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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名阿蔓,刚满九岁,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多年来一直是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今年他们的家乡大旱,村里还能动的就成群结队地往山外逃,最后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眼睁睁等死。阿耶腿脚不灵便,她又年幼,两个人很快就被逃荒的灾民大军远远抛在了后面,父女俩只能孤零零地继续一路北行,哪知到了这里,她因为连日奔波加上饥饿过度,竟然一头栽倒下去,怎么也唤不醒。
阿耶只道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哀告,把他相依为命的唯一宝贝女儿又还给了他,却根本不知现在住在这个女孩身体里的,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灵魂了。
阿蔓——从此以后,她恐怕就只能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号、在另一个时空里以另一种形式继续生活下去了。
阿耶极疼爱她。去讨饭时从不让她跟着,总会先给她找个藏身之处,然后独自出去乞讨。有时运气够好带回来些许黍米,父女俩会和着许多水煮上一大钵,阿耶必会把所有米粒都捞到她的破碗里,慈和却坚定地监督她全部吃下肚,自己却只说年岁大了,克化不动,米汤才更相宜......
若真是九岁的小姑娘,阿蔓恐怕会信以为真,但她不是。她明白阿耶不想她去低三下四,更不愿让她经历那些折辱,所以不让她一起乞讨;更不要说她有那么多个夜晚装作睡熟,只为了不想惊扰身后那悄悄啃着树皮、草根,有时甚至连这些都找不到,只能撕扯咀嚼自己破破烂烂衣袖的老父......
阿蔓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让他安心。于是,她无比乖巧,一言一行,全照他的嘱咐和心意来。只有一件——知道阿耶体弱畏寒,于是她每晚必定偎在阿耶胸前,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温暖阿耶日渐佝偻衰弱的病体,无论他怎样劝阻都不肯稍离。
阿耶说他们要一路向西北,去投奔宁州的故人。挣扎着又行了近两月,终于到了这座西北小城,怎料故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阿耶急火攻心,当晚跌跌撞撞回到城外寄身的土地庙便呕了血。阿蔓急红了眼,跪求几天前才在路上结识、现下一同栖身于此的张氏夫妇帮忙去城中务必请位大夫来看看阿耶。这二人原也是从蜀中某地逃难而来,阿蔓在路上便已看出他们奸懒馋滑,绝非可以信靠之人,只是到了此时,也别无他法了。
那二人果然连连摆手,直说没有诊金,哪有大夫肯来?
“只要郎君你能带来大夫,阿蔓愿意卖身偿还你的救命大恩!”说罢,泪下如雨。
那张家娘子将男人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张大便匆匆出去了。张大娘子挤出几丝悲色:“阿蔓,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苦命人,我夫君这次是拼了性命救你阿耶,你说话可要作数!”
阿蔓毫不迟疑应了“是”。
阿耶的病却以惊人的速度急转直下,等到张大终于拽着一名背着药箱的老者回来时,阿耶的身体都已将凉透了。
阿蔓将脸贴在阿耶脸颊边,小手轻轻抹过那双依然大睁的眼,为他合上了眼皮。
她知道,虽然阿耶临终前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但那艰难翕动的唇、大颗大颗滚落的泪,还有牢牢盯着她不动的眼,那都是阿耶对她满心的不舍和眷恋......
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也去了......
大夫看到这幅惨状,也颇为不忍,临去还将张大之前给他的十几枚铜钱塞回他手中。
阿蔓呆呆偎在阿耶身旁,直至天明。张大和张娘子使出全力才掰开阿蔓死死攥住她阿耶的小手,将人装进一口用那十几枚铜钱买来的一口薄皮棺材,就地埋在了土地庙不远处的山坡上。
人入了土,阿蔓似乎也没了魂,任凭张大娘子摆布。在市集上没人买她,现在张娘子又把主意打到了刺史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