,巴黎沦陷后他逃到美国?是噻。在这里完成了《国际歌》的创作?对噻。我的天哪!
当即我把电话留给鱼店伙计,外加一笔小费,听我说兄弟,有丝毫动静马上电我的干活,你懂的,必有后谢的伺候。
同时我向宁宁和曾琴保证,这件宝贝一定替她们拿下。收藏讲究机缘,是谁就是谁,顺天才是最佳境界,为啥子皇帝老儿发圣旨要“奉天承运”?对头,就这个意思噻。
晓得吗?不管晓不晓得,人家够意思,咱得尽快找到下一家店让宁宁和曾琴过把瘾,噻。好么,都给他带偏了。宁宁接下来咱是……史密斯镇噻。
得嘞,我让司机大叔带去专业大店,潘家园比不了,绝对比它上档次。
言罢司机大叔一拨车头上了主路。从杰斐逊港到史密斯镇须经斯塔西镇和石溪镇,对了,石溪镇知道吧?着名的石溪大学坐落于此,杨振宁杨先生,哎对,他就是石溪大学物理系教授,他是卖掉这儿的房子回国定居的。
我们一路神侃,气一顺多巴胺就分泌旺盛,分泌旺盛话就多。我跟他们讲,赶明再回来好好转转,长岛第一座灯塔就建在斯塔西镇海边上,第二次独立战争米国有海军了,正是在这片海域击沉了皇家海军的“威尔士亲王”号,彻底结束了殖民地时代,什么宣言啊宪章呀,不是我说,没枪杆子全瞎掰,都说咱是枪杆子打出来的,米国同样是枪杆子打出来的,华盛顿先当总司令再做大总统不是吗?
此刻路上没什么车,开得较慢,只听曾琴嘟囔了一句,刚才那家,是古董店吗?你说什么,古董店?司机大叔回头一看没车,立马将车子唰唰唰往回倒。
米国大叔开车风格不要命了?我还和大叔说,你小心噻,撞到了撞到了噻!直到路边一爿橱窗呈现眼前,上面的霓虹灯分明写着:“珠宝,古董”。只见一白人女子伫立玻璃门内,我看见她她看见我,彼此迟疑了一下。我们下车,快快!
雨还在下。我们刚跑到门口,古董店的女店主正在挂“暂停营业”的牌子,玻璃门上的雨水勾勒出她美丽的模样,非常突然,嘭地让我措手不及,不知怎么往下接!
这这……
意识到我的迟滞,伸出五指在眼前摇晃,看看是死是活。这个动作惹得另一侧女店主不禁莞尔。她一笑,我才重新醒来。宁宁捅捅我,你讲句话,进不进得去?对对对,我赶紧对女店主比画,你的,不是,我的,他是这么回事,我们就进去看看,遛一圈马上出来,不耽误您休息!隔着玻璃门她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但并未马上开门,她扭头向屋里望去。里面没人呐,瞅什么呢?接着才哗啦打开刚刚锁住的店门,对我们说,请进,银铃一样。
我很难将目光从女店主曼妙的身影上挪开,可进了门还是对如此袖珍的店面感到意外,怎么这么小?开头不是说“几可旋狗”吗?那是从香港作家朱子家的《春申花事》趸来的,此刻才知恰如其分。
展室十五六平米,一个马蹄形走道贯穿其中,四周和中间的架子上堆满跌跌撞撞的物品,老式的陈设,浓浓的包浆味道,这不像女人的原创,想必是老辈留下来的。
我投其所好说,“很抱歉打扰您,您的店简直太有品位了,完全是艺术品!”女店主低眉颔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我看到她身后有扇略显单薄的内门,里面应该还有房间。她不时瞥向那扇门,仿佛暗示我们不要逗留太久,看来让我们进店是因为我说“遛一圈马上出来”,她信以为真了。但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影响我对其丰姿绰约的欣赏,她年近徐娘,却没有米国女人的丰满张扬,更像基因突变黄金分割,呈现出隐隐的东方余韵,庭芳兰蕙,吹花回雪,既有小家碧玉的矜持,亦有饮食男女的闷骚,你大爷的,我只有无语了我。
情不自禁,本想兜搭几句,只觉一阵似有若无的风声凭空掠过,连那扇内门都颤了一下,仿佛有人似的。我刚要以此开个玩笑,比如说,这唱的哪出啊,《西厢记》还是《柜中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