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谓真相03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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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要犯……
文氏……逆党……
满门……抄斩……
这些墨迹在夜里好像渗出了血。
她腿一软,阿诺要去扶她,火折子跌落在地上,熄灭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坏人。如果见了那么多坏人,人生该有多苦啊。”
那日自己的话语,如同一个包裹浆液的彩球,在此刻崩裂开来,飞溅起腐蚀她一身的恶臭浓浆。
她悲极而笑,那天真无邪的天地终究是崩塌了。
天公好似感应到了她的哀恸,卷起积云,浇下了倾盆的雨水。
雷声震天,眼前人从苦笑,呜咽,再至嚎啕大哭,仿佛怀揣千斤之重往地底深处下坠,重得阿诺托也托不住。
她跪在地上,扬起头,任由云泪打进她的眼眶中,接着她扑下身,重重地朝着那布告磕头,磕到额头破血口嵌进泥沙,血水混入雨水中。
夜色里,似是还有人家被这动静吵醒,烛光映照纸窗,还有一并响起的婴儿啼哭。
夜里混杂着风雨的哭嚎声,凄厉至极。
阿诺和阿力在雨中陪着她站着,仿佛有所感而发不出一语。他们明知道她这样会伤到她自己,这时,他们也无法伸出手去安抚她。
三人身后隔着一条街的房脊上,一人影长身而立,在卷风泣雨中,唐离烟远远地看着跪在地上恸哭的文雪之,脸上的神情被雨水打湿,看不真切。
第二天清晨,羽林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瞧见阿诺把一盘粥菜端到文雪之门前,叩了叩门,等了许久,仍不见开。阿诺转身正要走,发现羽林抱着臂在盯着自己。
“还没醒?”说的是文雪之。
“是啊。”阿诺答完便走了,剩下羽林神色复杂地留在原地。
昨夜不知怎的,忽然下起了雷雨,唐离烟同那雨一样来去无踪,他在屋里一直等到三更时,才见着唐离烟抱着文雪之回来,后面还跟着同样浑身浇透的阿诺和阿力,所有人湿得跟在湖里泡过一样。没法让人不注意的是,那整日笑盈盈的小姑娘,惨白得如同纸糊的画片人儿,额上全是破裂的伤痕,眼皮和脸颊混着血水,昏迷中,那双手还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衣裳。
羽林刚想张口询问,只见唐离烟发白的嘴唇轻轻吐出几字:“澡巾,衣衫”,然后阔步就抱着怀里的人往房里走了去。
阿力听令立刻就去备了,羽林看向阿诺。
阿诺清秀的娃娃脸上写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不一会儿,他说道:“羽林哥,我记得你是七岁到惊羽阁的。”
羽林点头,大大咧咧道:“是啊,爹娘被野兽叼走了,打小我就跟着老爷子。”阿诺轻轻点了点头,却不打算再说太多。
景和四年他十五岁,中原五县发水灾,他爹被征去围救水患,死在了滦江中,而赈灾抚恤的银两一分未拨,她娘哭着去找县令求个说法,却衣衫不整地死在了滦江边。丧礼仍未过,见他伶仃一人,就连村头的地绅竟也要来强占他家唯一的土地。
那日他怒极失去理智,瘦小的手抄起锄头,当场砍死了那地绅。
地绅虽死,但苦难的源头却仍在他所看不见之处逍遥自得。
太久没有想起这段往事,或许是被文雪之的哭声唤起的吧,否则,应该早早被尘封在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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