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极善之人极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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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石桌，两个石凳。凳子上坐着两个少年。白衣玄纹的少年锒铛两声酒瓶道：“陪我喝一杯？”

    玄服少年点头道：“你这些年倒是酒量见长。”

    白衣少年勾起桃花目，笑脸轻佻道：“我天赋好，喝一两次就是海量了。”

    玄服少年被逗笑，却未动酒杯，转瞬陷入缄默。半响道：“你去了？”

    白衣少年点头算是作答，闷声又是一杯，好像心中莫名的情绪都能随着醇酒入肚，让胃液翻腾将它们消化个干净。只可惜酒香溢回唇齿，空气都莫名让他觉着焦灼烦闷。

    玄服少年也微微皱眉道：“阿昱，其实你若不硬留下我这缕残魂，损耗修为，也不至于如今无力保护雪儿，只能把她推入忘川，洗去灵力，进入轮回。

    神魔大战后，神族死伤惨重，女娲以毁天灭地的古神之力为威胁最后草草结束战争。天界看似恢复了表面的和谐，暗潮涌动得依旧让人不能掉以轻心。女娲和玄昱留在天庭，时刻注意天上的一举一动。

    天帝在众神面前宣布允许凡人修炼成仙，弥补如今仙职空缺。女娲没有多加阻止，凡人成仙后大多接管管理凡间的职务。虽说这是天帝变相的夺取凡间，但如今的女娲也自知没有余力再让凡间独立存在了。

    况且相柳死后，妖界首领多有变动，互相厮杀内斗，动乱得很。细细想来，由仙界管辖未尝不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但是关于雪青石的下落，仙妖两界都未停止过寻找。并不是觊觎净妖之术，而是作为威胁“白石”的筹码。仙界想要弑妖之术为己所用，待下一届妖王出世便杀之，而后一统三界。而妖界则是胁迫“白石”自毁元神，报仇雪恨。

    无论如何，雪青石在哪里都是危险的，玄昱与女娲最后决定用忘川水洗去雪青石灵力，掩藏身份。

    玄昱回道：“这么多类妖都收到画里了，还差你一个吗？放心，趁她没注意推的，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

    白华知道他故意刻薄掩盖现在的失魂落魄，只得开口道：“那也好，不知道便少些恐惧便少些痛苦。”

    玄昱又是一杯酒下肚，顺便也清空了白华手边一直未动的酒。倒不是他不愿喝，而是身为残影的他依旧无法陪着对饮了。

    “在这里你不必化作我的装扮的，白衣更适合你。”玄昱突然抬头说道。

    白华整理了玄衣，浅浅笑道：“谨慎点好，这画也偶尔会有外来的精魄误入。再说这衣服也挺好的，以前总看你穿，我也有些羡慕。可我又拉不下脸，怕你说我学你。如今倒是顺理成章了。”

    玄昱并不买账，眼中的光又暗下几分。“以前你也这样，总拿好话安慰我们，受了什么也未生过气。可你该怨我的，你怨我吧，都是我的错......”

    白华伸手想要如从前一般拍拍少年的肩膀，却想到如今无法触摸，讪讪然缩回手，脸上仍是笑着的。“不是你的错，我说的都是实话。女娲说过战场无善恶唯输赢。这件事上也无对错。我这辈子过得也挺长久，虽然认识的人不多，可都是极善之人；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多，可都是极好之事。所以我没什么好怨的，如今能和你在这里喝酒闲谈，觉着圆满了。”

    玄昱依旧低着头，眼睛在眼睑下藏着。“我会去凡间看她，就远远的看看，告诉你她的近况。这幅画是你想送她的，我也会找机会让她拿到。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们三人会聚在这里，叙旧畅谈。”

    白华望着玄昱突然抬起时露出来的黑曜石般的双眸，依旧莞尔道：“好，我在这边等着。”

    玄昱脸上又浮现出平常时候随意乖张的笑意，调侃道：“到时候，你也把这背景换一换，起码孤魂野鬼都去掉，别吓着她。忘川河，她看的够多了，你也看的够多了。”

    白华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肆意张扬，满目星光，好像忘川河中的嘶吼咆哮都变成一曲高亢的前进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