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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12年,传说中世界末日那一天,什么也没发生,除了知道陈启阳和学姐分手的消息。我和陈宇在他家吃完饭,两个人在沙发上抢电视。陈启阳拎着几瓶酒回来了。
林雅文喜欢上了别人,是她实习公司的老板。我没有说,我曾经在女生宿舍楼下,见过那个男人送她回来的事情。陈启阳这样的男孩子,在学校耍帅装酷还行,但跟社会上那些,混身散发着金钱和成熟魅力的男人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他回来也没吃饭,直接拉着我跟陈宇开喝,喝完了酒又下楼再买,买酒的路上,在马路牙子边吐了三回,人没倒,吐完还挺清醒,又回家接着喝,聊什么爱情啊,女人啊,都是狗屁。陈宇喝到半夜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剩下我一个人,把陈启阳和学姐那点陈年旧事听了四五遍。
“启阳哥,别难过了,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离了这一个,才能有下一个更好的”
“九月,你你...你说的对!”我估计他这会儿,眼神已经迷离得看不清我坐在哪
“都...都是假的,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说的好,敬下一个”
“干杯!九,九月...月啊,哥跟你说...你以后可千...千万不能跟我们家陈宇分手!”
“不然你,再...再找不到这么一心一意爱你的男孩子”他举着杯子又跟我碰了一下,“就像她林雅文,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比我更爱她的人,再,再也不会!”碰完杯,酒还没喝,他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林雅文的名字,一个大男人趴在桌那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突然想到,我们四个人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起吃饭,喝酒,看电影,看到陈启阳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再回想起他第一次带着鸭舌帽坐在我旁边说,“那是我女朋友”,我哭得比他更狠了。陈宇被我的哭声吓醒,坐起来抱着我,摸摸我的头,把我揽到怀里,没事的宝宝,别人是别人,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只要你不离开我。他一边说,我一边哭得更惨了。我哭是因为感动,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会跟他分开我就觉得活不下去,陈启阳也哭得更厉害了,大概是因为一个刚刚失恋的人,还要被我们当面喂狗粮,赤裸裸在他伤口上撒盐,撒胡椒。
陈启阳很是消极了一段时间,我和陈宇几乎每天陪着他。过了没多久,哥哥突然想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打那起,身边学妹换了一波又一波,我们周边连着的三所大学,没有哪个专业没留下过我们启阳哥的芳名。
陈启阳的失恋的风波过去没多久,我才刚跟陈宇回归二人世界,小打小闹了几次,赌气冷战分手,每次他又屁颠屁颠地来哄我。大二下学期刚开学,丁璐跟高中男朋友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天下午午睡起来,看见丁璐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我突发奇想,拿起手机刷了一下火车票
“起来吧,带你出去玩。”
“去哪啊,晚上不跟陈宇约会了?”
“身份证发给我”
“干嘛啊,给我报名珍爱网啊”
“带你去成都,快起来收拾东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已经拉着她挤上了开往川府之国的幸福列车。我对于那次拐卖闺蜜的行动非常满意,希望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能拯救她失恋受伤的小心灵。我到卧铺车厢刚躺下,对面的璐璐还在望着渐渐远去的西安城黯然神伤,我就被陈宇电话追杀了。用他的话来说,是好好的送女朋友回寝室睡了个午觉,等着她睡醒一起吃晚饭,结果一下午的时间人就跟别人私奔了。我解释了一大堆这次突击行动的必要性,立志带我闺蜜看看世间繁华,忘掉渣男,重新出发。“我看是你自己想出去玩吧!!!”电话那边的陈宇已经疯了。不等他骂完,火车已经驶进山洞,信号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去了九霄云外。恋爱谈久了,生活也确实需要一点新鲜的空气。
我带着丁璐在春熙路游荡了一天,第二天又去欢乐谷放松了一把,带着不太能吃辣的她扎实地消灭了一顿麻辣火锅。点菜的时候还豪情壮志点了特辣锅,我看着服务员小哥一副“areusure?”的表情,还没等我撸起袖子开吃,丁璐已经被辣的鼻涕眼泪横流。也许是失恋让人容易流泪吧,也好也好,在这烟熏火燎的火锅店借着辣意尽情释放眼泪,哭出来就好了。直到我吃下第一口锅里夹出来的千层肚,“哇!~”我也哭了,哭得比她更动情,更伤心。为什么每次别人失恋,哭得最惨的都是我。
正阳跟陈宇是在九眼桥的酒吧一条街找到我们的,他们到之前,旁边桌的男生刚送了我们两杯鸡尾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可能已经在陈宇的眼神里死了一百遍。丁璐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看到正阳更是不肯罢休,决心要喝,进医院那种喝。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我们用它来催化一段感情的开始,又用它来祭奠一段感情的结束,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那些年我跟陈宇一直相信,正阳是喜欢丁璐的,尽管这件事从没得到证实,但他那天拼死拉着陈宇来成都找我们就是证据。要不然可能等我自己回到学校,被处死的可能都有。
那天喝到我们四个都不省人事,陈宇扶着我回了酒店。据说那天正阳和丁璐在马路上坐了一整晚,直到太阳升起,大街上再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昨晚醉过的梦跟着一起醒来。那天晚上对她一定有特别的意义,就像陈启阳那样。人生总会在某个瞬间突然转折,不管你是否愿意,命运总是从你的生活里抽掉一张牌,让你只能把手里的牌换一种打法。幸运的是,丁璐和陈启阳都很快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新方向。
陈启阳毕业后去了英国。丁璐从成都回来之后决定了考研,正阳陪她在自习室度过了无数个深夜,但他们到最后也没走在一起,其中原因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作为我们班唯一的一对情侣,整个大学生活,我和陈宇,不止是彼此的习惯,也是大家的习惯。用身边人的话来说,如果你们最后没有在一起,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我们继续着两个人吃喝玩乐的日子,生活好像除了偶尔的撒娇发脾气,生不出更多的烦恼。但命运早就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埋好了陷阱,等着你一脚踩空掉进去。一声不吭就溜去成都这件事,并没有在陈宇心里那么快过去。事后想想是自己太任性。如果这件事换做我,大概会不休不饶闹到分手。可惜那时候太小,学不会爱情里的规则,最重要的是尊重和换位思考,总以为对方的喜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透支的喜欢,以后要用加倍的痛来还。
二
我19岁生日那一天,陈宇陪我飞到巴厘岛去潜水,一起去面对深海的未知和恐惧。我们跟着教练一直向下沉,向下沉...一直到一艘巨大的沉船出现在深蓝色的画面里。我能感觉到教练在后面陪着我们,但还是忍不住紧紧抓住他的手。那是一次神奇的体验,不能说话,完全无法交流,甚至看不到对方的眼神。只能靠抓着他的手获取唯一的安全感。
因为一直咬着呼吸器,潜水回来,嘴里像吃了一斤面粉那么干。陈宇觉得我这个形容非常到位。
”咱们刚下去的时候,有一只蓝环章鱼从你旁边游过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蓝什么章鱼?”
“一种剧毒的水下生物”
“碰到它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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