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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秀没那么疲倦,但紧张感一样强,对外佯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她只有个躯壳在忙,魂全化为手心里攥的冷汗:即看即买完全是她的主意,对外说得花好稻好,其实效果怎么样谁知道?提早了接近六年,网络环境如果还不够成熟呢?如果直播效果非常差呢?带动不了销量呢?
任何苦难,度过了都会成为珍贵回忆,现在想起来,乔韵甚至无法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忐忑。——事不过三,这第三次秀,她仍有轻微的焦虑和紧张,脾气也变得很坏,但却已不再那么窒息,更像是一场玩熟了的游戏,紧张是催化剂,让她更专注,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最后一次确认妆容配饰,确认音乐和出场顺序,和进到后台来的各色人等合影,能在开秀以前进到后台,这是和设计师关系最铁的表现,也是一场秀能给出的最高待遇,乔韵少不了贡献出营业笑容,和陌生人做老友状,供将来的营销宣传使用。
太过投入,忙乱间居然忽略了秦巍,她心头有一瞬歉疚,但注意力很快被倒数吸引过去,“,灯光该调暗了。”
灯光调暗了,原本嗡嗡乱响的场内有一瞬的安静,人们再交谈时音量已小了许多,眼神往舞台顾盼,他们开始期待这场秀了。
摄像在调整相机,对讲机测试摇臂,导播在工作台前分派,“给我一个飞掠。”乔韵低头确认了一下观看人数:14万,这已经是去年的四倍了。
“看来让bianca来走秀,是无心中走的一步好棋。”她走到监视器前,和傅展并肩,“她本人还好,为她捧场的几个师弟,至少给我们带来五万观众。”
“估算一下这波流量转化出的销售额?”傅展问,背着手查看画面。“追星的小姑娘都有钱,应该不会太差。”
“至少比纯粹看热闹会好点,能付得起这波流量钱。”
“,杜文文过来。”
嘉宾席依然闹哄哄的,谭玉和周小雅在咬耳朵,bianca的师弟们分开坐,隔远了彼此聊天,很活泼,秦巍隔邻的女生在和他搭话。同《坐在一起,宋雅兰坐在另一边,judy表情不错,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北美媒体的敌意出乎意料,看来她们打算彻底无视【韵】在动呀的崛起,玩掩耳盗铃那一套……
“现在心情怎么样?”傅展突然问。
“还不错,比前两次好。”乔韵笑了笑,就知道他看得出来,“不过,还有点紧张。”
“哦?”
“,屏保调暗。”
“悬念还在,挑战也还在。”乔韵的眼神还在judy身上流连。“怎么能不紧张?”
“这是好事,赢多了就无聊了。”傅展说。
“是啊,”乔韵也有点感慨,“越紧张越有灵感,赢惯了,厌倦了,才华差不多也就干涸了,就该换人了。”
屏幕暗了下来,人群的动静渐渐止息,只有一两声笑突兀响起,一张张脸都虔诚地扭向舞台,在这一刻,他们是设计师国度的仆从,或虔诚或犹疑的信徒,是一片不设防的土地等着被征服。乔韵在监视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们所有的思绪,他们各自的算计,而她是第一次拥有足够的冷静来审视自己的领土。
“已经厌倦了?”傅展问,在对讲机的旋风里,他和她像是站在黑洞里,飓风的中心是安静的,这一刻,只有他的声音。
“没有,但也会想,什么时候会厌倦。”乔韵说,她扭头看着傅展,“把火烧起来靠激.情,可激.情能燃烧多久才用光,我现在才明白,靠的原来是天赋。”
火,谁都会烧,再懦弱的人一世也能爆发一次,为一场这样的秀,她曾愿付出一切,谁也不能挡在他们中间。现在她得到了,然后呢?从前从未想过,然后生活还会继续,然后人心永远贪婪,然后,幸福也不会永久。那袭华美的长袍上,虱子还是会爬上来。
“还没走到纽约就这样说,是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傅展问,语调不高,但眼神深邃,他是懂的。
“真的办过以后,你还迷信纽约吗?”乔韵问,“你还觉得对他们来说,秀本身很重要吗?”
“,短片上线,灯光go。”
全场陷入黑暗,低低的呼声响了起来,乔韵轻声倒数,“5、4、3、2、1……”
一轮明月自屏幕上冉冉升起,纷乱的灯光亮了起来,亮度不高,晃动中仿佛满天星斗,屏幕边的干冰喷出雾气,从上到下地流泻,让这轮圆月仿佛被白云簇拥,但很快,随着底灯色调的改变,云气又带上了淡淡的灰色。【韵】是越来越有钱,舞台也越来越华丽了,她曾有过的狂野想象,都可以在将来逐一成为现实。
掌声响起,黯淡的灯光中一张张脸浮现,含笑的,犀利的,兴味的,无聊的。这里有多少人是来真正看一场秀,多少人只是为了参加一场秀而参加一场秀?
“《公民凯恩》上映的时候,全世界可能只有几百个人认为它很重要,”他们都静默了一会,然后傅展说,“它成为电影史上最伟大的作品是50年后的事,在50年前,它仅仅对这几百个人产生意义,这会减损它的价值吗?”
乔韵和他的眼神在国土上空相遇,傅展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现在,这场秀对我就很重要,我就认为它很重要。”
“30、29,no.!”
logo逐渐暗去,伴随音效,天桥上的聚光灯一盏一盏地打亮,观众的脸也被映亮,监视器发出泛白的光芒,映亮他们对视的身影,乔韵看进傅展眼底。
他说的是真的,她知道。他有那么多缺点,那么强的危险,但在这一刻,当他说这场秀本身——不是设计师,不是品牌,不是事业和将来,只是这场秀本身对他很重要时,她知道,他没有撒谎。
“那你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这样想的人。”她说。
“我知道我至少有一个同伴。”傅展说,他的眼神看着她,直接而强烈,从未如此直接,这眼神没有任何性别,他看向一名设计师,这个小舞台的统治者,片刻的王。
而他是对的,在这场名利场的飓风里,很可能只有一个人和他想得一样,他们正并肩站在这里,她的这部分孤单只有他能分享,全程参与,一样付出良多,从未缺席。
乔韵忽然不安地意识到他们站得很近,她下意识地退开一点。
“是的,”她喃喃同意,“至少还有一个人和你想得一样。”
但,言语已经失去意义,她的注意力不再放在对话里,乔韵在监视器上追寻着秦巍的踪迹,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回忆着他坐在哪里。
“10,9,8,7……”片刻的动摇被忘记,注意力随着倒数被不断归拢,她回过头冲杜文文送上鼓励的大拇指,重新恢复冰雪般的冷静,心跳如鼓,响在那片冰封里。
“6、5、4、3……”
灯光微暗又亮,背景音乐响起,在温柔的轻哼中,杜文文冲她眨眨眼,调整好面部表情,双手叉腰往外走去。
“2、1——”
她出现在灯光里。
“哗啦啦啦。”掌声热烈响起,乔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大开场。”她内心低语,“我要一件很跳的衣服,最好涵盖这场秀所有的主题,抓住眼球,前卫至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场高级时装秀,而不是什么商业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