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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整觉被他打断，如今的她，其实并不是多想跟他进行无意义的对话了。
“还好。”
林沅不是听不出她的冷淡，理智和自尊告诉他应该马上挂断电话，不该自讨没趣，但萦绕心头多日的愧疚终是将他的骄傲削薄，而且她说‘还好’……将心比心，夜里被电话吵醒，一个人在家还要忍着害怕下楼接电话，是很值得发脾气的事情。
“我忘了时差，对不起。”
终于听到她曾争取了很多次的道歉，宗念一时竟有些想哭，她窝在沙发里，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人家不痛不痒一句她就在这边儿上纲上线，一边抬手往眼睛里扇风降温。
待确定自己声音不会打颤发飘，她若无其事的回道：“没关系。”
冷静而不失大气，宗念觉得自己表现还可以。至于林沅为什么打电话给她，不想琢磨，也琢磨不明白…无论是他说的话，做的事，还是他这个人。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宗念能听到电话那头规律的呼吸声，她没有主动确认他为什么不接话，只是被动而保守的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他再不出声，她就默认他已经睡着了，直接挂断。
默默数数儿，数越大，心越沉，她努力忽略掉这股类似于落寞的情绪。若说十天之前，她还可能会以为他一个主动来电而暗自窃喜，那么现在，她只希望他赶紧挂断，她要休息了，身心皆是。
“困了？”
他声音低低的，近乎于温柔。甜蜜吗？宗念心底无数次叹息，莫可奈何，她管不了别人，那就只能管好自己了。
“嗯。”
“上楼吧，我陪你说会儿话，躺好了你告诉我。”
短短数分钟，等再起身，像是健身房举了两小时铁后的虚脱感，宗念这才惊觉，原来自我对抗需要耗费大量体力。
再怎么样，最基本的礼貌要有，对方释出善意，她知道好歹，领情，并感谢，这就够了。
他问：“我给你的号码你没打，自己解决了？”
宗念如实道：“城哥帮的忙，男的估计要判，女的据说也要接受调查，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受牵连。”
林沅具体问了几句，她一一回答，他向来敏锐，大抵是注意到她在描述其儿子时含糊带过，便把重点放在这上面。
最后被问的没办法，宗念只得还原当时对话，“……应该是小孩子撂狠话吧，后来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城哥接的。”
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都要长，宗念关掉沿途所有灯，回到房间，心底不禁生疑，“你该不会也想要把小孩儿送进去吧？”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韦历城就有这样的想法。
“阖家团圆，有什么不好？”
宗念打了个激灵，心知这话要是出自寻常人之口顶多算过过嘴瘾，虽说老流氓肯定跑不了了，人家老婆可还没有定性，只是接受审查，更何况谁会因为小孩子一句话就把人抓进少管中心去关。
但这话出自林沅之口，他越是云淡风轻，越代表此事势在必行。
她想告诉他不用草木皆兵，那男孩儿始终没有具体动作，况且他家资产都被冻结了，即使要买凶也没钱。
但话到嘴边，唯有一句，“算了。”
她不是妇人之仁，只是本能的权衡利弊，过度报复的快感比不过伴生的风险。
可他却说：“养虎为患。”
宗念哭笑不得，心道他和城哥是真朋友，不仅手法类似，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
她想了想，对他说：“我只知道‘穷寇莫追’，况且就算那孩子有通天的本领，我这边儿有城哥，再不济我还可以直接报警，林总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其他的，”宗念顿了顿，“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