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想死了吧你———”我起身扬起手,假装要打。
“啊———梁姐,你看他,当着您的面都敢动手呢!”倪小宁轻快一闪,环着梁姐的肩膀,躲到梁姐身后。我努着嘴,瞅着她。梁姐自始至终都是在一个劲儿发笑。
“懒得打你我!”说完,我像往常一样到她的包厢,躺进沙发休息。桌子上堆放着刚洗好的餐具,地虽已经扫过,但还没拖。拖把正披散着脑袋倒趴在门旁。空气里混合有酒菜和洗洁精的气味,我也不难想见客人的推杯换盏,还有倪小宁忙碌上菜、划单、倒酒和最后收拾残局。服务员其实是也是个考验人耐力和体力的职业,一上班就要打扫包厢卫生,核对客人姓名和菜单,接着立岗,面对客人时还得积极热情、周到,不论客人多么离谱和无理取闹。平时传菜生口口声声羡慕她们工作量少工资又多,还有开瓶费,实际上我们个个心底都是理解和体谅她们的。
我闭着眼睛软软窝在棕皮沙发里,一只手随意摆弄着手机,另一条胳膊横盖住两只眼窝。没过多会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不用抬眼也知道是倪小宁进来做扫尾工作。脚步声在沙发旁停下,我只觉得腹部被什么跌落的硬物击中,睁眼看时原来是绣到一半的十字绣和半包瓜子。这十字绣蛮有意思,中间应该是一个古代女子的形象只绣出肩部以上,女子头部的右边绣着一个“妲”字。没猜错的话这女子应该是妲己吧,真猜不透不绣花鸟虫鱼、月夜云霞,绣这女人做什么。
“漂亮吧?”倪小宁正铺着台布,手在桌子上左边扯扯右边拽拽,时而在桌边不停走动,时而屈膝半蹲眼睛仔细地测量台布各边角是否匀称。酒红色的马尾也在我的眼前摇来摇去,马儿用马尾驱除蚊虫,她用这马尾做什么呢。
“嗯?”懒得说话,即使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要用这种方式让对方重复一次,可能是想为自己的懒惰再尽量争取一星半点时间。
“装吧你就!”显然她对我的心思已经摸透。
“嗯嗯,是没你丑呢———”她也应该猜到我不会给出什么令她舒坦的回答。
“看你多不小心,怎么就发烧了呢,多少度?真是的!”她的跳跃式的关怀我已司空见惯,肯定是要报复我了。
“三十九度呢!唉,命苦啊———”我就满足一下她小小的虚荣心和报复心吧。
“哼哼,该!你就得高烧五十九度,那时嘴巴才能老实点儿!”说话时特地扭过头来朝我撅了撅嘴,连脑袋后的马尾也得意地抖了两下。
“也许哦。”我放下手中侍弄的十字绣,捏起瓜子,刚嗑了一颗,被倪小宁抢了去。
“嘴巴还真不老实呢。”
“太小气了吧,嗑两颗瓜子还不让,再说了瓜子也未必是你买的吧。老实交代是从梁姐那儿顺来的不?”
“去死!是梁姐给我的呢!”
“反正你又没花钱,拿来。”我见她没有给我的意思,起身欲抢。她则好见我腿从沙发放下,脚还未落地,她的叫声反倒震彻整栋酒店了。
“你们又不是冤家,见面就掐。”伴随说话声,梁姐笑着进到包厢,开始娴熟地摆餐具。梁姐是店里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常常帮后走的服务员整理厢房。
“梁姐来得正好,你说说我就嗑个瓜子都不让,多小气!”
“呵呵,要是我也不让你磕,瞧你的嘴唇都裂成什么样子了。多喝点开水吧!”
“听见没,梁姐的话服不?”
“好好讲道理,我自然服,要是生抢硬夺,我偏不服。把瓜子给我,我再交给梁姐,这表示我是对梁姐服气而不是你。给我。”
“你这是什么道理,就不给,呆子!”
“要死你!”
“呵呵,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会儿呢———”
梁姐和倪小宁两人很快就把收拾停当,和她们的忙碌相比我却显得无所事事。我也觉得该做点什么,但是摆台又插不上手,拖地梁姐认为我病未好齐全也不让。其间只得帮着送了换下的台布和餐巾。
所有事毕,三个人又围在一起聊起天来。她们两人坐在靠窗户的玻璃茶几旁的两把椅子上,而我则依旧躺回棕皮沙发。聊天是以我最喜欢的方式进行的,无拘无束,没有预设和固定的话题,想换则换欲停就停,好不自由,好不畅快。
聊到了我的学业,聊到了梁姐的家庭和考驾照,也第一次聊到了倪小宁的家乡和父亲。听着倪小宁安静地讲述自己的父亲,我心底的某些往事也被触动。很少能见到她恬静的一面,恍惚间她不是活蹦乱跳的流氓兔真成了同妹妹一样的瓷娃娃,而且是满肚子对父亲深深孝意的瓷娃娃。梁姐的一句感慨更让我动了彻底反思与父亲关系的念头:父爱不比母爱逊色,谁忽视、不理解甚至怨恨父亲的关爱,那可真是不应该!但一切我都没变成语言,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进行。
仔细想来,平心而论,他对我的关怀确确实实无可挑剔,我可以因为他偶尔的稍微激烈的严词就彻底冻结那份暖人的父爱么?是否可以仅凭这自己的感受来评判他人的好坏评论外物的对错?是否应该?或许我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又被自己强烈地压抑。那我逃避的又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