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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痕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天机前辈的心意，我领了，只不过对于我来说，其实是吉是凶已没有了意义”。
“这一劫你本可避开，何苦呢？”天机老道看着眼前这三十来岁的男人，那双能勘破天机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丝无法言清的意味，好似对他不幸遭遇的心疼，又似无力为他改命的愧疚。
“苦？是啊，我这一生，何止一个苦字啊”叶无痕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若是那年我死荒野中，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林邪，更无后来的百年大计，萧无笑会不会此时还在龙岛凉亭之中，与莫老爷子对弈饮茶，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坟中！”
“若是那年，我不曾建立龙殿，渝州城的山上也就不会出现一千多座孤坟！”
“若是那年我不曾回到华夏，终身流迹于黑暗世界，我母亲也不会因为我招惹杀身之祸！”
“若是那年我听劝，或者我将她留在龙岛，她也就想现在一样与死无异”
叶无痕眼眶微红，手中茶杯已成齑粉。
“若是那年我死在了极北之地，该有多好！”
天机老道听到叶无痕的话一双手忍不住颤抖，他想说些安慰叶无痕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一路走来，叶无痕已经失去太多。
“抱歉，没控制住毁了你一个茶杯”叶无痕苦笑道。
时渊摆了摆手“一个茶杯算什么，若是能解你心中的苦，拆了这老君山也无碍。”
叶无痕调整了一下情绪摇了摇头，从茶盘上拿出一盏新的茶杯放置身前，正欲伸手向茶壶，时渊却是先一步拿到为叶无痕倒了茶。
“今日这一卦，我替天下众生为你占卜。”
时渊从怀中掏出三枚铜钱，随手挥出。
“今日贫道在此圣地请三清做个见证，贫道愿以一生功德，十年寿命作礼，请诸神庇护！”
随着天机道士话落，三枚铜钱在光滑的石桌上旋转着，两枚铜钱先后倒下静静的躺在石桌上，而另一枚铜钱依旧旋转着。
叶无痕伸出右手将那枚旋转的铜钱握入手心。
“你……”
时渊正想说什么，却被叶无痕打断“我也懂些卦象，这枚铜钱无非就只能有两个结果，不是吗？”
时渊点了点头“大吉……或大凶”
“道士本就五弊三缺，既然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又何必耗费你的寿命来为我卜这一卦，况且这一去是死是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
叶无痕掌心向下五指放开，铜钱已成了一坨废铜，掉落在石桌上已经分不清正反。
“无痕在此谢过前辈一番好意，只是我……用不上了”
起身对着天机老道双手抱拳鞠了一躬，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天机老道的声音。
“小子，听老道一句劝，别去，我们这些糟老头子还没死绝，要送死也该我们这一辈人去，你重活一世不易，你还有未来！”
天机老道的话让叶无痕一阵苦笑，三年前莫听命就劝他不要去他没听，结果却是龙甲军团一千多个鲜活的生命陨落，包括他生命中仅剩唯一的那道曙光也一同熄灭。
远方的城市传来一阵钟声，城市上空无数烟火绽放开，在漆黑的夜空之下灿烂而美丽。
“一百年前我就该死了，老天爷不讲道理！”
“我曾答应过她，等一切事了带着她看尽华夏的万家灯火，可是我失约了！”
“如今我总要为她想要看的这万家灯火，搏一个未来”
大雪纷飞而下，叶无痕淋浴在雪中向外走去，万千烟火仿佛在为他送行，孤身走向死亡的战场。
“前辈若有心，不妨在来年除夕漫天烟火的时候，为我，为紫衣，为申长路、张天杰、何宇飞、何宇轩，为我死去的所有亲朋好朋友，烧上一叠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