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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冰闭紧了双眼,心想:“我怎么又做这个梦了!”她努力地让自己想些别的什么东西,她想再睡一会儿,至少不要再在这个梦里惊醒过来。
关于做梦这件事,夏语冰有很多奇妙的体验,比如很小的时候,她总在刚刚入睡时梦见自己在下水道里,透过铁的雨水篦子的缝隙,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的脚,那个梦是黑白的,模糊的。有人说,小孩子三岁之前脑子里会存留着上辈子的记忆,就是过奈何桥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或者喝的不彻底。老人们的说法,虽然听起来挺悬乎,可有时候又能莫名其妙地解释一些事情,甚至解决一些问题。比如夏语冰听妈妈说过,她一岁多的时候,有次带着去朋友家,晚上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她们回家的路上要过一座大桥,桥下是条河。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夏语冰就一直哭,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后来她的姥姥讲,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脏东西,尤其是晚上,不要让他们往河里看。她说夏语冰可能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吓到了,让女儿在半夜12点的时候,拿一件夏语冰的小衣服,在院子里喊她的名字,把孩子的魂叫回来就好了。当时妈妈听了之后,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宁可信其有吧,于是照着做了,第二天夏语冰果然就不哭了。按说一岁左右的孩子,还不记事,可是当妈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夏语冰竟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场景,某个深夜,妈妈抱着她走过那座大桥,当时她是趴在妈妈怀里,头靠在肩膀上,她看了那条黑乎乎的河,但只是一条黑乎乎的河。
下水道的梦好像五六岁的时候就不做了,后来她又常常梦见自己会飞,就是像电视剧《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样,一抬腿就能两脚悬空了。有时候能飞的挺高,翻山越岭的,有时候会被困在一个高而有顶的建筑物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在知道自己能飞的时候,夏语冰特别开心,跑到操场上给老师和同学们表演;或者是在路上别人都在堵车的时候,她一抬脚就飞走了。好几次梦里的场景都特别真实,真实到她在早上刚醒来的时候,还真的准备飞两下试试。她还总梦见自己从高处跳下而安然无恙,三层楼、四层楼、甚至三四十层的大厦,她都跳过,落地时轻飘飘地,就像只猫。会飞的梦和摔不死的梦到现在还经常做,夏语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现实中自己是个恐高症患者,也许梦里就是对现实中遗憾的一种补偿吧。
后来到了十五六岁,夏语冰常常在凌晨做噩梦。那时候她的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妈妈独自抚养她,每天早上四点多就要出门摆摊赚钱,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回家。妈妈走的时候,她还没睡醒。很多次在朦朦胧胧的时候,她听见妈妈换衣服、穿上羽绒服、换上鞋、拿上钥匙、锁了门。她想叫妈妈一声,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眼睛睁不开,用很大力气也只能勉强睁开一道缝,但是看不清,身体也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然后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才知道刚才只是在做梦。这梦反反复复,一次比一次真实。有人说这是“鬼压床”,科学的解释是人在熟睡之后,由于睡姿不正确导致身体某部分僵硬,映射到梦境里产生了幻觉。特别是出于青春期的孩子,身体生长速度快,激素水平高,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当然这些是后来夏语冰在网上查到的,当时她没敢跟妈妈讲,家里就她们两个,而且她自己在家的时候居多,就别没事吓唬自己了。现在看来,网上的解释应该是对的,因为过了青春期,她好像也就没再做过那样可怕的梦。
心理医生说,梦境是人的真实思想的反应,常常是你内心特别希望发生或者特别害怕发生的事。比如会梦见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亲密的举动,会梦见自己临考时忘了带笔、进错考场,会梦见跟甲方提案时拿错了资料,会梦见把自己讨厌的人痛打一顿。要么就是这一天发生的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在梦里会再复盘,像梦到自己身处电影里的场景什么的。
夏语冰有时候在想,梦,到底意味着什么?人在清醒时理智,在睡梦里放松,那现实和梦境里,哪个才算是真实的自己?是理性克制的那个?还是完全不设防的那个?她在现实生活中的求而不得、郁郁寡欢,在梦里都可以信手拈来。如果是美梦,醒了还可以继续做,如果是噩梦,就彻底醒来回到现实。可现实里碰到了噩梦,该怎么醒来?又能往哪逃呢?
这个让夏语冰揪心的敲门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让她从梦中惊醒,这个男人,曾经让她以为自己碰到了那几十亿分之一的幸运,他让她一步步深陷其中,又一点点打破了她想象中所有的美好,他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然后在某天突然消失,没留下任何一句话。如果说梦是她心底最希望发生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是希望那个人再来敲门,还是害怕那个人再来敲门。于是她尽量地让自己忙一点、累一点、睡的沉一点,让自己没有空闲去想他,甚至也没有空闲去梦到他。可那个人总是时不时来她梦里敲一敲门,乐此不疲。后来夏语冰就学会了强迫自己去想些别的什么事,再睡一会儿,再做个别的什么梦,或者不做梦也行。因为如果在这个梦里醒来,她会一整天都挥不去那个影子。
今天也是一样,她想让自己再睡一下,直到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这一次,她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